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扯斷的鬼手還在烏鴉爪中瘋狂地抽搐,青灰色的皮膚下仿佛有無數蛆蟲在驚恐逃竄!
而那只小小的烏鴉,懸停在空中,雙爪緊握著比它身體還要大上幾分的、兀自掙扎的殘肢?
眼神睥睨,如同抓著一條微不足道的腐肉。
它雙爪猛地用力一合——
“噗嘰!”
那只猙獰的鬼手,如同一個被捏爆的爛番茄,瞬間在利爪之下化為一灘腥臭粘稠、混合著碎骨和腐肉的黑泥!
污穢的殘渣淅淅瀝瀝地從烏鴉爪間滴落。
身后,那拖沓黏膩的腳步聲,停頓了。
而白茶,自始至終,連眼睫都未曾顫動一下,仿佛剛才腳下那場驚心動魄的偷襲與碾壓從未發生。
她步履從容,徑直走向那片散發著濃烈惡臭、被污血浸染的墳墓。
“咔嚓。”
一聲清脆的劃擦聲在死寂中響起。
她指尖捻著一根細小的火柴,微弱的火苗在血月與黑暗的夾縫中倔強地亮起,帶著一絲人間煙火的氣息,卻又顯得如此渺小脆弱。
她將這簇微小的火焰,湊近了手中那根慘白纖細的蠟燭。
嗤…
一點如豆的燭光,幽幽亮起。
昏黃的光暈艱難地撐開一小圈光明,勉強照亮了腳下那片滲著黑血的污穢墳土,以及那些鑲嵌在泥土、棺木、白骨中密密麻麻,正死死盯著她的恐怖眼睛。
搖曳的燭光映照著她絕美的側臉,一半浸在暖黃的光暈里,另一半則隱沒在濃稠的黑暗與血月妖異的紅光之中。
看著眼前這些令人作嘔、充滿惡意的存在,白茶精致的唇角,卻緩緩勾起一個弧度。
那笑容并非恐懼,而是一種……發現了新奇玩具般帶著純粹惡作劇趣味無比邪惡的笑容!
她紅唇微啟開口道。
“我是偉大的阿拉之神,你們這群骯臟卑賤的螻蟻……還不跪拜!”
話音落下的瞬間!
【詭異技能:‘真言’——發動!】
嗡——!
一股帶著強制扭曲現實意味的詭異波動,以白茶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仿佛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空間的基石之上!
原本墳墓里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無論是渾濁死魚的、燃燒磷火的、蛇瞳冷光的、還是腐爛生蛆的……
它們眼中翻騰的惡意與邪惡,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潭,瞬間掀起了滔天巨浪!
它們清晰地“聽懂”了這瀆神之語!
每一個音節都像滾燙的烙鐵,深深印刻在它們扭曲的意識之中!
成千上萬道冰冷黏膩的視線,在“真言”技能那霸道絕倫的詭異力量強制作用下,猛地——
瞳孔一縮!
神明?
眼前的少女,纖細的身影籠罩在慘白蠟燭搖曳的微光里。
她穿著華麗繁復的紫色宮廷裙,裙擺在污濁的墳土與血泊之上卻纖塵不染。
容顏精致得不似凡人,燭光勾勒出完美的輪廓,血月為她鍍上一層妖異的光暈。
那是一種糅合了極致美麗與極致褻瀆的、令人靈魂顫栗的扭曲神性!
白茶看著眼前這些因“理解”而陷入短暫凝滯,隨即又爆發出更恐怖惡意的存在,臉上的那抹邪惡玩味的笑容,愈發燦爛。
一段圣經的話從她嘴里念出,“神明福澤大地……”
念完之后她微微抬起下巴,聲音已不再是清越,似高踞神座之上的絕對威嚴:
“螻蟻們……”
“——還不快,拜見我!”
轟隆!!!
“真言”的強制力量被催發到極致!
無形的規則枷鎖如同億萬道冰冷的鐵鏈,瞬間纏繞在每一只眼睛、每一個潛藏于墳冢之下的扭曲存在之上!
“呃……啊——!!!”
無數痛苦、憤怒、不甘、怨毒到極點的嘶吼與哀鳴,如同來自地獄最深處的交響,驟然從四面八方爆發出來!
噗通!噗通!噗通!
在令人牙酸的骨骼折斷聲、肌肉撕裂聲、以及泥土被強行拱開的悶響中午一幕極度詭異、極度褻瀆的景象出現了!
只見那些低矮的墳包劇烈地起伏!一只只形態各異、散發著濃烈死氣與惡臭的肢體,被迫破土而出!
這些詭異和那些鑲嵌在泥土、棺木、白骨上的眼睛本身,它們所在的“載體”也仿佛承受著難以想象的重壓,紛紛向下凹陷、扭曲,做出一種極其怪誕而痛苦的“俯首”姿態!
這些詭異無論強大弱小,無論形態如何,都在那霸道絕倫的“真言”之力下,被強行壓制、扭曲,做出朝拜的動作!
空氣仿佛變成了粘稠的惡意泥潭,充斥著怨毒、痛苦與被強行壓制的狂暴力量。
唯有白茶手中那一點燭火,在這片由褻瀆與強制締造的墳場圣域中心,瘋狂地跳躍著。
然而,它的光芒非但沒有被這滔天的惡意與怨氣壓滅,反而詭異地穩定下來,甚至……
比之前更加幽冷!
昏黃的光暈邊緣,隱隱染上了一層不祥的暗紫色,仿佛正貪婪地汲取著這片扭曲朝拜所散發出的某種絕望而污穢的力量。
照亮著那位立于圣域中央的“神明”和她腳下匍匐的億萬扭曲“信徒”。
就在這時——
一直如同最沉默的妄臨變回人形。
他高大的身軀緩緩向前一步,踏過污穢的墳土與粘稠的黑血,卻片塵不染。
那雙曾令萬物噤聲的眼眸低垂,斂去了所有足以焚毀世界的兇戾與弒殺,只剩下一種純粹的的虔誠。
他單膝觸地,動作流暢而帶著一種烙印在血脈深處的儀式感,朝著那燭光中紫裙搖曳的身影,無比恭順地跪伏下去。
“參見吾神。”
沒有華麗的辭藻,只有最簡潔的稱謂和最深的臣服。
這簡單的四個字,卻仿佛比那強制萬千詭異的“真言”之力更具分量,帶著一種源自絕對力量與意志的確認。
白茶微微垂眸,目光落在腳邊那臣服的身影上。
她臉上那冰冷的漠然似乎融化了一絲,仿佛對這份“自覺”的臣服感到一絲滿意。
隨即,她的視線越過妄臨低伏的肩背,投向更遠處——
視野所及,盡是跪伏!
扭曲的白骨叩首于泥濘,腐爛的尸骸匍匐于血泊,無形的陰影蜷縮于黑暗,連那鑲嵌在萬物之上的眼睛,也無不低垂著它們充滿怨毒卻又被迫屈服的視線。
污穢的墳場,血月當空。
慘白的燭光下,神明孑然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