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聽晚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動作之大讓椅腿與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她雙手撐在桌面上,身體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那雙灰色的眼眸里燃著熊熊烈火,惡狠狠地死死盯住對面那個笑得云淡風輕的女人,從牙縫里擠出尖銳的反擊:
“你以為你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一個連自己情緒都控制不了的瘋子!”
“一個被關在療養院里數年的精神病!你真以為母親會多看一眼一個隨時可能發瘋的怪物嗎?!她也不會喜歡一個精神病!”
“嘖,”
白茶鼻腔里溢出一聲輕蔑的哼笑,唇角勾起的弧度充滿了戲謔與居高臨下的憐憫,
“我的好妹妹,你是不是氣糊涂了,認不清現實了?”
“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龍國上下擁戴的救世主,是拯救了千萬人性命的英雄。精神病?你被別人聽到,你會被萬人唾罵的。”
“而且,扒開這層看似光鮮的人皮,內里依舊是個來歷不明、不被承認的……實驗怪物。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你……!”
白聽晚只覺得一股熾熱的血液猛地沖上頭頂,眼前甚至出現了瞬間的眩暈。
她纖細的手指死死攥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帶來尖銳的疼痛,卻遠不及心口被撕裂的萬分之一。
只能用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白茶,仿佛想用目光將她凌遲。
白茶清晰地感知到那幾乎化為實質的憤怒與痛苦,一種扭曲而強烈的快意如同毒藤般在心腔里瘋狂滋。
那個男人冰冷的尸體,似乎也帶走了她生命中最后一點溫度和意義。
曾經那個驚才絕艷、被譽為天才的少女白茶,早在父親咽氣的那一刻,心就已經跟著死了,腐爛在了無人知曉的角落。
此刻,她眼底翻涌不掩飾的惡意,歪著頭,笑容變得詭異而飄忽
“噓……感覺到了嗎?‘她’……快要出來了哦。”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像是最惡毒的詛咒,讓白聽晚的憤怒瞬間凝固,轉而滲入一絲本能的恐懼。
白茶欣賞著對方臉色的變化,繼續用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語調催促道:
“所以啊,我親愛的怪物妹妹,你最好……快點滾哦。”
她輕輕歪頭,露出一個天真又殘忍的表情,一字一句地吐出最冰冷的威脅:
“畢竟,眾所周知,‘精神病’殺人……是不犯法的哦——”
白聽晚猛地一把推開沉重的椅子,椅腿與地面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她甚至沒有再看白茶一眼,徑直走到門前,用力拉開了會議室的隔音門。
守在門外的繁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得一愣,看到白聽晚陰沉至極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白聽晚小姐,這……已經聊完了嗎?”
白聽晚腳步未停,只是側過頭,用那雙灰的眼睛冷漠地掃了繁星一眼,聲音里不帶一絲溫度:
“送我回去。現在。”
繁星被她眼神中的冷意刺了一下,下意識地朝會議室里望了一眼,只見白茶仍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唇角甚至帶著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繁星立刻意識到這對姐妹的會面恐怕極其不愉快,甚至充滿了火藥味。
她不敢多問,連忙點頭:“好的,請跟我來,我立刻安排車送您離開。”
目送著繁星領著那個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混血女孩離開,走廊重新恢復了安靜。
過了一會兒,會議室的門再次打開。白茶悠閑地踱步出來,嘴里甚至輕輕哼著一段不成調卻透著明顯愉悅的小曲,與剛才室內針鋒相對的氛圍判若兩人。
她仿佛剛剛完成了一場令人身心舒暢的游戲,臉上看不到絲毫陰霾。
白皙的脖子上多了一個十字架項鏈。
白茶拿出手機,指尖輕快地劃過屏幕,直接撥通了陳局的號碼。
電話幾乎是被秒接的。一個格外輕快、甚至帶著點嬌蠻意味的聲音響起:
“陳管家~。我的那輛南北上好牌了嗎?就是最新款、流線型超酷的那個!”
手機那頭的陳局顯然被這截然不同的語氣和稱呼噎住了,陷入了一段沉默的茫然:
“………………….”
足足過了好幾秒,陳局才從這極具沖擊力的角色轉換中艱難地回過神來,意識到這恐怕是白茶某個人格突然上線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無奈,用盡哄勸的語氣回答道:
“……已經安排好了,牌照正在走流程,很快就能辦好。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別著急,過幾天所有手續辦妥了,就能讓你試駕了。”
“這還差不多~”
白茶這才滿意地勾了勾嘴角,仿佛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干脆利落地掛了電話,腳步輕快地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
幾天后,龍國怪談局那充滿科技感卻氣氛凝重的大廳里,迎來了兩位畫風迥異的訪客。
一對身著筆挺中山裝的年輕男女,在一眾穿著現代制服或作戰服的工作人員注視下,顯得格外醒目。
那青年男子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間帶著一股沉穩的正氣;
少女則靈動秀美,眼神清澈,好奇地打量著四周,他們對這里森嚴的警衛和先進的設備似乎并不陌生,反而透著一股熟稔。
得到通報的陳局親自快步迎了出來,臉上難得地露出了真切而溫和的笑容:
“應杰,應穎,你們倆可算到了!”
“陳叔叔!”
應杰和應穎見到陳局,立刻恭敬地抱拳行禮,姿態標準,帶著一種古老的禮節韻味,與周圍環境形成微妙對比,卻又奇異地和諧。
陳局顯得十分激動,上前重重拍了拍應杰結實的肩膀,上下打量著,眼眶甚至有些微微發紅,聲音帶著感慨:
“好,好!真是長大了,成了挺拔的小伙子和俊俏的大姑娘了!上次在重陽道觀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才十幾歲,還沒我肩膀高,跟著你們師父后面練功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