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交易與秘辛

棄魂崖的風(fēng)卷著寒意，吹得人指尖發(fā)麻。蘇清月的聲音在風(fēng)聲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認(rèn)真：“我?guī)湍懔粼诹髟谱?，教你基礎(chǔ)吐納術(shù)，甚至可以帶你進宗門典籍庫。但你要幫我做一件事——”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那具逐漸僵硬的雜役尸體，聲音壓得更低：“幫我找到父親失蹤前留下的‘特殊廢料’?！?/p>

王維的心猛地一跳。特殊廢料？難道和神諭碎片有關(guān)？他不動聲色地摸了胸口的靈玉，玉面?zhèn)鱽砦⑷醯恼痤潱袷窃诖_認(rèn)蘇清月的話是否可信。

“蘇師姐憑什么覺得我能幫你？”他反問，“我連靈根都沒有，修為更是一竅不通，連個被影修控制的雜役都打不過?！?/p>

蘇清月卻笑了，那笑容里帶著幾分了然：“你身上有秘密。”她的目光落在他胸口，“那塊玉佩，還有你能在玄清觀眼皮底下活下來的本事，都不是一個普通孤兒該有的。更重要的是——”

她湊近一步，聲音輕得只有兩人能聽見：“你剛才看那雜役尸體的眼神，不是恐懼，是探究。你在找影修的痕跡，對不對？”

王維的呼吸微微一滯。這蘇清月心思竟如此敏銳。他沉默片刻，決定不再掩飾：“我確實在查影修，但不是為了幫你。我要找三年前神隕淵事件的叛徒。”

“叛徒？”蘇清月的瞳孔驟然收縮，“你是說……當(dāng)年的事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為之？”

王維點點頭：“我只記得有人背叛，其他的……記不清了?！彼胝姘爰俚卣f，既承認(rèn)了自己與事件有關(guān)，又保留了關(guān)鍵信息。

蘇清月的臉色變得復(fù)雜起來，她低頭看著腳尖，手指無意識地絞著道袍的衣角：“父親當(dāng)年帶隊護送神諭碎片，回來后只說任務(wù)失敗，碎片遺失，其他的一概不提。三個月后，他就失蹤了?！彼偷靥ь^，眼神亮得驚人，“如果真有叛徒，那父親的失蹤，說不定也和他有關(guān)！”

風(fēng)突然停了，崖邊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王維看著蘇清月眼中的急切與決絕，忽然覺得，他們或許真的能成為盟友。

“好，我答應(yīng)你?！彼斐鍪?，“但我也有條件——你要告訴我所有你知道的關(guān)于神隕淵、影修，還有神諭碎片的事?！?/p>

蘇清月毫不猶豫地握住他的手：“成交?！?/p>

她的指尖微涼，卻很有力。兩雙手在棄魂崖邊相握，像是握住了一個關(guān)乎過去與未來的秘密。

“先離開這里?！碧K清月松開手，從袖中取出一張符箓，往地上的尸體上一貼，“這是‘燃符’，半個時辰后會自行燃燒，不會留下痕跡。我們?nèi)サ浼畮?，那里說話方便?！?/p>

王維點點頭，跟著她往赤霞峰深處走。繞過雜役處時，張管事還在門口抽煙袋，看到他們，只是瞇了瞇眼，沒多問，仿佛剛才崖邊的驚魂一幕從未發(fā)生。

“他不奇怪嗎？”王維低聲問。

“張管事是父親當(dāng)年的舊部，”蘇清月頭也不回，“他知道該裝糊涂。”

流云宗的典籍庫藏在赤霞峰半山腰的一座石樓里，樓外有兩名金丹境修士守著，看到蘇清月，都恭敬地行了一禮：“蘇師姐?！?/p>

“我?guī)€師弟來查些外門典籍。”蘇清月遞過一塊玉牌，上面刻著“內(nèi)門甲字”。

守衛(wèi)驗過玉牌，目光在王維身上掃了一圈，雖有疑惑，卻沒多問，側(cè)身讓他們進去。

石樓里彌漫著墨香與陳舊紙張的味道，一排排書架高聳入頂，上面擺滿了泛黃的書卷。光線從穹頂?shù)奶齑盀⑾聛?，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安靜得只能聽到書頁翻動的聲音。

“這里是外典區(qū)，記載的都是些基礎(chǔ)功法和大陸見聞?！碧K清月帶著他走到一個角落的書架前，“內(nèi)典區(qū)在三樓，需要長老手諭才能進，那里才有關(guān)于影修和神隕淵的記載?！?/p>

她從書架上抽出一本《青嵐域異聞錄》，遞給王維：“你先看著，我去想辦法弄內(nèi)典區(qū)的權(quán)限。”

王維接過書卷，看著蘇清月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才翻開書頁。他的心思卻不在那些異聞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口的靈玉。

蘇清月的父親是帶隊長老，失蹤前處理過“特殊廢料”；張管事是舊部，對影修的事裝糊涂；神諭碎片遺失，叛徒潛伏在流云宗……這些線索像散落的珠子，他需要一根線把它們串起來。

“嗡——”

靈玉突然輕輕震顫，一道微光從玉面透出，落在身旁的書架上。那里擺著一排《流云宗弟子名錄》，其中一本的書脊上，沾著一點極淡的黑氣——和棄魂崖尸體上的粉末氣息一模一樣！

王維的心跳瞬間加速。他抽出那本名錄，封面上寫著“內(nèi)門卷·三年前”。

他深吸一口氣，翻開名錄。書頁上記載著當(dāng)年內(nèi)門弟子的姓名、修為和去向，翻到“內(nèi)門七子”那一頁時，他的手指猛地頓住了。

上面赫然有他的名字——王維，旁注“神隕淵任務(wù)中失蹤，疑已隕落”。

而在他名字的旁邊，是師兄林岳的名字，旁注“神隕淵任務(wù)后晉升內(nèi)門執(zhí)事，現(xiàn)掌管法器閣”。

林岳！

王維的瞳孔驟然收縮。就是這個名字！三年前在神隕淵，從背后偷襲他、奪走半塊靈玉的人，就是林岳！

他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繼續(xù)往下翻。名錄的最后幾頁，記載著當(dāng)年參與神隕淵任務(wù)的所有人員，包括蘇清月的父親——蘇長風(fēng)，旁注“任務(wù)后卸任長老，失蹤”。

在蘇長風(fēng)的名字下面，還有一行極小的批注，是用朱砂寫的：“攜‘廢玉’一枚，往棄魂崖。”

廢玉？

王維猛地想起自己撿到的血符，還有靈玉給出的提示——血符是神諭碎片的一部分。難道蘇長風(fēng)當(dāng)年帶走的“特殊廢料”，就是神諭碎片？而那碎片，被他偽裝成了“廢玉”？

“找到什么了？”

蘇清月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嚇了王維一跳。他慌忙合上名錄，抬頭看去，只見蘇清月手里拿著一張紙條，臉色有些凝重。

“沒什么，看些外門弟子的軼事?！蓖蹙S不動聲色地將名錄放回書架，“內(nèi)典區(qū)的權(quán)限弄到了？”

蘇清月?lián)u搖頭，將紙條遞給她：“這是張管事托人送來的，說父親當(dāng)年處理的‘廢料’，編號是‘玄字七’。我查了外典區(qū)的記錄，‘玄字’編號的廢料，都和神隕淵有關(guān)，存放在棄魂崖的‘鎖靈閣’里。”

她的目光落在王維剛才放回的那排名錄上，眼神微微一動：“你剛才在看什么？”

王維猶豫了一下，決定說出部分真相：“我看到了林岳的名字。他現(xiàn)在掌管法器閣？”

蘇清月的臉色瞬間變得古怪起來：“你認(rèn)識林師兄？他是這幾年宗門里最年輕的執(zhí)事，修為已達(dá)金丹境，待人溫和，很受敬重……”

“溫和？”王維冷笑一聲，“你可知他三年前在神隕淵做了什么？”

蘇清月愣住了：“做了什么？”

王維剛想開口，靈玉突然劇烈震顫，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涌上心頭。他猛地抬頭，只見典籍庫的門口，一個穿著青色執(zhí)事袍的身影正站在那里，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眼神卻冰冷如刀。

正是林岳！

“師弟，聽說你回來了，我特地來看看。”林岳一步步走近，目光落在王維身上，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復(fù)得的珍寶，“還有清月師妹，你們在這里聊什么呢？”

他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讓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王維握緊了拳頭，胸口的靈玉燙得驚人。他知道，最危險的時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