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秋箏難得在溫延的臉上看到了些許疲憊。眼看著他要開車門了,秋箏試著提議:“要不我來吧。”
溫延開車門的動作一頓,看了她一眼,而后點頭。
沒問她到底行不行,看上去對自己還挺放心的。
溫延坐去了副駕駛。
秋箏坐上司機位。
她手放在兩側(cè)的衣服上擦了擦,確定沒有手汗,才敢方向盤摸摸,剎車瞄瞄。豪車坐是坐過多少次了,開還是第一次呢。
看溫延的安全帶系好了,她的車穩(wěn)穩(wěn)開出。
車嘛,開起來了都是一樣……才怪。
好車開著可真是舒服啊,秋箏人都精神了,就是可惜了市區(qū)開不快。她面上一副穩(wěn)如老狗的模樣,眼里卻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溫延微微側(cè)頭看她,輕易便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沒心沒肺的,他聽到自己心里這樣嘆了一聲。可哪怕是沒心沒肺,那愉悅傳過來時,好像也能將人心情的褶皺撫平。
與秋箏坐同一輛車時,他很少用司機。
也許是狹小的空間總是能讓人放松警惕,忘掉抵抗那只是來自基因里的迷戀,忘掉那一堆不能,松懈之中,向來被他約束得很好的信息素卻在車里蔓延開來。
想要……
好像有一個聲音在說,想要,想要她的。
她說自己更厲害,可自己哪里比得上她?這個人克制到幾乎不會在動情以外的時候釋放出一絲信息素來。
***
秋箏覺得溫延有點怪怪的。
他一直在看自己,平靜的視線,又帶著某種說不出的粘稠,看得秋箏原本輕松握方向盤的手,都在不自覺收緊了。
趁著等紅綠燈的功夫,她也側(cè)頭看過去,這一眼讓男人的目光像觸電一般,收了回去。
“抱歉,”他開口,“剛剛太累了沒控制住,信息素干擾你了嗎?”
哦,原來是信息素啊。
“還好。”
車子重新啟動,溫延的聲音是又隔了一會兒才傳過來的:“等會兒一起吃個飯吧。”
聽上去就是順口一問,大概是出于禮貌吧,秋箏想著,畢竟現(xiàn)在甚至已經(jīng)過了飯點。
“不用了,”她直接就拒絕了,“我已經(jīng)不餓了。”
是真的,她剛剛吃的有點多,還有點撐呢,不太想吃了。
溫延這次沒說話了。
一路無言地開到了公司,秋箏歸還了車鑰匙,她的車就停在了不遠處:“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
溫延應(yīng)了一聲,卻沒動,就這么站在原地,看著秋箏上了她那輛幾萬塊錢買的二手車,深藍色,還有些灰撲撲的。
在wk集團這停車場里一眾豪車中格格不入。
溫延想著剛剛她開自己車時的喜悅。他自己的別墅里其實就停著一眾豪車,甚至大多都是鮮少用到的。
要不給她挑一個吧?
不對,還是給她買新的吧,不知道她有沒有喜歡的車。
這樣的念頭才升起,就被他迅速按下。
不能……不能干涉她的事情太多。他們之間是協(xié)議關(guān)系,那么一切就按協(xié)議來,只有這樣,才不會生出其他的事端。
秋箏的車從他旁邊經(jīng)過了。
大概是看他還沒走,車窗落下,露出女人的臉來。
“再見了。”她笑著說。
沒等溫延做出反應(yīng),好像她理所應(yīng)當?shù)匾灿X得溫延不會反應(yīng),車一下也沒停留地開走了,直到消失得沒了蹤影。
好半天,溫延才呢喃出聲:“再見。”
再見,就要大半個月以后了。
***
恰巧,秋箏也在想同樣的問題。
這次見面過后,大半個月都能清凈下來了。而且恰好,自己連載的小說也接近尾聲了,還真可以計劃出去一趟呢。
不過……還是得醞釀醞釀,出門真的需要勇氣。
回了自己的屋里,秋箏正從包里找著鑰匙準備開門,旁邊屋子里的大門突然打開。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看過去,出來的是一個中年女人,手里提著兩袋垃圾。
是住在隔壁的阿姨,為人很是和善,每次見面臉上都是笑呵呵的,秋箏剛來的時候,她還照顧了不少。
“哎喲小秋,這是剛從外面回來啊?”這會兒看著了秋箏,也是馬上就招呼了。
秋箏也回以微笑:“羅姨,這是要去上班了?”
“是的嘞,對了,我下班回來從菜市場過,要我給你帶什么嗎?”
“不用了不用了。”秋箏趕緊拒絕,她并不習慣這樣麻煩別人。
這個樓原本設(shè)計的時候,大概就是為了出租,所以有單人間,有單人公寓,也有家庭整租的幾室一廳那種。
住得挺雜的。
秋箏隔壁住的這個就是一家子,孩子上學,倆大人打工加照顧孩子。
“那行,對了,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男beta,你真的不見見嗎?”
她一聽這話,摸鑰匙的動作更是加緊了,羅姨哪里都好,就是愛做媒,她最怕聽到這個。
但面上還是帶著笑:“我最近正忙,怕是沒什么時間。”
羅姨知道秋箏寫小說的事情,畢竟她剛來的時候每天都出去打零工,后來天天不出門,羅姨有些擔心她,她就透露了一些。
對方也是個靠譜的,不會大肆宣揚,只是感嘆可真是個文化人。
“哎喲,你忙我也知道。但小姑娘家家的,挺不容易的,有個人招呼多好。”
嗐,真結(jié)了婚,誰知道是誰照顧誰。
秋箏這么想著,終于掏出了鑰匙:“下次再說吧羅姨。”
正要開門進去,羅姨的聲音卻又傳來。
“你有聽物業(yè)發(fā)通知嗎?”
“什么?”秋箏動作停下。
“物業(yè)今天在群里發(fā)通知了,晚上會停水,到明早才能來。哎喲小秋,你還是應(yīng)該加加群,多認識認識人。”
秋箏沒加群,這要不是提前知道了,確實挺麻煩的。
“我沒接到,謝謝提醒了。”
“沒事沒事,那我先走了。”
“好。”
秋箏進了自己的家門,她先接了兩桶水,飲水機也接滿,做完這些,她才坐下來,開始搜索這個信息素紊亂到底是怎么個回事。
在屏蔽了癌癥起步的n多廣告,根據(jù)一些有用的答案,秋箏總結(jié)出來。
alpha的高等信息素同時也意味著高等精神力,這種精神力并不單單表現(xiàn)在氣場的壓制、他人的臣服,還包括高強度精神的集中、過度腦力的運用等等。
但是也會有一定的副作用,就是這個信息素紊亂。
alpha是這個世界最有權(quán)勢的群體,所以他們的問題,自然會被當作大問題。
治療方案的研發(fā)從未停止過。
當前來說最普遍的就是omega的信息素撫慰,聽說契合度越高,作用效果就越好。
轉(zhuǎn)化成秋箏能理解的話,就是他們壓力太大,狂躁癥發(fā)了,需要心理醫(yī)生來疏導(dǎo)。
看到這里的時候,秋箏只有一個想法,幸好幸好,多虧了溫延當時什么都沒說,他要是指名自己來,自己要怎么整?
當時真不應(yīng)該多嘴的。
不過……溫延為什么這么排斥醫(yī)院的信息素撫慰啊?
她想到自己看過的不少小po文的,腦海中瞬間多了許多奇奇怪怪的念頭,于是又趕緊搜索了這個信息素撫慰。
還出現(xiàn)有視頻……
啊?還有視頻呢?
秋箏懷著有點動蕩的心情點開,結(jié)果……嘖,好正常啊,就兩個人坐在那里,什么也沒有啊,連接觸都沒有。
秋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失望個什么鬼。
她拍了拍腦袋。
想什么呢?人家可是正規(guī)醫(yī)院的好嗎?
可這樣溫延有什么不愿意的?
烈男,不懂。
***
秋箏接下來的日子就完全恢復(fù)到了之前,碼字、看電視劇、做飯。她還把之前康雅推薦的那個《玫瑰陷阱》給看完了。
沖著兩位主角的顏值和cp感。
倒是溫家那邊,就沒這么歲月靜好了。
溫家老宅里,溫青生正臉色鐵青地坐在沙發(fā)上,沒一會兒,秘書走過來。
“董事長,已經(jīng)查清了。”那語氣有些怪異,頓了頓才繼續(xù)開口,“是……少爺。”
溫青生看過去:“溫延?”
“是的。”
“他做了什么?”
“拿走了一張照片。”
“你的意思是,溫延費了這么多功夫,入侵我的手機,就是為了一張照片?”
“是的。”
溫青生有點呼吸不暢的感覺。
他的手機前些天被入侵了,手機里雖然沒有公司的機密文件、個人**之類的東西。但溫家的網(wǎng)絡(luò)安全系統(tǒng)出了問題,自然是要查的。
這還查到了自家人頭上。
“去把我的手機拿過來。”
他非得問問這個孫子是怎么回事。
秘書恭恭敬敬把他的手機遞過去,溫青生打給了溫延。
沒接。
應(yīng)該是還在實驗室里,所以不接電話。
溫青生只得掛了,想了一會兒,大概也知道溫延復(fù)制走的是什么照片了,他打開了相冊,看著被自己保存下來的照片。
照片里的溫延,站在秋箏后方的位置,帶著不明顯的僵硬的笑。卻又有說不出的配合與乖巧。
他好氣以后又有些好笑:“這混小子,想要直接說就是了,我能不給嗎?”
秘書也看到了:“少爺應(yīng)該是……羞于啟齒吧。”
聽了這話,溫青生笑容漸漸淡去,最后嘆了口氣:“要光是對我羞于啟齒就算了,就怕,他這么排斥那個匹配度,會連他自己都騙。好不容易出現(xiàn)一個……”
他頓住。
秘書大概知道他在擔心什么:“也許少夫人能解開少爺?shù)男慕Y(jié)呢?”
“但愿如此吧。”
***
溫延從實驗室出來以后就看到了未接來電。是爺爺?shù)模蟾拍芟氲绞鞘裁词拢麤]撥回去。
他昨晚在實驗室?guī)缀跏且灰箾]睡,這會兒卻依舊莫名地精神。退出了通話記錄的界面,手指下意識點進了與秋箏的聊天框。
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上次去醫(yī)院之前。
中間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不出意外的話,直到下次自己易感期前,他們都不會再有任何交流了。
莫名地……有些胸悶。
溫延往上翻了翻,廖廖幾句有來有回的對話,沒一會兒就翻完了,再往上,就是他單方面的消息。
他呼出一口氣。
溫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旦開了頭的東西,嘗到了甜頭,就會停不下來,會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多。
他有好幾道防線,就是這么崩潰的。
溫延切出了聊天頁面,卻又翻出了從爺爺手機里“偷”過來的照片。照片里女人是笑著的,笑得沒那么發(fā)自內(nèi)心,而且也不是笑給自己看的,只是因為要發(fā)給爺爺。
但溫延還是好半天都挪不開目光。
他如果承認了基因的迷戀、被信息素和匹配度支配的喜歡,都是真的,那與自己的父親,又有什么區(qū)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