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錚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狼藉,沉默了許久許久......
第一次敢有人用這樣的口氣和他說話。
嚇著她了,他真的那么那么嚇人嗎?
最終,他再沒有說什么就走了。
沈清歌看著他走了,緊繃的后背才一點點松了下來。
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了血色。
她慢慢走回鍋臺前,重新拿起筷子,將那已經炸黑的雞腿,一塊塊地將了出來。
小翠紅著眼眶想來幫忙,被她輕輕推開。
夜風漸起,她單薄的身影在這暮色的庭院里,顯的格外渺小。
......
西廂房只點了一盞孤燈,小翠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著掐痕。
“夫人,您何苦......”
小翠聲音哽咽著:“侯爺他......也太不留情面了。”
沈清歌看著桌上跳動的燭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疑我,是應該的。”
小翠看著她憂郁的眼神愈發擔憂:“那......小少爺和小小姐那邊......怕是......”
“無妨。”
沈清歌收回視線:“種子已經撒下去了,能不能發芽,看天意。”
她今日的那番話,不是說給榮錚一個人聽的,還有兩個孩子身邊的丫鬟。
她在告訴她們,榮錚一日不休妻,她便一日是孩子們的母親。
這就夠了。
......
沈家的鬧劇只短短幾天就傳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兩女錯嫁,百年難遇!
京中誰人不知沈清歌愛慕齊明遠,沒想到陰差陽錯,居然便宜的妹妹沈念安。
沈江亦是出宮的時候,才從同朝的官僚嘴里聽說的這件事。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為何昨日無人同我說起?”
一旁的小廝眼神閃躲,支支吾吾道:
“主母說,說大公子您公事繁重,馬上又要去邊疆了,不能為這些小事擾了心。”
沈江亦緊咬牙關,一拳砸在了宮墻上:“好,很好,居然敢做我的主了。”
“齊明遠今日可去大理寺了?”
小廝點點頭。
“敢給她妹妹受辱,看我不弄死他!”
說完長袖一甩,大步往宮門外走去。
......
姜氏聽了小廝來報,嘴角上揚,慢悠悠地起身,故作為難道:
“大公子性子沖動,必是去替妹妹討公道去了,可他是武將,萬一下手沒個輕重,把姑爺打出個好歹來,可如何是好?”
小廝眼珠一轉,立馬會意:“那小的就去讓老爺拿個主意。”
姜氏嘆了口氣,揉了揉額角:“老爺不上去打兩巴掌就不錯了!”
“這樣吧,你去給永安侯那邊也透個氣,好歹也是他答應把人接走的。”
有啥事,可不能讓她姑爺一個人扛。
這是傳開了,可就不是小打小鬧了。
最好呀,傳到皇上耳朵里,治他沈江亦一個擅闖大理寺之罪,看他以后在這個家怎么豪橫。
......
大理寺內,齊明遠一臉憂郁地坐在桌前發呆。
“齊兄,晚上縱欲過度了?怎么沒精打采的。”
這時一同事過來,沖著他擠眉弄眼地笑著。
齊明遠吊著眼角,面上略顯煩躁:“去去去,別瞎打聽。”
這些個催債的也真是的,大婚剛過,就急著來催債。
之前一直是表妹林婉兒替她還的,結果成親后,就跟自己置氣,怎么也哄不好。
沈念安的那點嫁妝,他都懶的看。
眼看今天就是催債的最后期限了,他真是快急死了。
同僚可不知道他真是想法,轉頭和一旁的另一同事揶揄上了:
“瞧瞧,還不好意思了,要我說呀,齊世子還是太心善。你應該姐妹倆都娶了呀,是不是兄弟們。”
“哈哈哈......”
齊明遠卻真聽進去最后一句話了,要是自己堅持,沈清歌那么愛自己,肯定會跟自己回去的。
那他就有兩份嫁妝了,那他的賭債......
不等他多想,沈江亦就一臉殺意的進來了。
“齊明遠,給我滾出來。”
齊明遠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被同僚捅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他剛起身,就見沈江亦的拳頭揮了過來。
還好邊上的同僚拉了他一把,險險躲過了飛來的拳頭。
齊明遠站穩身形,氣急:“沈江亦你瘋了?”
沈江亦冷眉怒目:“你就是這么答應我的?”
他和齊明遠本是同窗好友,他用軍功換取賜婚的時候,齊明遠答應過他不會讓他妹妹受任何委屈的。
結果現在成了全京都的笑話。
......
小翠面色急切地進門:
“夫人不好了!”
“奴婢府里人說,說大公子去大理寺找齊世子算賬去了。”
沈清歌猛地起身,眸色一沉:“快,備車!”
本來昨個回門酒想和大哥說一聲的,奈何沒見到人,回來又被兩個孩子這么一鬧給耽擱了,結果今個就出事了。
馬車來到大理寺門口,沈清歌挑簾就看見門口圍著一堆看熱鬧的人,甚至還有軍隊的人。
榮錚也在這個時候進了大理寺,沒看見她。
榮錚怎么會來?
沈清歌眉心一簇,隱約猜到了什么,提著裙擺,悄聲跟了上去。
里面已經是一片狼藉,沈江亦畢竟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大理寺里里外外加起來,竟沒一個是他的對手。
齊明遠臉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呲著嘴,捂著臉,好不狼狽。
榮錚進來后,看了滿地橫七豎八的人,冷冷質問:
“沈將軍約我前來,莫不是也要和我切磋切磋?”
沈江亦一臉納悶:“我約你?什么時候的事?”
榮錚一怔,看向身后沈家的小廝。
小廝低頭擦了擦汗,心虛地往后靠去。
同樣聞聲而來的大理寺少卿李宴看到這忙地狼藉后,厲聲指責:
“沈將軍,你何故如此?”
沈江亦不語,一把領起地上的齊明遠,大手一勾,牢牢將瑟瑟發抖的齊明遠圈固在懷中。
眼神一挑,微微抬頭,示意他解釋。
齊明遠無奈,面紅耳赤,半天憋出一句:
“我和大舅哥也是切磋,是切磋。”
沈江亦這才滿意的拍了拍齊明遠的肩膀,這一拍差點又把他的魂拍沒了。
沈清歌見狀,淺淺一笑,隱在人群中繼續看熱鬧。
李宴見齊明遠也這么說了,便也不好再發難。
誰讓人家沈江亦是驍勇將軍呢?
這不,邊疆又打起來了,皇上剛剛特意召見過他。
不能惹,不能惹呀。
“即使切磋,點到為止,何故砸了這桌椅?”
沈江亦雙手一趟:“就這些,齊世子早就想換新的了,這不才這次機會砸了。”
李宴看看齊明遠,又看看沈江亦,立馬做出決斷:“那就多謝齊主簿了。”
齊明遠氣急,額角青筋暴起。
他的那些個債都沒辦法還呢,現在又得陪這些桌椅。
沈江亦見李宴這么上道,便客套了幾句,一抬頭才發現門口站在人群中的沈清歌。
“清歌,你怎么在這?”
榮錚和齊明遠齊齊一僵,跟著目光抬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