沉重的防火門在身后關上，發出“砰”的一聲響，隔絕了商場內的喧囂。

安全通道里很安靜。

光線昏暗，帶著一股潮濕的氣味。

姜羨仰起頭看過去，頭頂“安全出口”幾個字發出幽幽的綠光照在某人的臉上。

眼前的人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雙眸子沉沉地看著她，仿佛蘊著一團濃墨。

“故意的？”終于，面前的人聲音低沉地開口。

姜羨眼珠子骨碌碌地轉，羨式裝傻：“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呵，出息了！”沈宴看著她，突然發出一道冷笑。

若是之前還只是猜測，今天他已經能夠確定，這丫頭就是故意在晾著他。

很好，長進了，都開始和他耍心眼了。

姜羨努力擺出一副“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的表情。

沈宴：“不是說，要去聽演奏會？”

姜羨：“那個，我之前記錯了，演奏會是在下個星期。”

“小騙子。”沈宴直接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

好吧！

他那么聰明怎么會看不透她的那點小心思。

“我就是最近太忙，所以才會記錯了時間。”姜羨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反正只要她不承認，理就還在她這一邊。

她確實很忙。

忙著學琴，忙著聽演奏會，忙著逛街，就是沒時間理他。

一想到這里，沈宴周身的氣息都冷了幾分。

“為什么想重新學習小提琴？”他沉著臉問道。

以她的性子，從來不會做勉強自己的事情。

可之前也不見她有多喜歡。

姜羨：“就突然發現小提琴也挺有意思的。”

一開始只是為了給自己找一個疏遠對方的借口，不過，這幾天下來，她還真有了一點興趣。

她沒想著一定要在小提琴上面有什么造詣，就單純當作一個興趣愛好，只要不逼著自己每天練習，好像也沒有那么不喜歡。

有意思到，比他還重要？

雖然沈宴沒有問出聲，不過多年的默契還是讓姜羨一眼看穿了對方的想法。

“高中課業那么緊張，我也是想要給自己找一個解壓的方式嘛！”姜羨主動解釋道。

沈宴盯著她看了許久，似乎是想要看穿她的內心，片刻后，才又重新開口道：“馬上就快要開始新一輪的月考，別忘了你上次交給班主任的目標分數，從下周開始，晚上我送你回家，順便幫你補課。”

姜羨：“不用了，寧寧說她可以幫我補。”

她還特意解釋道：“剛好她晚上沒什么事，我倆可以一起學習，學累了還能順便討論一下小提琴，我覺得挺好的。”

“所以你覺得，她幫你補課比我幫你補課更好？”沈宴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周身散發的凜冽氣勢讓周遭的空氣都幾乎被凍結。

“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人怎么還比較上了？

沈宴：“所以，要我，還是要她？”

“呃……”

姜羨：“我當然是更想讓你幫我補，可你不是很忙嗎？我覺得我還是不要占用你的時間比較好。”

沈宴看了她一眼：“我的時間對你永遠有空。”

“可是……”

姜羨還想說什么，只不過在對方的注視下最終還是沒能說出拒絕的話，不過也沒有答應：“其實我覺得不補也沒關系的，白天上課那么累，晚上還要補課，好辛苦，感覺都沒有動力了。”

沈宴看了她一眼：“要怎樣，你才能有動力？”好歹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他又怎么會猜不到那丫頭的心思。

更何況，她的心思一向寫在臉上，并不難猜。

姜羨：“不然，你親我一下？”

說完，兩人都愣了一下。

不過說都說了，姜羨很快又變得坦然。

她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沒想沈宴盯著她看了片刻，居然道：“閉上眼睛！”

姜羨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真的答應了？

果然寧寧和媛媛兩人說的都是對的，自己一不主動，宴宴他就急了。

姜羨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揚，她立馬閉上眼睛，等著期待已久的初吻降臨。

沈宴緩緩低下頭，溫熱的呼吸落在姜羨的臉上。

兩人靠得很近，近到沈宴能夠看清楚她臉上睫毛微微顫動。

姜羨閉著眼睛，黑暗中五感被無限放大，“撲通撲通——”天地間仿佛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聲。

然而，下一秒，額頭上傳來了一個極其輕柔的觸感。

一個溫熱的吻落下。

一觸即離。

如同羽毛輕輕拂過，帶著他身上好聞的清冽的氣息。

姜羨驀地睜開眼睛。

不是，就這？

“沈宴，你到底能不能行了？”小姑娘有些氣急敗壞，眼睛瞪得圓圓的，聲音又嬌又軟，不滿的情緒都快從聲音里溢出來了。

沈宴臉色一僵，卻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不行，剛剛不算。”姜羨不滿意，扯著對方的袖子不放。

誰家第一次親吻是親額頭的，把她當小孩子呢？

沈宴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眼底掠過一抹極淡的笑意，面上卻依舊緊繃著，抬手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別太貪心！”

“好吧！”姜羨癟癟嘴，悻悻地松開手，肩膀耷拉著，一副委委屈屈可憐巴巴的樣子。

卻在下一秒，趁著對方不注意，飛快踮起腳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湊上前，精準地捕捉到他的唇瓣，飛快地啄了一下。

如同蜻蜓點水，稍縱即逝。

卻在離開時，故意舔了一下唇瓣，仿佛在回味般，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貍，眼睛彎成月牙，笑得一臉狡黠又得意。

“唔——”她咂咂嘴，語氣俏皮又帶著十足挑釁，“跟我想的一樣軟。”

嘿嘿，她從小就明白一個道理，想要什么，就自己去爭取。

既然他不給，那就只好自己拿了。

沈宴完全愣住了，幾乎僵滯地看著對方，眸子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驚訝，有無奈，但最深處，卻是一抹幾乎要溢出來的無法掩飾的縱容和寵溺。

最終，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一聲無奈的嘆息，融化在深不見底卻透著溫柔的目光里。

“滿意了？”

姜羨：“還行吧！”

下次換對方主動的話，體驗感說不定會更好一些。

“那補課的事情？”

姜羨：“我考慮考慮。”

“就只是考慮？”

這丫頭以前可從來都不會拒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