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墨臉上的張揚笑意瞬間凝固。
他眼睜睜看著趙溪岳唇邊溢出的鮮血在衣襟上暈開刺目的紅,那雙總是帶著戲謔的紫眸罕見地閃過一絲慌亂。
“未婚妻!你……”
趙溪岳根本無暇理會他。
心脈處翻江倒海般的劇痛讓她眼前發黑,紊亂的靈力在經脈中橫沖直撞,每一下都像是要將她撕裂。
她死死按住胸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額間沁出細密的冷汗。
緋墨一把扣住她滲血的手腕,指腹下的脈搏快得發疼,他向來玩世不恭的聲線里壓著罕見的慌亂:“白榆呢?侍女呢?誰準你獨自修煉的?”
趙溪岳想開口說關你什么事,卻牽動心脈劇痛,只能發出一聲破碎的氣音。
她能感覺到經脈里亂成一團的靈力,新辟的右手通路雖已貫通,卻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再度滲血,溫熱的液體順著指尖滴落在緋墨手背,燙得驚人。
緋墨再也顧不得許多,急忙扯開她衣襟,素白中衣被血染得殷紅,心口處赫然有一團淤紫,靈力紊亂形成的黑氣正從傷口處滲出。
他瞳孔驟縮,這是靈力反噬的征兆——若不及時疏導,這些暴走的靈力會飛速啃食經脈,直至心脈崩裂。
“蠢貨......”緋墨聲音沙啞得可怕,向來張揚的紫衣此刻襯得他面容如鬼。
他一把將人打橫抱起,趙溪岳恍惚聽見他咬碎牙關的聲響:“誰教你用這種法子的?用外力強行破關,你是想把自己折騰死?”
趙溪岳想反駁,可心脈處的疼痛讓她連呼吸都變得艱難,只能咬緊牙關,卻還是從齒縫里漏出一聲悶哼。
“忍著。”緋墨一腳踹開房門,語速飛快“我現在就帶你去找止淵,他若敢說半個不字,我剁了他那雙只會寫廢話的手。”
“緋墨......”趙溪岳氣若游絲地抓住他的衣襟,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別......聲張......”
緋墨聞言,眼底怒火更盛:“聞人汐月!”他聲音低啞得厲害,“你最好給我撐住!”
就在他們即將轉過廊角時,一道清冷的身影攔在了前方。
止淵站在月光下,目光在觸及趙溪岳心口那片淤紫時驟然轉冷,他二話不說便從緋墨懷中接過人,指尖迅速點向她幾處大穴。
“胡鬧。”他聲音里帶著罕見的怒意,掌心已凝聚起靈力覆上她心口,溫和的靈力緩緩注入,開始飛速梳理那些暴走的能量。
“心脈受損嚴重,若再晚片刻,后果不堪設想。”
緋墨站在一旁,看著止淵熟練的動作,緊繃的下頜線終于松動幾分。
過了好一會兒,趙溪岳心脈處的暴亂終于漸漸平息,紊亂的靈力也開始逐漸歸位。
“她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心脈和經脈都受到了重創,需要長時間調養。”止淵收回靈力,聲音低沉而疲憊,“她這次貿然沖擊經脈,用外力強行破關,是極其冒險的行為。若不是她自行貫通了右手經脈,為靈力提供了一條新的宣泄途徑,恐怕此刻心脈已然崩裂。”
緋墨深吸一口氣,看著躺在止淵懷中,面色依舊蒼白如紙的趙溪岳,心中滿是后怕。
“接下來該怎么調養?”
止淵將趙溪岳輕輕放在靈玉榻上,眸中閃過一絲凝重:“需先以靈晶為她穩固心脈,再輔以月溪花露滋養經脈。這期間,她必須靜養,不可再動用靈力,更不可有任何情緒上的大起大落。”
“所以,”止淵抬眸冷冷看向松了一口氣的緋墨:“究竟怎么回事?”
……
當趙溪岳掙扎著蘇醒時,第一個感受到的便是心口處傳來的的劇痛。
她心中一驚,立刻嘗試著像往常一樣用意念去感知體內靈力的狀況,卻發現原本已經疏通了七七八八的經脈已經是一片狼藉。
尤其是心脈處,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
右臂那條她辛苦開辟的新線路雖然依舊通暢,但也黯淡無光,傳遞來的只有滯澀和虛弱感。
完了……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巨大的挫敗感幾乎要將她淹沒。
這一個多月的努力,無數個日夜忍受著經脈撕裂的痛苦才換來的成果,難道就因為這一次意外而前功盡棄了嗎?
就在這時,外間隱約傳來的對話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止淵的冰冷聲線:“緋墨,她心脈處的傷勢,絕非尋常修煉出錯所能導致,更像是被外力強行打斷,導致靈力在最關鍵處失控暴走。”
短暫的沉默后,響起了緋墨有些煩躁的聲音,隱約間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
“……我哪知道她在沖關?我找到她應該會喜歡的東西,急著給她送去,推開窗就看見她吐血……我……”
“你驚擾了她。”止淵的聲音更加冷淡,“在沖擊要害經脈時,最忌外界干擾。緋墨,你差點要了她的命。”
“我……”緋墨似乎想反駁,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最終只化作一聲壓抑的低吼,“誰知道她會偷偷這么干!她不是一直……一直感應不到靈力嗎?!”
“所以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外間的對話突然陷入了沉寂,但趙溪岳的心卻沉了下去。
她之前偽裝得那么好,連白榆都騙過了,卻因為這次意外而暴露了,他們會不會追問她修煉方法的來源?會不會告訴聞人清和?
強烈的求生欲讓她猛地撐起身子,痛楚讓她眼前發黑卻還是強撐著朝外間喊道:“緋墨……你進來……”
話音未落,緋墨已經快步沖了進來。
見她搖搖欲墜的模樣,他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語氣里帶著未消的余怒與不易察覺的緊張:“你亂動什么!”
趙溪岳順勢抓住他的衣袖,仰起蒼白的臉,淚水瞬間盈滿眼眶。
“緋墨……”她聲音哽咽,帶著哭腔,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抖,“求求你……不要告訴別人……不要告訴爹爹……他會生氣的……他會不要我的……”
大顆的淚珠滾落,眼眸里滿是哀求與恐懼,混著唇邊未干的血跡,顯得格外凄楚可憐。
緋墨渾身一僵,扶著她肩膀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他從未見過她這般脆弱無助的模樣,那滾燙的淚水仿佛落在他心上,將他所有的怒火與質問都澆滅了。
他別扭地別開臉,聲音悶悶的:“……知道了。”
他動作僵硬地替她拭去眼淚,指尖觸到她冰涼的肌膚時微微一頓:“小爺我才懶得管你的閑事。”
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從袖中取出一塊泛著星輝的晶石,粗魯地塞進她手里:“喏,小爺送你的禮物,這個給你的空間貂,有用。”
趙溪岳看著掌心里那塊流轉著星輝的晶石,對著緋墨露出一個帶著淚花的溫柔笑容:“謝謝你,我很喜歡。”
這個笑容太過純粹,不似作偽,讓緋墨一時有些無措,他輕咳一聲,別過臉去:“少來這套,好好養你的傷。”
“所以。”止淵冷淡的聲音傳來,“你是做了什么?”
趙溪岳身子倏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