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女人，懷沒懷孕還能不清楚嗎？你們看看，我這手指頭，還有我這臉，都是被一個小殘疾打的。”

“這群吃干飯的還睜著眼睛偏袒她！咱也不知道她們是什么關系，平民小老百姓難道就該任打任殺嗎？”

一番話聲嘶力竭，句句清晰。

煽動了周圍人的情緒，看向張通益和同事的眼神都不對了。

“咱這小地方，就是靠關系，講人脈的。怕是那個打人的殘疾人，不簡單呢。”

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故意大聲說道。

“小點聲，不怕把你撂進去啊？民不與官斗，自古都是這樣的道理。”

“那女人真可憐，滿臉的血啊，怎么也不給她處理下傷口。我看那手指頭恐怕要廢了，唉……肚子里的孩子更無辜。”

張通益字正腔圓，面向人群，大聲呵斥，“都別胡說八道！事實清晰，樊某根本沒懷孕，是她犯法在先，對方是正當防衛。”

“哎呦呦，警察同志，正當防衛把人打成這個樣子啊……”

有人陰陽怪氣道。

有了幫腔的，樊彩云底氣更足，更肆無忌憚了。

她撲騰一聲，跪向眾人，“求大家伙兒幫幫我啊！這群警察太喪盡天良了，我一個女人，丈夫還在精神科待著，我無依無靠的。是沒法活了啊。”

這種豁得出去，有勇有謀，又自私狠厲的角色，還真不好對付。

張通益不禁頭大。

輿論已經起來了，他要是強行把樊彩云銬走，恐怕會造成更大的誤會。

正當他思慮時，蘇梔清清冷冷的聲音在人群外響起來。

“你丈夫欺負無依無靠的寵物店老板娘，你趁機搬空寵物店。又深夜去店里鬧事，這是證據。”

隨著她的聲音，眾人都看了過去。

就見蘇梔舉著手機，里面正倍速播放店內的監控。

樊彩云的辱罵和狠辣，被眾人盡收眼底。

張通益一拍腦門。

看看他這腦子，怎么就沒想到把視頻放出來。

年輕人就是聰明哈。

周圍人：“這，嘶……不像孕婦啊。太猛了，像雪山野。”

樊彩云顯然也沒料到這點。

她哭天哭地的砸著地面，“沒天理了啊，我就是體格好，這也有錯嗎？”

周圍人：“……也對，我奶奶生我爸前一天，還在河里摸螃蟹呢。她也是體格好的那一類人。”

“就是，誰會拿自己的孩子開玩笑？她那些傷也不像是假的。我看就是警察仗勢欺人！”

“這小姑娘真狠啊，就算人用凳子砸你，你也不能折斷人手指吧？她可是個孕婦啊，孕育新生命是件多偉大的事啊！”

風向兜兜轉轉，最后又偏向了樊彩云。

蘇梔冷笑。

她就多余和這群墻頭草廢話。

“張隊長，直接抓人吧。事后發個通告，真相自然就大白了。”

張通益也正有此意。

“不能抓人！你們把我們人民群眾當什么了？白癡嗎？”

“就是！警察也不能為所欲為吧！我兒子可是在新聞社工作的，我這就打電話讓他過來！”

“大家都護著這可憐的女人，咱們都是有孩子的，不能看她失去孩子了還被欺負。”

人群熙熙攘攘的把樊彩云圍起來。

局面亂的像是一鍋粥。

他們將張通益和同事們隔開，一副和“惡勢力”斗爭到底的氣勢。

張通益一時都不知道該感動于，民眾的團結和勇敢。

還是無奈他們的……愚蠢無知。

偏樊彩云還在中間煽風點火，鼓舞人心，“大家都是好樣的！我樊彩云欠你們的，下輩子就是做牛做馬也報答回去！”

就在此時，傅京塵帶著一個穿汗衫的老頭兒，走了過來。

老頭兒戴著老花鏡，頭發全掉光了，聲音顫顫巍巍的，“樊妹兒！你鬧夠了沒有！我要是知道你要懷孕證明，是害人的。我絕對不會給你。”

“你太大膽了，連警察都敢騙！”

此話一出，登時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蘇梔也看了過去，只是她看的是傅京塵。

兩人視線隔著人群對上，蘇梔微微點頭，后者表情淡然，隨即轉開視線對眾人道，“這位都認識？”

當然認識！

安城最著名的產科圣手！

毫不夸張的說，安城有一小半人都是經他手接生的。

剩下的一大半，是他帶出的徒弟接生的。

傅京塵：“他和樊彩云父親有幾分矯情，三天前，求著他開了張懷孕證明。”

“是我老糊涂了，她說在婆家日子不好，求我開個證明好讓她婆婆對她好點。”

老頭兒無奈的搖頭，“唉，她向來潑辣，怎么會被婆婆欺負？就算如此，假孕也只會讓事情更嚴重。可耐不住她搬出我與她父親那點關系，一時心軟就給開了。”

樊彩云怒目圓睜，“你胡說！你被警察收買了是吧？”

“該說的我都說了，孰是孰非，還請大家伙兒自己判斷吧。只是我還想多提醒一句，她一個小老百姓，警察同志有必要針對她嗎？”

周圍人恍然大悟。

臉色都像是吃了蒼蠅一般難看。

剛形成的保護圈登時散了。

有人狠狠地啐樊彩云，“你真該死啊。”

“用別人的善意幫你做惡，你怎么不去死啊。”

剛才有多幫她，這會兒就有多唾棄她。

饒是心如毒蛇的樊彩云，這會兒也有點破防了。

“你們，你們……有沒有腦子！這是他們的連環計！”

“你張三李四啊？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警察同志，對不起，剛才是我聲音太大了。”

“好了，都散了吧。”

張通益一擺手，笑呵呵的，“以后都要注意防詐騙啊，別什么人都信。”

張通益順便來了次科普。

“尤其是這種當眾哭訴的人，很可能是人販子的手段。你們要及時報警，別盲目幫忙。”

“好了，你們兩個，把樊彩云拷住帶回警局。慢慢的審問。”

“審問我？你們憑什么，我又沒犯法，你們敢……我可是孕婦啊……放開我。”

樊彩云瘋狂掙扎，她的力氣很大，兩名警察都差點摁不住她。

在經過蘇梔身邊時，張嘴就要吐她一口，被警察同志眼疾手快的拉走了。

“小賤人，你等著！我和你沒完！等我出來了，非把你的毛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