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雅是全職旅居寫手,經常在群里發各種美食、美景照片。
秋箏把那些照片又挨個地翻了一遍,越看越心動。
以前她是黑戶。
天知道這個世界黑戶有多難。掙錢難,衣食住行也難。后來終于有戶籍,手里也有了些錢,秋箏就有買房的想法了。
就是還沒想好買哪里。
這么一想,多看看也是好的,選個好地安家,反正……她不是很喜歡海城這地。聊完了風景,突然有人又艾特秋箏。
清秋:對了,南星你這本快寫完了吧?下本寫什么?
南星:還沒想好。
康雅:你還要性別只分男女嗎?
南星:。。。
清秋:你還要每個人都沒有信息素嗎?
康雅:你還要取消匹配度嗎?
南星:。。。
康雅:要不星星,咱就放棄科幻呢?這個題材太冷了。
秋箏狠狠吸溜了一口面,老天爺,到底是誰科幻啊?不管了,反正科幻的是全世界也不是她。
大家聊天結束以后就各干各的去了,秋箏繼續刷手機,不知道是不是受剛剛聊天內容的影響,社交軟件給她推送的也都是旅游風景、或者旅游規劃之類的。
秋箏點進去,一邊看,一邊贊。
越看,越贊,給她推送的就越多。
真是穿越了都改變不了的被大數據監控的時代。
看膩了,她將手機丟去了一邊,今天周四,周六去溫爺爺家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得提前存稿。
***
新的抑制劑才剛剛投入臨床,溫延坐車回家的時候,手都沒離開平板處理事務。
最后一個數據看完,切回主屏幕時,他看向了頁面上一堆工作軟件中,唯一的一個娛樂軟件。
人沒反應過來,手已經點開了。
溫延沒關注秋箏,他習慣性地輸入一串數字,是秋箏賬號的id,不管名字怎么變,號不換他就能搜到。
卡通人物的頭像,名字是秋天。
照例,今天也什么都沒發。
他點進去“她贊過的”。
或許是因為秋箏從不發東西,也不評論不關注,純收藏點贊,所以沒開**模式,能讓他看見近期的點贊。
秋箏今天的點贊量,比以往都多一些。
溫延順著那些視頻一個個地點開看。
都是旅游相關的。
她想出去玩嗎?也是,好像從沒有見她出過海城。
溫延不自覺就認真了幾分,當他發現自己居然真的在腦海中有了規劃時,眼睛一閉,就將屏幕關掉了。
信息素對人的本能驅使太過于無孔不入了,實在是防不勝防。
他閉目放空了一會兒,將剛剛升起的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清空,可一睜眼,腦海里劃過的念頭卻是,后天,就是周六了吧。
***
周六,秋箏起了個早。
畢竟是要出門見人的,見溫延還好,沒時間折騰就隨意一些,畢竟更落魄的時候人家都看過了。
不對,那男人根本不會正眼看人,穿什么都一樣。
但見長輩,就得慎重點。
秋箏選了一條藍色的長裙,化了個淡妝。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藍色襯得皮膚更白了,秋箏小小地臭美了一下。
她打扮起來,還是挺漂亮的。
裙子是v領的,顯得脖子有些空。
秋箏想到了溫延送的項鏈,送自己本來就是給他撐場面的,這不就要派上用場了。她從自己的抽屜里拿出來。
戴上后,秋箏左看右看,忍不住再次臭美。
給自己陽臺的花花草草澆過水后,她才終于出門。
先去的WK集團總部。
她把車停在了停車場,站在路邊的時候時間是八點五十。時間卡得真完美,秋箏猶豫了一下是給溫延發消息還是直接打電話。
最后她只是選了一個好停車的位置,鴕鳥心態地決定還是等九點了再說。
秋箏也沒有等太久,她才低頭看了一會兒手機,面前就已經緩緩停下了一輛車。秋箏認識溫延的這輛車,很顯眼,她將手機裝回了包里,正要彎腰去提起自己放在一邊的水果,溫延已經下車了。
男人彎腰,先她一步提起果籃。
“謝謝。”秋箏道謝。
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沒客氣。只是這次,溫延卻沒有立即轉身,秋箏瞅著那身軀在自己面前杵半天了沒動靜,抬頭的一瞬間,就對上男人緊緊盯著自己的眼。
秋箏被盯得有些無所適從。
他這么看自己干什么?
秋箏想起了自己今天戴的項鏈,是在看這個嗎?于是手不自覺地摸了上去:“這是你送的。”
“我知道。”男人漆黑的眼里神色晦暗。
秋箏也意識到自己挺廢話的,不過畢竟是收了禮,她還是給了個笑臉:“很好看。”
溫延的目光從項鏈移到了她的臉上,直看到秋箏心里都有些慌了,才轉開,低低地回了一聲:“嗯。”
這次他總算是沒再停留了,提著秋箏的水果去了后備箱。秋箏則上了車,她坐的是司機后邊的位置。
第一次坐溫延車的時候,秋箏本著禮貌,坐的副駕駛。然后就是……尷尬,真的挺尷尬的,她連動一下都覺得不自在。
所以從那以后,她就不管什么禮貌不禮貌了,反正溫延看起來本身也無所謂她坐哪里。秋箏告訴自己做人不要想太多,麻溜地滾去了后邊。
后備箱關上,溫延回到了駕駛位。
車內很安靜,秋箏在他正后方要自在得多,剛無聊地看了會兒手機,頭就暈了,于是只得又關上。
結果一抬頭,就從車內后視鏡里對上了溫延的視線。
他在看自己。
兩人就只匆匆對上一眼,畢竟還開著車,溫延的視線又看向路的前方了。
對視的時間很短,但秋箏莫名就覺得溫延眼神古怪得很,她不由自主地坐正了些。
后邊,她逮住了好幾次,前邊的人一邊開車,一邊從后視鏡里看她。明明是冷淡凌厲的眼睛,卻又藏著好像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秋箏尋思著是自己哪里不得體嗎?哪里不得體了?她趁著溫延再一次轉開視線后,對著后視鏡捋了捋自己兩側的碎發。
明明這么完美。
大概就除了窮吧?
她全身上下最貴的就是這條項鏈了,連頭發下方的微卷都是自己動的手,但手藝不輸高級托尼好吧?秋箏一邊這么想,一邊又有點心虛。
努力往后視鏡照不到的地方挪了挪。
“項鏈,”溫延的聲音突然傳過來,“很漂亮。”
“嗯。”秋箏不理解,但也順著他的話應了一聲。
“還有沒有喜歡的其他款式?”
“啊?”秋箏愣住。
她不知道的是,溫延這會兒已經想了很多遍:很漂亮。不是項鏈,是人。他試圖排除信息素和匹配度對自己的影響,用客觀的立場來看。
但結論依舊是:很漂亮。
這不可能,溫延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些緊,他一直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秋箏時的場景,狹窄擁擠的房里間,女人的眼睛好像跟房間一樣暗淡,眼眶帶著熬夜后的青色,身子又瘦,整個人透露著疲憊與憔悴。
那時候她也白,卻是那種不健康的蒼白。
那應該才是真正的她才對。
現在自己眼里的她,都是被信息素美化過的。
溫延這么想著,然后第不知道多少次地看向了后視鏡里,秋箏也在看他,眼里還透露著不解。大概是在不解自己剛剛的話。
她比記憶中的第一面要胖了一些,臉頰都帶上了肉。
溫延想起剛剛秋箏摸著項鏈時對自己露出的笑容,與當時憔悴的她截然不同的笑容。
她好像很高興,是因為這個禮物嗎?
“這是才出的新品,還有其他款式。或者是你有其他喜歡的品牌,也可以挑。”
溫延這會兒,已經全然忘記剛送出禮物時自己的懊惱,他只是突然覺得如果禮物能讓她那樣笑,好像也沒什么不好的。畢竟……他現在心情也不錯。
“不用了,這一個就可以。”
“一個……”哪里夠,好在溫延及時止住了,這會讓自己聽上去有些奇怪。
“或者回頭你想逛街的話,我讓秘書陪你。可以買些喜歡的衣服,”溫延頓了頓,又補充,“畢竟你這身衣服,與項鏈也不搭。”
他不得不承認,這句話他說得有些違心了。
從客觀的角度來說,秋箏這一身衣服無論是什么價位,在她身上,都不顯廉價。
可后視鏡里女人的表情,卻從剛剛的不解,逐漸轉為了然。
原來如此,果然是嫌棄自己的這一身跟他的項鏈不配。也是,自己除了窮,還有拿不出手的缺點嗎?
“反正只是去看爺爺而已,他又不會介意。”
溫延不說話了,秋箏猜著他大概是覺得孺子不可教吧。
不過她才不會管他怎么想。
溫家的老宅離中心遠了一些,開車也要些時間,又不能玩手機,秋箏都有些昏昏沉沉了。直到迷迷糊糊中,車門被打開,她才一瞬間驚醒。
到了?
她真的不能坐車,不是暈車就是瞌睡,她就得自己來開!
車門是溫延開的,他這會兒就站在外面看著自己。秋箏趕緊轉過頭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型什么的。
有點丟人,尤其是下車時,發現外面站著一堆傭人的時候,更覺得了。
溫延是那種會給人開車門的人嗎?
他肯定是故意的。
尷尬的時候,秋箏就會最大惡意地揣測他人。
她站定,溫延把車門關上,又去車的后備箱里提秋箏的果籃。這是秋箏每次來都會帶著的東西,去看長輩,總不能什么都不帶。
但也不知道能帶什么,這就是她絞盡腦汁才想到的了。
溫延對這個也沒發表過什么意見,他提著果籃,與秋箏并排往里去,傭人們齊聲招呼。
有人去停車,也有人引他們進去。
就是沒人去從少爺手里接果籃。
畢竟他都不會交給其他人的,其他傭人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進門,就這么從后邊看,任誰都會覺得那兩人是一對新婚燕爾的小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