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玄玉是白色的。

玄音略微遺憾想著，就見云洛將一瓶墨汁狀的液體倒在上面。

這是云洛用靈植萃取的汁液調制的墨水，可以遇水不化。

因為加了龍涎草，還有一股龍涎香。

云洛本是想用來畫符，沒想到提前派上了用場。

墨汁將玄玉均勻染黑，它并非普通的黑色，而是隱隱透著光澤，使片片龍鱗都栩栩如生起來。

云洛看得出來，玄音很喜歡自己的本體。

不然也不會在大殿里處處雕刻她的模樣，連殘魂，都棲息在自己的畫像中。

玄音果然很喜歡這個雕像。

她觸摸著上面的龍鱗，語氣歡喜。

“我很喜歡，謝謝你，阿洛。”

她虛空抱了下云洛，而后轉身，沒入雕像。

在這般漂亮的雕像中消散，也算是死無遺憾。

一滴淚從云洛眼中滑落。

因為龍宮的消失，周遭變得黑暗。

云洛抹了一把臉，拿出鮫珠照明。

她收起雕像，按照玄音留給她的指示找到了一片珊瑚林。

莊邈邈和潮生抱在一起，很是顯眼。

她掏出捆仙索將人綁起來。

做完這些，她放出留影石，暴力將二人叫醒。

兩人醒來時皆是懵圈的狀態。

他們不是好好在逃路嗎，怎么就被一個筑基給抓了？

云洛懶得廢話，玄鐵劍指著莊邈邈。

“將你身上的留影石交出來。”

莊邈邈一身反骨，正要反唇相譏，脖子突然一痛。

一條血線出現在脖頸，血絲溶解在海水之中。

云洛掌心微微用力，劍刃抵在傷口處。

“想想你的姐姐。”

莊邈邈瞳孔緊縮，肩膀卸力往下一垮。

出發前，合歡宗將她的過往調查得一清二楚。

莊邈邈有個姐姐，天資十分普通，只進了一個小宗門。

可即使是小宗門，姐姐的表現也遠達不到內門弟子的標準。

看著妹妹在合歡宗修為不斷增長，還成為了內門弟子，她心中漸漸不平衡。

于是她私下懇求莊邈邈教她雙修心法。

莊邈邈不忍，教了她兩套合歡宗的外門功法。

即使是外門心法，也比外界的劣質心法效果顯著。

姐姐嘗到了甜頭，漸漸也不再修煉其他功法。

然而她不慎被幾位男修偷偷錄下了雙修過程。

留影石畫面被放在論壇上，姐姐每日面臨無數騷擾和嘲笑，又被趕出宗門。

最終，因為承受不住壓力自盡了。

而莊邈邈不知道的是，合歡宗早就知道她偷傳功法。

本來是要懲戒一番，但還未行動就遇到她姐姐自盡。

宗內動了惻隱之情，只是讓她在親傳弟子的選舉上落選。

還暗中派人取回了她姐姐的留影石銷毀。

而莊邈邈因為姐姐的死心生怨念。

傷害她姐姐的男修經過幾十年早已改頭換面，甚至有了新的道侶。

于是她暗中引那幾個男人上鉤，后又將留影石畫面發給他們的道侶，讓他們雞飛蛋打。

破壞了他們的婚事，莊邈邈將人殺了，但仍覺得不解氣。

于是，她開始引誘那些有婦之夫或是有未婚妻的男修。

她將每一次雙修畫面記錄，欣賞對方被揭穿后的崩潰。

再然后，或許是享受這種感覺，她開始無差別攻擊……

云洛將合歡宗后來做的事都告訴了她。

莊邈邈聽后，許久都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她自嘲地笑了兩聲，讓云洛解開捆仙索。

云洛不怕她耍詐，將二人身上的繩索收回。

莊邈邈從丹田空間取出一枚乾坤袋。

“所有留影石都在這了。”

云洛接過，神識一掃，里面的確是留影石。

她想動用魅術審問她是否還有藏私，莊邈邈卻突然問她。

“你會殺我嗎？”

話落，潮生一把擋在她身前，朝云洛齜牙咧嘴。

“你敢傷害她，我與你同歸于盡。”

他不懂，就因為留影石，那些人族就要追殺邈邈。

明明在鮫人族，繁殖是一件神圣的事。

甚至他們的交合儀式，還會叫上全族的人來圍觀。

一位雌性擁有的雄性越多，說明她越厲害。

他們也從不吝嗇別人旁觀。

云洛知道鮫人族在性上的開放。

她沒有理會潮生的威脅，只是對莊邈邈道：

“放心，我不殺你。”

她的任務只是取回留影石。

“好自為之。”

她放棄了用魅術的計劃，扔下四個字轉身離開。

“邈邈！”

才離開不遠，身后傳來潮生凄厲的尖叫。

云洛側身看去，莊邈邈胸前破開一個洞，眼神空洞地躺在潮生懷中。

鮮血在水中浸染開，如同她的生機一般流逝。

潮生抱著她，漂亮的魚尾瞬間失去光澤。

無數鮫人淚，從他眼中溢出，化作一顆顆雨滴狀的珍珠，漂浮在海中。

云洛怔怔看了會兒，默默離去。

……

裴硯清醒來時，已經在秘境之外。

“你醒了。”

云洛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起身，眼中有些迷茫。

總感覺自己忘了什么。

云洛拍了拍裙擺上的沙子。

“你昏迷了一個月，時間到了，我們被秘境強行送出來了。”

裴硯清想不起自己為何暈過去，但他已經看出云洛的修為漲到了筑基后期。

他隱隱有些猜測，最終只是淡淡點頭，沒有多問。

云洛離開秘境后立刻聯系了龍雨。

如今，大家也該離開東海，返回宗門了。

兩個時辰后，一行人在滄歌的家門口匯合。

秦慕霜拉著云洛詢問了許久，問她是如何拿到留影石。

云洛早提前備好了說辭。

只說自己尋得契機，修為突破，打敗了莊邈邈。

秦慕霜沒有多想，只是聽到莊邈邈自盡后有些唏噓。

人到齊后，大家準備離開，然而出城時遇到全城戒嚴，每個離開的人都必須經過嚴格盤查。

云洛去打聽了一番，將得來的信息拼湊。

原來是有人闖入了鮫人禁地，盜走了鮫人族的至寶。

如今在追殺那人。

他們一行人沒有那本事，龍雨讓大家全力配合。

一番搜查后，一行人順利出了城，成功坐上靈舟返回煙波城。

靈舟上，云洛回到自己房間，剛想整理腦海中的傳承，門就被敲響。

她抬抬手指將門打開，門口站著沈棲塵。

看到他，云洛還有些不好意思。

當時急著抓莊邈邈都沒有理他，還好他沒有遇到危險。

“進來吧。”

云洛坐到桌邊，沈棲塵關上門挨著她坐。

“抱歉啊，那日我急著抓人，都沒提前和你說一聲。”

他十分大度道：“抓人要緊，我本事不強，但保命的手段是有的。阿洛只管做自己的事，不必顧及我。”

他難得這么懂事，云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

這一看才發現，沈棲塵的臉色居然比之前好了許多。

剛剛說那么多話，中途也沒有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