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提示音剛落,方寒準備都還沒來得及做。
劇痛,如同燒紅的鐵水,瞬間灌滿了方寒的四肢百骸!
“呃!”
一聲悶哼被他死死地從牙縫里壓了下去。
那不是單純的疼,那是一種生命層次被強行扭曲、撕裂、再重塑的終極痛苦。
他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在一瞬間被碾成了粉末。
然后又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帶著炙熱的巖漿,一根根地重新拼接、鍛造。
皮膚下的每一寸肌肉纖維,都在瘋狂地斷裂、蜷曲、再生。
那種酸、麻、脹、痛交織在一起的感覺,足以讓最堅韌的硬漢活活瘋掉。
豆大的汗珠,幾乎是瞬間就從他的額頭滾落,眨眼間便浸透了衣衫,仿佛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他渾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虬結、暴起,青黑色的血管如同猙獰的蚯蚓。
在他皮膚下游走、突起,看上去駭人至極。
時間,在這一刻被拉得無比漫長,每一秒都像是在煉獄里煎熬一個世紀。
就在方寒感覺自己的意識即將被這無邊的痛楚徹底撕碎的剎那。
那股足以摧毀一切的劇痛,卻又像是退潮般,來得快,去得更快。
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與強大!
一股溫暖而磅礴的力量,如同決堤的江河,在他全新的四肢百骸中奔涌、咆哮。
方寒緩緩松開早已咬得血肉模糊的嘴,長長地吐出了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濁氣。
他睜開眼。
整個世界,都變了。
他甚至不用刻意去聽,就能清晰地捕捉到院子外那棵大槐樹上,一片枯葉打著旋兒,飄落在地上的輕微聲響。
隔著墻壁,他能聽到柳如媚在客房里為南宮云舒掖好被角時。
那均勻而輕柔的呼吸。
他的視力,更是變得無比恐怖。
透過窗戶的縫隙,他能清楚地看到遠處夜空中。
一只飛蛾翅膀上那細微的、如同灰塵般的鱗粉。
這是一種生命層次的躍遷!
方寒緩緩抬起自己的手,五指修長,皮膚下的力量感仿佛要噴薄而出。
他隨意地凌空一握。
“啵!”
他面前的空氣,竟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如同氣泡破裂般的輕微爆鳴!
他感覺自己現在充滿了力量,一種足以開山裂石的恐怖力量。
別說是一頭牛,就算是一頭大象站在這里。
他都有信心一拳將其頭骨生生打爆!
這種感覺,太爽了!
……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當方寒推開房門,神清氣爽地走到院子里時。
正在準備早飯的白芷柔幾女,都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有些發愣地看著他。
官人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還是那張臉,還是那身衣服,可整個人的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說以前的方寒,是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刃,雖然鋒利。
但總歸還有些慵懶的宅氣收斂著鋒芒。
那么現在,他就像是一座沉默的、即將噴發的火山,僅僅是安靜地站在那里。
就散發著一種讓人心悸的、足以壓垮一切的磅礴氣勢。
方寒沒解釋什么,只是笑了笑,那股迫人的氣勢便瞬間收斂。
又變回了那個溫和的鄰家郎君。
他徑直走出家門,找到了正在村口大槐樹下,吧嗒著旱煙的村長趙鐵山。
“村長,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方……方先生,您說,只要我老頭子能辦到,絕不推辭!”趙鐵山連忙站起身,甚至下意識地用了敬語。
他現在看方寒,總覺得心里發毛。
方寒也不客氣,開門見山:“我想招募一支護衛隊,人手,就在咱們柳溪村和周邊幾個村子里挑。”
趙鐵山一愣,隨即猛地反應過來,這是大好事啊!
“您……您準備招多少人?工錢怎么算?”
方寒伸出了一根手指。
“每月一兩銀子,管三頓飯,頓頓有肉!”
“轟!”
趙鐵山感覺自己的腦子像是被一道天雷給劈中了。
他瞪大了那雙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方寒。
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手里的煙鍋“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都渾然不覺。
一……一兩銀子?!
還管三頓飯,頓頓有肉?!
在這人吃人的災荒年景,別說一月一兩銀子。
就是給口飽飯,都有人愿意把命賣給你!
方寒這開出的,哪是工錢?
這他娘的是神仙般的待遇啊!
半個時辰后,當趙鐵山敲著破鑼,用盡全身力氣。
將這個消息在村里的空地上喊出來時。
整個柳溪村,以及聞訊從隔壁村子趕來的所有村民,都瘋了。
最初是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個個面黃肌瘦的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緊接著,人群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轟然炸開!
“我沒聽錯吧?一兩銀子?還管肉吃?”
“他娘的!這是真的嗎?誰來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夢吧!”
“沖啊!老子要去報名!誰敢攔我我跟誰拼命!”
無數餓得眼冒綠光,連走路都打晃的青壯年。
此刻像是被注入了神力,一個個雙眼通紅,像潮水一般,瘋了似的朝著方家大院門口的空地涌去。
場面一度失控,為了爭搶一個靠前的位置,好幾個人當場就扭打在了一起,更多的人則是在人潮中被擠倒、踩踏。
“都他娘的別擠了!排隊!方先生看著呢!”
就在這時,一聲怒吼傳來。
牛二推開擋在身前的人。
“噗通”一聲!
他雙膝重重地跪在了方寒面前,這個憨厚的漢子,此刻眼眶通紅。
聲音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
“方先生!我牛二的命是您救的!我爹的命也是您救的!從今往后,我這條爛命就是您的!您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您讓我殺人,我絕不皺一下眉頭!”
人群的后方,獵戶馬保國死死地攥著拳頭,臉色變幻不定。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給方寒這種人當護衛。
無異于與虎謀皮,腦袋是隨時別在褲腰帶上的。
可他一低頭,看見了自己那雙因為長期饑餓而瘦得只剩骨頭的手。
想到了家里那個同樣餓得面無人色的婆娘。
他眼中的猶豫,瞬間被一股狠厲所取代。
怕個球!
死在外面,總比活活餓死強!
他一咬牙,分開人群,大步上前。
走到牛二旁邊,“噗通”一聲。
單膝跪地,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馬保國,愿為先生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