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做出決斷,必須立刻轉移。好在“望鄉臺”中繼站已經建立,他的核心活動可以逐步轉移到更隱蔽的靈網深處和大陸西南的邊陲之地。他啟動預設的清理程序,安全屋內所有個人痕跡和數據記錄開始被有序擦除,重要的物資和核心服務器則通過預設的短程空間傳送陣,分批轉移至幾個早已準備好的備用據點。
就在林夜忙于“搬家”的同時,另一場關乎未來道路的抉擇,也擺在了墨寒的面前。
帝國工部大臣的到訪,帶來的不僅僅是官方的正式邀請,還有一份沉甸甸的“誠意”。一份S級資源調撥權限、帝國皇家科學院榮譽院士頭銜、獨立的大型研究所使用權,以及……一份隱含的、關于墨寒出身家族的調查檔案副本。檔案中,隱約提及墨寒家族早年曾卷入的一樁不大不小的技術侵權案,此事若被重新翻出,雖不至于傷筋動骨,卻也足夠麻煩。
這份“誠意”,軟中帶硬。
墨寒坐在工作室的會客室內,面前的熱茶早已涼透。工部大臣已經離開,留下那份燙金的聘書和資源清單。大臣的話言猶在耳:“墨寒大師,帝國求賢若渴。您的符文陣法造詣,乃國之重器。若愿為國效力,前程似錦,家族亦可得庇蔭。若執意閑云野鶴……唉,大陸風云變幻,獨善其身,恐非易事啊。”
很直白的利誘,加上不那么隱晦的威逼。
墨寒的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是手指無意識地在膝蓋上輕輕敲擊著。他厭惡這種被脅迫的感覺,更厭惡將自身的自由與一個龐大官僚體系綁定。他的道,在于自身與機甲【混沌】的融合進化,在于探索機械與生命的終極奧秘,而不是在帝國的官僚架構和權力傾軋中消耗精力。
但直接拒絕,風險不小。帝國或許不會立刻撕破臉,但后續的刁難、監視、乃至“意外”,恐怕會接踵而至。他需要一種既能保全自身,又不至于徹底激怒對方的方式。
沉思良久,墨寒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拿起通訊器,接通了一個加密頻道。片刻后,頻道另一端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墨寒大師?有何指教?”
那是【天工坊】在帝都的一位實權長老,之前也曾試圖招攬墨寒,但態度更為溫和,更注重技術交流。
“李長老,”墨寒語氣平靜,“帝國工部方才來訪,許以重利。但在下志不在此,已婉言謝絕。只是,恐日后行事多有不便。貴坊素以技藝為先,不知可否容在下掛個客卿之名?無需實職,不涉紛爭,只求一安靜研究之所,偶爾可與坊內大師交流心得即可?!?/p>
這是一招禍水東引,也是尋求庇護。掛名【天工坊】客卿,等于將自己置于這個大陸頂級宗門的部分羽翼之下。帝國即便不滿,也要顧忌【天工坊】的反應。而【天工坊】得到了一個潛力無限的符文陣法大師的“名分”,即便墨寒不直接效力,也能提升其聲望,并有機會進行技術交流,算是雙贏。對墨寒而言,則獲得了相對超然的地位和一定的活動空間。
頻道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響起李長老爽朗的笑聲:“哈哈,墨寒大師客氣了!能得大師掛名,是我【天工坊】的榮幸!客卿令牌與研究所權限,即刻為您準備!大師放心,在【天工坊】,定無人敢擾您清修!”
交易達成。墨寒松了口氣。這或許不是最優解,但是在當前形勢下,最能保障他“穩健”發育的選擇。
幾乎在墨寒與【天工坊】達成協議的同時,林夜也處理完了安全屋的轉移。他并未選擇投靠任何大宗門,而是通過靈網,匿名接取了一個由【械靈殿】下屬機構發布的、報酬極高但風險也極大的任務——前往大陸西北的“詛咒之地”,調查一處近期能量異常波動的古代遺跡。那里環境惡劣,信號隔絕,正是暫時避開帝都漩渦的理想去處。接取這種危險任務,也符合他“技藝奇特、性格孤僻”的對外形象。
兩人的選擇,看似不同,實則內核一致:拒絕被體制束縛,保持獨立性和行動自由,以不同的方式,繼續自己的“茍道”之路。
帝國皇宮深處,收到兩人最終回復的親王,面色平靜地揮退了稟報的侍從。他走到巨大的星圖前,目光深邃。
“林夜去了西北詛咒之地……墨寒掛名【天工坊】客卿……呵呵,倒是滑溜。”親王指尖輕輕點著星圖上代表帝都的光點,“都想著跳出棋盤嗎?可惜,這盤棋,越來越大,沒有人能真正置身事外?!?/p>
“傳令,”他聲音低沉,“對林夜,保持最低限度的遠程監控,重點關注西北遺跡的異動。對墨寒,尊重【天工坊】的規矩,但對其研究動向,需定期匯報。另外,‘深淵回廊’的探索許可,可以批準了,讓那些年輕人去闖一闖吧?!?/p>
“是!”陰影中,有人領命而去。
親王的目光投向星海深處,那里,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不安的波動,正變得越來越清晰。
“風暴將至,是龍是蟲,終究要見分曉。希望你們的選擇,是對的?!?/p>
帝國的橄欖枝,被婉拒了。但命運的網,才剛剛開始編織。林夜和墨寒,一個走向荒蕪的詛咒之地,一個隱于喧囂的宗門之后,他們的道路,注定不會平靜。而凌霜的調查,也正悄然接近某個關鍵的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