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島,雷克雅未克。
這座位于世界盡頭的城市,剛剛進入極夜。凜冽的寒風,卷著細碎的冰晶,呼嘯著穿過古老的街道。
“維京遠洋漁業有限公司”的總部,一棟毫不起眼的灰色小樓里,卻依舊燈火通明。
公司的CEO,一個名叫“奧拉夫”的冰島大漢,正焦躁地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
三天前,聯合國氣候大會如期召開。
就如謝文淵所預料的那樣,一份史無前例的、嚴苛的全球碳排放新標準,被公布了出來。
全球的“碳排放權”期貨價格,應聲而漲!
短短72小時,價格翻了十五倍!
而謝文淵的“盤古基金”,作為市場上最大的多頭,賬面浮盈,已經達到了一個足以讓任何國家都為之眼紅的天文數字!
這場由他親手導演的、完美的財富盛宴,已經進入了最后的狂歡階段。
“老板的指令下來了嗎?”奧拉夫對著加密電話,焦急地問道,“價格已經到了目標位,我們是不是該……出貨了?”
電話那頭,傳來謝文淵那標志性的、帶著一絲笑意的聲音:“不急,奧拉夫。讓子彈,再飛一會兒。我要等那些恐慌的工業巨頭們,把價格再往上抬一抬。記住,我們要吃的,是魚身上最肥美的那塊肉。”
“可是……我總覺得有點不安。”奧拉夫看著窗外那無盡的黑夜,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陣寒意。
“不安?”謝文淵輕笑一聲,“在這個局里,我們是唯一的莊家。你有什么可不安的?”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奧拉夫放下電話,揉了揉眉心,或許,真的是自己多慮了吧。
然而,他沒有看到的是。
就在他辦公室對面那棟大樓的某個漆黑的窗戶后面,一個高倍望遠鏡的鏡頭,正冰冷的,對著他。
而在距離冰島萬里之遙的馬爾代夫。
那間別墅作戰室里,顧晚舟看著屏幕上傳回的實時監控畫面,和一段剛剛由那位瑞士老銀行家發來的、關于“奧拉夫所有私人賬戶已被凍結”的加密信息,緩緩地,端起了面前的紅茶。
“獵物,已經入網了?!彼龑χ砼缘募境?,淡淡地說道。
季辰的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他面前的全息投影上,一個紅色的、巨大的倒計時,正在無聲地跳動著。
那是距離歐洲期貨交易所收盤的……最后十分鐘。
“所有交易小組,注意!”季辰戴上耳麥,聲音,在瞬間變得冰冷而銳利,充滿了不容置喙的命令感,“‘風暴’計劃,第一階段,開始執行!”
“目標:‘碳排放權’7月合約!”
“第一組,用‘冰山’算法,在市場上,掛出五萬手空單!記住,只要賣盤,不要買盤!給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價格,砸穿第一道支撐位!”
“第二組,‘幽靈’協議啟動!侵入歐洲各大財經媒體的服務器!我要在三分鐘內,讓所有交易員的屏幕上,都彈-出同一條新聞!”
“第三組,聯系我們所有的合作基金!告訴他們,十分鐘后,季氏集團,將要做空‘碳排放權’!跟不跟,讓他們自己選!”
一道道指令,如同最精準的手術刀,被迅速地下達。
一場針對謝文淵的、史無前例的金融絞殺,正式拉開了序幕!
——
日內瓦,歐洲期貨交易所。
交易大廳里,氣氛狂熱到了極點。
“碳排放權”那根鮮紅的、近乎垂直的上漲K線,刺激著每一個交易員的神經。
“買!繼續買!高盛剛剛發布了研報,目標價看到三百歐!”
“瘋了!全都瘋了!這已經不是投資了,這是搶錢!”
然而,就在收盤前的第十分鐘。
異變,陡生!
一筆高達五萬手的、巨量的空單,如同從天而降的瀑布,毫無征兆的,砸進了原本火熱的交易盤口!
價格,瞬間,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怎么回事?”
“誰在砸盤?不要命了嗎?!”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一個更讓他們驚駭的消息,如同病毒一般,在所有的財經新聞終端上,彈了出來!
**【獨家!冰島最大遠洋漁業公司“維京遠洋”涉嫌巨額洗錢,CEO奧拉夫已被瑞士檢方控制!】**
轟!
這條新聞,就像一顆引爆了所有炸-藥的雷管!
維京遠洋?
洗錢?
這兩個詞,瞬間,就和市場上最大的多頭——“盤古基金”那神秘的、無法追蹤的資金來源,聯系在了一起!
恐慌!
極致的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交易大廳里,瞬間蔓延!
如果“盤古基金”的資金來源是黑錢……
如果他們的賬戶被凍結……
那他們手里那天量的、足以操控整個市場價格的多頭倉位……
將變成一顆……隨時會引爆的核彈!
“跑!快跑!”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吶喊。
整個市場,瞬間,崩了!
無數的獲利盤,恐慌盤,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地涌出!
他們只有一個念頭——
**不計任何成本的,賣掉手中的所有多頭合約!**
踩踏!
一場金融史上罕見的、慘烈的大踩踏,發生了!
價格,以一種自由落體般的姿態,斷崖式的,瘋狂下跌!
250歐……200歐……150歐……
僅僅五分鐘,就跌回了三天前的起漲點!
而此時,謝文淵,才剛剛從他那鑲金的浴缸里,走出來。
當他的助理,臉色慘白的,將平板電腦遞到他面前時,他臉上的笑容,第一次,凝固了。
他看著那根綠得發黑的、地獄般的K線圖,看著那條關于“維京遠洋”的、刺眼的新聞標題。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怎么會?
奧拉夫怎么會暴露?!
維京遠洋這條最隱秘的資金通道,他是怎么被人發現的?!
“反擊!立刻反擊!”他對著電話,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動用所有備用金!給我把價格拉起來!不惜一切代價!”
他不能輸!
一旦價格崩盤,他不僅會虧掉所有的利潤,更會因為巨大的期貨杠桿,而爆倉!
屆時,整個“盤古基金”,都將被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然而,他的反擊,是那么的蒼白無力。
在整個市場山崩海嘯般的拋售狂潮面前,他那點備用金,就像扔進大海里的一顆石子,連一朵浪花都沒有激起,就被瞬間吞沒。
更讓他絕望的是。
就在他準備調動更多資金的時候,一個電話,從瑞士打了過來。
是“盤古基金”的托管銀行。
“謝先生,”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非常抱歉地通知您,由于您的關聯方涉嫌嚴重金融犯罪,應瑞士金融監管局的要求,我們……已經凍結了‘盤古基金’的所有賬戶和倉位。在調查結束前,您……無法進行任何交易?!?/p>
啪嗒。
謝文淵手中的手機,滑落,掉在了昂貴的波斯地毯上。
他整個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頹然地,跌坐在了沙發上。
完了。
全完了。
他被……將死了。
而此時,馬爾代夫。
倒計時,歸零。
收盤的鐘聲,敲響。
全息投影上,“碳排放權”的價格,最終,定格在了**“50歐元”**。
從最高點的三百歐,跌去了超過百分之八十。
而季辰的空單,浮盈……
**三百七十億,美金。**
整個作戰室里,一片死寂。
隨即,爆發出了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季辰緩緩地,摘下了耳麥。
他沒有歡呼,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個從始至終,都只是安靜地喝著茶的女人。
他知道,這場勝利,不屬于他。
而是屬于她。
屬于她那跨越了半個世紀的“經驗”,屬于她那張無孔不入的“人脈之網”。
他,不過是那把,負責執行“死刑”的,最鋒利的刀。
“我贏了。”
顧晚舟放下茶杯,看著他,淡淡地說道。
她說的是他們的那個“賭約”。
“是?!奔境娇粗?,眼神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灼熱與……臣服,“你贏了?!?/p>
“所以……”
“那頓晚餐,”他緩緩地,笑了,笑容里,帶著一絲心甘情愿的、淪為獵物的覺悟,“我,聽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