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別動手啊奶奶,我都這么大人了!”
曹安民被攆的滿院子亂竄,看見一個身形依舊挺拔的老人走進院子,連忙躲在老人身后求救。
“爺爺你回來的正好,你管管奶奶!”
“哎!爺爺你干嘛?”
“哎呀~”
只見老人靈活的轉身一個利索的擒拿,曹安民直接單膝跪地發出慘叫。
“小兔崽子,今天讓你爺爺逮住了,看你往哪里跑!”
“勞資打死你個狗東西!”
......
十分鐘后,
曹安民一會揉著胳膊,一會揉揉屁股,就這么蹲在院子里,身邊就是回來放下的那一袋子白面。
要是受傷帶著手銬還真像那么一回事了...
“說說吧,這哪來的?”
老爺子坐在長椅上,腰桿筆直,眼神犀利的看著曹安民。
“爺爺,您別誤會,這...”
曹安民也害怕啊,以老爺子的性子,自己不好好解釋這一袋白面的來歷,被打殘都有可能,只能把之前的托詞再敘述一遍。
那個所謂的同學他還真有,所以老爺子聽完皺了皺眉倒也沒有深究。
“奶奶,您看什么呢?”
剛安撫好老爺子,曹安民就看見奶奶抬頭看著西邊不斷張望。
“哦,我再看看今個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曹安民:...
還沒等曹安民說話,奶奶繼續道:“還真是稀奇,你這小兔崽子還會往家里帶東西。”
曹安民頓時苦笑,這都是前身造的孽啊。
“您這話說的,我這不是浪子回頭了嘛~”
“您看我這也長大成人,都快滿十八歲,也該為家里做些什么了...”
曹安民這話說的真情實意。
家里人對他的寵溺仿佛他親身經歷。
他前世就是單親家庭跟的爸爸,后來再婚的時候他也才11歲。
有后媽就會有后爸,所以對于突然穿越唯一的遺憾就是還沒好好享受一天神豪的生活,另外就是可惜自己那7863塊的存款還沒花掉。
“希望如此吧,”
老爺子雙眼緊緊的盯著曹安民看,古井無波的眼中漸漸透露出一絲欣慰。
“奶奶,我餓了...”
曹安民揉了揉肚子,一臉可憐兮兮的抓著奶奶的褲腳。
“你這孩子,今天是不是還沒吃啊!”
奶奶臉上帶著心疼:“正好你帶了白面回來,今晚就吃烙餅配野菜糊糊?!?/p>
何止是今天沒吃啊,昨天前身也就吃了一頓半飽...
“我幫您生火!”
...
一個小時后,喝了一瓢水的曹安民終于等到了開飯。
現在是十一月中旬,外面的天也漸漸暗了下來。
飯桌上,狼吞虎咽的曹安民感受到了食物充實胃部的幸福,
“爺爺,大伯大哥他們什么時候回來啊,”
兩個面餅下肚,曹安民喝了最后一口糊糊,這才開口問道。
“估摸著還要兩三天,”
老爺子并沒有急著吃飯,敲了敲手中的煙桿回道。
“爺爺,咱家出工是不是自己帶糧食啊?”
大伯他們去羊寨那天前身不在家,后世他小時候爺爺就干過挑河工,沒有工分不說,還要自己帶飯。
“不用自己帶糧食,一天兩頓是縣里負責,工分照舊,”
老爺子借著煤油燈那昏暗的光,正從煙袋里拿煙絲,頭也不抬,心中倒是有些稀奇。
這渾小子什么時候開始操心這個了。
“那今年咱們村的糧食收成怎么樣?”
前身對這些不在意不關注,但是曹安民在意啊。
老爺子添加煙絲的手明顯一顫,“今年啊...今年糧食比去年起碼減產兩成,這年...”
老人欲言又止,一臉的擔憂。
聽到老爺子的話,曹安民回想到今年秋收的時候。
秋收前公社的大鍋飯時代就徹底翻篇了。
以往一年的口糧僅僅堅持了兩三個月就造沒了,加上虛報和后續增加上交的公糧,哪怕是有著糧倉之名的蘇北地區,都有不少人已經被活生生的餓死。
聽到老爺子的話,曹安民心中也是一涼。
他有系統倒是不擔心自己家人以后會餓著,但是親身經歷這個時代,他卻只能置身事外,讓他有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土胚房除去大廳一共三間房,東廂房是老爺子他們住,西廂房是大伯他們住,而院子內的小房間就一直都是曹安民的私人空間了。
二伯和其他堂哥堂姐堂弟堂妹他們也都在隔壁后建的土坯房。
前身的記憶里,最小的堂妹15歲剛讀初一,不過因為糧食太過短缺,學生沒有多余的糧食帶去學校,導致學校接連發生學生餓暈在教室,而鄉里的中學也不得不暫停授課。
為了節省家里的糧食支出也為了賺取工分,15歲的堂妹也跟著大伯去羊寨公社興修水利。
我真該死?。?/p>
曹安民還真替曹家人不值。
“安民啊,你也不小了,奶奶不求你多有出息,但你不能做偷雞摸狗的事,你現在能偷家里的東西,將來也會偷人家的,”
“你娘是因為我們老曹家被國黨迫害的,你老子這么多年也音訊全無,你大伯母她們也因此對你做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曹家對不起你娘,奶奶也只想你平平安安的長大成人,再娶個媳婦傳宗接代,你爺爺奶奶在入土前能看到你結婚生子,下去也能給你娘一個交代了...”
先前潑辣強勢的老太太轉眼淚眼婆娑,哽咽著道。
曹安民心中動容 ,眼眶也頓時紅了,伸出雙手抓住奶奶那雙黝黑只剩皮包著骨的手,掌心關節都是厚厚的老繭。
平復下心神,這才慢慢開口認真道:“奶奶你放心,我真的改過自新了,從今天開始,以前的曹安民已經沒了,今后我會孝順您二老還有大伯母她們的!”
“說什么胡話呢,什么沒了,你爺爺奶奶還指望你娶媳婦給我們生個重孫子呢!”
拍了下曹安民的手,奶奶也破涕為笑了起來。
看著一改往日習性的曹安民,一旁抽著旱煙的曹永正臉上也露出久違的笑容。
這一刻,
曹安民覺得穿越到這里也沒什么不好的。
至少在這里,還有那么多關心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