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珈墨握著手機,聽那邊韓銳把話講完,想了想下周的工作安排,沉聲道:“下周一可以,讓她不要遲到,過時不候。”
他話沒講完,電梯抵達,轎廂門打開。
林夕薇先走進去,出于禮貌伸手按著開門鍵。
等她不經(jīng)意地抬眸,見進來的人高大清冷,氣場十足,不禁心頭一怔——竟又偶遇那位冰冷墨鏡男了。
不過今天他沒在室內(nèi)戴墨鏡。
許是對方氣場太冷,林夕薇沒有定睛看向他的臉,視線一晃就收回了。
秦珈墨講完電話后落下手機,面色冷酷。
沒過兩秒,手機又響。
他垂眸看了眼,又舉起接通:“喂,君赫,查的怎么樣了?”
那邊,孟君赫回復:“還真被你說中,岳朗的樣本已經(jīng)使用了。”
秦珈墨臉色微緊,“對方人呢?”
“還在查詢中。”
“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嗯,放心吧,最多兩天時間肯定查到。”
電梯抵達一樓,林夕薇走出去,秦珈墨結(jié)束通話,落下手機,心情隱隱有些躁動。
一想到弟弟可能有血脈留存人世,他連呼吸都微微發(fā)緊。
若真能找到那孩子,不管用什么辦法,不管對方開什么條件,他一定要把孩子接過來給父母看看。
要是以后兩家能當親戚走動,那再圓滿不過了。
————
回家的路上,林夕薇給蘇云帆打去電話。
但沒打通。
她估摸著對方能猜到她打電話的用意,故意不接,就是不想拿錢。
她本想直接去公司找蘇云帆。
但時間緊迫,醫(yī)院等著交押金后開始治療,若去了公司也要不到錢,只會耽誤時間。
所以還是先變賣珠寶包包,把前期費用交上,跟那渣男要錢的事慢慢磨。
回到家,林夕薇直奔衣帽間一番收拾,將這幾年買的奢侈品一股腦兒全都裝進收納袋,塞進車里直奔商場。
奢侈品回收店的老板看到這些東西,愣了下才問:“女士,您這些全都不要了?”
林夕薇點點頭:“你清點下吧,給高點價,孩子病了急需用錢。”
老板將信將疑,戴上手套拿起包包開始鑒定真?zhèn)巍?/p>
店門口,一對小情侶逛街路過。
突然,女孩回頭看向店里。
“咦,那不是我嫂子嗎?她怎么在二手店?看樣子是要賣掉那些包……”蘇琳琳一臉驚訝,嘀咕道。
旁邊男友黃浩銘說:“你進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我才不想跟她打交道,見著就煩,我打電話問問我哥就知道了。”
蘇琳琳嫌棄地說完,取出手機打給蘇云帆。
好一會兒,那邊才接通。
“喂,哥,你公司最近出什么事了?”
電話那頭,剛開完會議的蘇云帆被問得一頭霧水,“公司好好的,怎么了?”
“我還以為你破產(chǎn)了呢。”
“為什么?”
“我跟浩銘逛街,碰到林夕薇帶著一堆包包在二手店,看樣子是要賣掉那些包。”
蘇云帆握著手機,沒說話。
“你公司好好的,林夕薇干嘛變賣包包換錢?你倆吵架了,你停了她的零用錢?”蘇琳琳只能想到這種可能。
蘇云帆剛看到林夕薇的未接來電了,再結(jié)合妹妹現(xiàn)在的話,心里已經(jīng)明白過來。
看樣子,孩子確實得了白血病。
林夕薇肯定是為了湊孩子的醫(yī)藥費,才不得不做出這么掉價的事。
可自己每個月都給她好幾萬零用錢,這些年下來,她多多少少也該攢個百八萬吧?
怎么會落到如此地步?
他從沒想過,這所謂的“好幾萬”,包括家中里里外外的開銷,包括養(yǎng)孩子,包括給保姆的工資,還有逢年過節(jié)的人情往來。
林夕薇已經(jīng)很精打細算了,加上偶爾幫同學寫代碼賺點外快,所以才能存出一點小金庫。
但那小金庫也充盈不了幾天,就會被林家以各種理由賣慘要了去。
“哥,你怎么了?你倆到底出什么事了?”蘇琳琳見那邊遲遲不語,追問道。
蘇云帆想著這事早晚瞞不過,于是解釋道:“我打算跟林夕薇離婚。”
“離婚?為什么?雖然我并不喜歡她,可你們不是好端端的嗎?”蘇琳琳大吃一驚。
蘇云帆道:“你雨柔姐回來了。”
“你說誰?鐘雨柔?”
蘇琳琳吃了一驚。
“她回來干什么?當初嫌貧愛富拋棄你,閃婚華僑,現(xiàn)在看你飛黃騰達,又后悔了?”
蘇云帆:“她當年閃婚,也是有苦衷的,我已經(jīng)原諒她了。”
蘇琳琳冷嗤:“苦衷?她能有什么苦衷?拜金虛榮而已。”
鐘雨柔的說詞是,當年她母親患癌,需要巨額醫(yī)藥費。
她剛畢業(yè),只是個窮學生,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錢來。
她是為了高額彩禮,為了拿錢給母親治病,才閃婚那個富二代華僑的。
但蘇云帆這會兒沒說,他怕妹妹不信,又要冷嘲熱諷。
蘇琳琳:“那你們離婚的話,孩子怎么辦?肯定得跟你吧?”
蘇云帆:“孩子……我原本是想要,可現(xiàn)在——”
蘇琳琳見他吞吐,追問:“現(xiàn)在怎么了?鐘雨柔不許你要?”
“沒有,”蘇云帆猶豫了下才說,“峻峻得了白血病,要花很多錢治療,林夕薇變賣包包,應(yīng)該就是為了湊醫(yī)藥費。”
“什么?峻峻得了白血病?你們最近發(fā)生這么多事,怎么都沒跟家里說?”蘇琳琳持續(xù)拔高的語調(diào),引來路人側(cè)目。
林夕薇正好從二手店出來,一眼看到站在店門側(cè)邊的小姑子,神色也愣了下。
兩人眼神對上,蘇琳琳落下手機,看著林夕薇神色復雜。
而林夕薇知道這個小姑子向來不待見自己,也沒打算上前打招呼,視而不見般轉(zhuǎn)身走了。
可蘇琳琳卻追了上去。
“哎哎,林夕薇!”她連嫂子都不叫,直接擋在林夕薇面前。
林夕薇現(xiàn)在是恨屋及烏,停下腳步冷冷瞥她一眼,“有事?”
“峻峻真得了白血病?”蘇琳琳問。
林夕薇不想回答,錯身要走。
可蘇琳琳又攔住她。
“你別走啊!我話沒問完,還有你真要跟我哥離婚?”
“……”林夕薇還是不搭理,一手撥開她繼續(xù)走。
蘇琳琳就跟在后面追問:“那你們離婚財產(chǎn)怎么劃分?房子、車子跟公司股份怎么劃分?你會不會像網(wǎng)上那些撈女一樣,抓著我哥的錯誤,讓他凈身出戶吧?”
林夕薇冷笑了下,“你總算說了句人話,知道是你哥的錯誤。”
“哎你什么意思啊!就算我哥有錯誤,你也該檢討下自己,誰讓你總是那么強勢,家里家外什么都要聽你的,男人就喜歡小鳥依人善解人意的老婆知道吧?”
林夕薇被她一通指責鬧得極其無語。
但她沒有反駁,只是回頭看了眼杵在店門口的男子。
“那按你的意思,女人只要小鳥依人善解人意,男人就會喜歡,忠誠?”她反問小姑子。
蘇琳琳順著她的視線也看了眼自己男友,而后下巴一抬,“當然!我家黃浩銘就愛死我了。”
林夕薇笑了笑,冷不丁地拋出一顆驚雷。
“那你問問他,上個月在新天地的珠寶店,他摟著的紅發(fā)女孩兒是誰。”
蘇琳琳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你什么意思?”
林夕薇沒有回答,只是拿出手機,調(diào)出一張照片,轉(zhuǎn)過屏幕給她看。
蘇琳琳伸長脖子,眼眸瞬間震驚。
她正要伸手拿手機,林夕薇一把縮回,只留下意味深長的一笑,轉(zhuǎn)身離去。
上個月中旬,她跟楚晴約好逛街吃飯,在新天地一家珠寶店,意外發(fā)現(xiàn)小姑子的男友摟著個紅發(fā)女孩,兩人姿態(tài)親密,膩膩歪歪。
她回家后跟丈夫旁敲側(cè)擊地提了提,說蘇琳琳的男朋友不太靠譜,讓他做兄長的把把關(guān),費點心。
可蘇云帆說她想多了,說那小伙子人挺好的。
既如此,那她也沒再多管。
畢竟,尊重他人命運,不插手他人因果,也是一種修為。
今天若不是小姑子當面挑釁,她也不會拿這事戳她心窩子。
林夕薇剛走到電梯前,就聽身后不遠處傳來劇烈爭吵。
她回頭看了眼,只見蘇琳琳拿著包朝男友狠狠砸下去,憤怒地罵著“渣男”。
男人則一邊閃躲一邊解釋著,還想上來抱她。
電梯抵達,林夕薇懶得看戲,抬步進電梯。
她現(xiàn)在有自己的煩心事。
那些包包珠寶,買來時陸陸續(xù)續(xù)花了大幾十萬,如今賣二手卻攏共只賣了十幾萬。
離五十萬還差得遠。
她琢磨著還有哪里能擠出錢來,手機響起。
低頭一看,是蘇云帆回過來了。
林夕薇臉色微變,思忖片刻才接通。
“喂。”
“你找我有事?剛在開會,手機靜音了。”蘇云帆語氣冷淡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溫柔和煦。
聽他這般態(tài)度,林夕薇心里還是痛。
畢竟夫妻一場,她還付出那么多,曾以為能相守到白頭的,如今卻……
心潮波動了幾下,她很快冷靜下來,同樣淡漠地道:“峻峻治病需要錢,你給我轉(zhuǎn)五十萬。”
“確診了?”
見他執(zhí)著這個問題,林夕薇忍不住嘲諷,“怎么,難道你覺得我是拿孩子生病當幌子,故意跟你要錢?”
蘇云帆短暫沉默。
因為他心里確實這么想過。
“蘇云帆,公司是什么情況我很清楚,你不要跟我說你連五十萬都沒有,惹急了我,我可以讓你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林夕薇從來都不是沒腦子的傻白甜。
她現(xiàn)在之所以還沒有鬧到魚死網(wǎng)破,主要是因為孩子生病,她精力有限。
但如果這對狗男女太過分的話,她不介意把這事捅大,讓他們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蘇云帆顯然也知道林夕薇的性子,沉吟片刻道:“我可以給你錢,但你能不能先把離婚協(xié)議書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