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笙呼吸驟停,下一秒,她猛地屈膝——
“砰!”
膝蓋狠狠頂上他小腹。
霍云霆悶哼,彎腰痛的瞬間失語,金絲眼鏡滑至鼻梁,鏡框后的琥珀色瞳孔終于裂開一道名為“狼狽”的縫。
“他囚我,是為了留我。”她抬眼,眸中燃著冰火,“而你你所謂的愛,是手術臺、是刀、是命!”
“你真當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聲音發顫,“你和顧安柔,早就滾到了一張床上。你哄我離開歐陽世稷,不過是要我這顆健康的心臟;等你利用夠了,就安排一場‘意外’,把我的心換給她,再親手合上我的眼睛——我說得對嗎?”
空氣驟然安靜。
霍云霆垂眸,眼底翻涌黑潮。
良久,他極輕地嘆息了一聲,那聲音里混雜著一絲詭異的贊賞,與濃重的惋惜——
“果然,笙笙,你也重生了。”
顧安笙渾身一震,瞳孔驟縮——原來,地獄也放他回來。
他抬手,指腹還沾著舊日溫柔,想碰她的臉。
她偏頭躲開,呼吸急促,像被毒蛇貼上皮膚。
“啪!”
耳光炸響,空氣被撕出一道白痕。
她使盡全身力氣,掌心震得發麻,仍嫌不夠——這一掌,該帶著前世所有血債,該讓他碎成齏粉。
“這一巴掌,替我哥。”她聲音冷得發顫,“前世,你踩碎他骨頭、玷污他清白時,有沒有想到今天?”
“啪——!”
反手又落,“這一巴掌,替我前世的爺爺奶奶——你把他們推下樓梯,還裝孝子扶靈,血都涼了,你睡得著?”
“啪——!”
第三掌用盡全力,她掌心灼燒,眼淚卻一滴未掉,“最后這一下,賞給前世那個蠢到信你的我——我活該,但我認賬。”
霍云霆被她打得偏過頭,唇角滲出血絲,卻低低笑出聲,像享受遲來的盛宴。
“笙笙,打夠了嗎?”他舔了舔唇角的血,聲音溫柔得瘆人,“手疼不疼?我心疼。”
顧安笙掌心灼麻,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卻死死攥住裙擺,逼自己站穩。
“疼的是前世的我。”她一字一頓,“三巴掌,利息先收。本金——你等著。”
霍云霆婆娑著泛紅的面頰,笑意慵懶,嗓音低柔得像在哄鬧脾氣的情人:
“既然都記得,就該知道——這輩子,我是真舍不得你死。”
他嘆息,仿佛真心悔改,“前世是我欠你。可我也會疼、也會悔。這輩子,我舍不得再動你一根頭發。只要你說原諒,命都給你,好不好,嗯?”
尾音輕挑,帶著熟悉的蠱惑,像毒蛇吐信,隨時準備將人拖進深淵。
“你的命,我嫌臟。”顧安笙嗤笑,眸底凝著寒霜:“收起你這副偽善的面孔。被騙一次是我蠢,第二次——我嫌惡心。”
他確實生得極好——眉眼儒雅,輪廓清正,是那種最正統的美男子,華麗皮囊天然帶著欺騙性。
不像歐陽世稷,把血腥與殘暴寫在臉上,叫人望而生畏;他卻將毒牙藏在溫文爾雅之后,騙得少女心甘情愿赴死。
她抬手,將方才打他的那只手,在他西裝領口慢慢擦了擦,仿佛擦掉什么污穢。
“至于原諒——”她踮腳,貼近他耳畔,聲音甜得發冷,“下輩子,也別想。”
“披著美男皮的毒蛇。”
她冷笑,聲音壓得極低,“前世,你家暴,只打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我報警,你一句‘夫妻吵架’就揭過。你以我哥好友的身份登堂入室,卻在他酒里下藥,對他做盡禽獸之事——只為滿足你骨子里那點扭曲的癖好。”
她抬眼,目光如刃,割開他偽善的表皮:
“霍云霆,你的愛我消受不起——那是五條命、五灘血、五座墳。”
“這輩子,我寧可去愛一個把殘暴寫在臉上的瘋子,也絕不再信你這張人畜無害的笑臉。”
男人眸色翻涌,聲線卻仍舊繾綣,“我知道你恨我。可歐陽世稷能給的,我能加倍——錢、名、命,都給你。我不囚你,只把兩輩子欠下的愛,一次性還你。”
“你配?”顧安笙嗤笑,眸光卻愈發澄亮,“歐陽世稷是瘋子,可他瘋得光明正大;你——”
她貼近他耳廓,一字一句,“你披著圣徒的皮,干的卻是惡魔的勾當,我嫌臟。”
“笙笙……”霍云霆低喚,嗓音發顫,像被戳中最痛的逆鱗。
“別再叫我。”她猛地推開他,反手擰門把——鎖扣卻紋絲不動。
霍云霆垂眸,掩住眼底的猩紅,再抬眼時,溫柔面具重新戴上,卻透出森森寒意:“門鎖了,音也隔了,你出不去。”
他一步步逼近,唇角的溫柔終于裂開一道縫,露出內里的偏執與陰鷙:““那就留下來,陪我。”
顧安笙脊背死死抵著冰涼的瓷磚,聲音發顫卻更尖銳:“霍云霆,你敢碰我,歐陽世稷一定讓你死無全尸!”
“那就讓他來。”霍云霆低笑,指尖輕佻地撫過她顫抖的唇瓣,“正好,我也想看看——他究竟有沒有本事,從我手里第二次把你奪走。”
“呸——別碰我!惡心——”
顧安笙惡狠狠擦過被他碰過的唇角,皮膚搓得發紅發痛,仍覺得惡心——像被毒蛇信子舔過,雞皮疙瘩一路蔓延到脊梁。
“惡心?當年你主動把初吻獻給我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男人低笑,“要我幫你重溫嗎?”
他俯身,陰影落下,唇息貼近她顫動的睫毛。
“別碰我——!”顧安笙猛地側頭,左右開弓,巴掌帶風,一記接一記砸在他臉上。
“啪!啪!啪!”
清脆地回響在密閉的洗手間里炸開,像除夕夜的鞭炮,聲聲見血。
“滾開!蛇蝎——離我遠點!”
她掌心震得發麻,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倔強地不肯墜落。
霍云霆被扇得臉偏到一側,白玉般的面頰迅速浮起連片紅痕,血絲順著唇角滑下,竟顯出幾分妖冶。
可他仍在笑,笑得溫柔繾綣,也笑得癲狂入骨。
“打吧,”他啞聲誘哄,如同魔鬼低語,“手疼了就換我來疼——只要你能留在我身邊,疼也是甜的。”
顧安笙胸口劇烈起伏,掌心火辣,卻抵不住胃里翻涌的惡寒。
她猛地屈膝,對準他腹下狠狠一頂!
“唔——!”霍云霆悶哼,彎腰痛的瞬間失力。
顧安笙趁機旋身,抬手抓起壁龕里的玻璃香水瓶,朝門鎖狠砸。
“哐——!”
瓶身碎裂,濃烈香氣炸開,刺鼻到令人作嘔。
門鎖卻紋絲不動。
她咬牙,抄起半截碎玻璃,刃口對準自己頸側大動脈——
“再往前一步,我就讓你連尸體都得不到!”
碎玻璃劃破肌膚,血珠滾落,在鎖骨處綻開一朵猩紅的花。
霍云霆瞳孔驟縮,所有溫柔面具瞬間崩裂,露出內里的驚懼與瘋狂。
“笙笙——!”他抬手,聲音第一次出現裂縫,“把玻璃給我!”
下一秒,他猛地攥住她兩只手腕,高舉過頭頂,膝蓋擠進她腿間,徹底封鎖她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