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集團,頂層,一間不對外開放的私人搏擊室內。
汗水,順著季辰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滴落在深色的搏擊墊上。
他赤著上身,露出線條流暢、充滿了爆發(fā)力的肌肉。古銅色的皮膚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汗水,在冷白的燈光下,反射著危險的光澤。
“砰!”
“砰!”
“砰!”
他沒有戴拳套,**的拳頭,一次又一次,精準而兇狠地,擊打在面前那個沉重的沙袋上。每一拳,都帶著足以裂石開金的力量,發(fā)出沉悶而令人牙酸的巨響。
沙袋劇烈地晃動著,仿佛在承受著一個頂級掠食者無處發(fā)泄的怒火與……挫敗。
這是他第二次,輸在那個女孩手上。
第一次,是談判桌上的信息差,他可以歸咎于自己團隊的盡職調查不夠深入。
但第二次,這場資本市場的攻防戰(zhàn),卻是實打實的、陽謀對陽謀的較量。
他布下天羅地網,引君入甕。
而她,卻將計就計,釜底抽薪。
他自以為是獵人,卻沒想到,自己從頭到尾,都只是對方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這種感覺……
陌生,憋屈,卻又……該死的,令人興奮!
“砰——!”
最后一拳,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那重達三百磅的沙袋,竟被他一拳打得沖天而起,連接的鐵鏈發(fā)出“哐啷”一聲巨響,應聲而斷!
沙袋重重地摔落在地,激起一片塵埃。
季辰站在原地,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汗水混合著荷爾蒙的氣息,彌漫在整個搏擊室里。
他緩緩抬起手,看著自己那因為過度用力而破皮見血的指節(jié),眼中,卻沒有絲毫痛楚。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狂熱的、燃燒的火焰。
“顧安安……”
他低聲地,咀嚼著這個名字。
他派去的人,已經將這個女孩過去二十年的人生,翻了個底朝天。
得到的結果,卻讓他更加困惑。
一份完美無瑕的“戀愛腦”履歷。成績平平,性格軟弱,唯一的“壯舉”,就是為了一個男人,與全世界為敵。
而這一切,都在那一天,在律師事務所,戛然而止。
就好像,一把塵封已久的絕世名劍,在一夜之間,被人擦去了所有的銹跡,露出了它本該有的、足以讓日月無光的鋒芒。
到底是怎樣的刺激,能讓一個人,發(fā)生如此脫胎換骨的改變?
還是說……
季辰的腦海里,再次浮現出爺爺曾經的評價。
“阿辰,記住,那個姓顧的女人,是個魔鬼。她的腦子里,裝的不是生意,是人心。她能看穿你所有的**,然后,用你的**,為你編織一個最華麗的陷阱。”
人心……陷阱……
季辰的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他緩緩的,笑了。
“有意思……”
他拿起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對著一旁的助理,用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下達了命令。
“備車。去顧家老宅。”
——
顧家老宅,溫室花房。
顧晚舟正在給那盆“十八學士”澆水。
這盆茶花,是她前世最鐘愛的盆栽之一。如今,故物猶在,只是賞花人,換了一副皮囊。
“大小姐,”福伯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語氣中帶著一絲古怪,“季……李先生又來了。”
又來了?
顧晚舟澆水的動作,頓了一下。
她很清楚,以季辰的驕傲,在他連續(xù)兩次慘敗之后,絕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樣,以“合作者”的姿態(tài)登門。
那他這次來,是為了什么?
“讓他過來吧。”她淡淡地說道。
幾分鐘后,季辰的身影,出現在了花房門口。
他已經沖過澡,換上了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襯衫和西褲。頭發(fā)還帶著一絲未干的濕氣,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沐浴后清爽,卻又極具侵略性的男性氣息。
他的手上,沒有帶任何禮物。
他就那么站在門口,目光穿過層層疊疊的奇花異草,精準地,落在了那個穿著一身素雅居家服的女孩身上。
陽光透過玻璃穹頂,灑在她身上,給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她低著頭,專注地侍弄著眼前的花草,側影寧靜而美好,像一幅古典的仕女圖。
但季辰知道,這副無害的外表下,隱藏著怎樣一個……強大而蒼老的靈魂。
“看來,顧小姐很喜歡茶花。”
他走了進來,打破了這份寧靜。
“還好。”顧晚舟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回應,“喜歡它的‘言不由衷’。”
“哦?”季辰挑了挑眉。
“你看這盆‘十八學士’,”顧晚舟的手,輕輕拂過一朵盛開的花苞,“一棵樹上,能開出十八種不同形態(tài)的花。有的含苞,有的怒放,有的色深,有的色淺。每一朵,看起來都不一樣。但它們的根,卻是同一個。”
她轉過身,一雙清冷的眸子,終于看向了他。
“就像人心。表面上,可以有千百種偽裝。但骨子里的**,卻永遠只有那么一個。”
一番話,意有所指。
季辰笑了。
他知道,這是她在回應他之前的試探,也是在……嘲笑他。
嘲笑他,看穿了她的“偽裝”,卻還是掉進了她的“**”陷阱。
“受教了。”他走到她面前,兩人之間,只隔了一盆茶花的距離。
他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雙桃花眼里,不再有任何掩飾,只有**裸的、獵人對獵物般的探究與……欣賞。
“我今天來,不為生意。”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只是來,送一份請柬。”
他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制作精美的、黑金配色的卡片,遞了過去。
卡片的封面上,用燙金的字體,印著兩個字——
**“博浪”**。
顧晚舟的眼神,微微一動。
“博浪全球商業(yè)領袖峰會?”
“看來顧小姐也知道。”季辰的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今年的峰會,在馬爾代夫的一座私人島嶼舉行。而我,正好缺一位同行的‘搭檔’。”
他的話,說得輕描淡寫。
但其中蘊含的巨大信息量,卻足以讓任何一個商界人士,為之瘋狂。
“博浪”的搭檔名額,那幾乎是年輕一輩企業(yè)家,一步登天的終極門票!
意味著,你將得到一位世界級巨擘的公開背書!
但顧晚舟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波瀾。
她只是看著那張請柬,淡淡地問道:“為什么是我?”
“因為……”季辰向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俯下身,湊到她的耳邊,用一種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近乎情人耳語般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因為,我想看看。”
“當把你,這條看似無害的‘小金魚’,重新放回那片屬于‘鯊魚’的、最波瀾壯闊的大海里時……”
“……你,到底會變回誰?”
溫熱的氣息,拂過顧晚舟的耳廓,帶來一絲陌生的、酥麻的癢意。
她那顆古井無波了近一個世紀的心,竟在這一刻,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她下意識的,退后了半步,拉開了距離。
而她這個細微的、近乎本能的躲閃動作,卻讓季辰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得逞得、狐貍般的笑意。
原來……
你也不是,無懈可擊。
“我答應你。”
顧晚舟很快恢復了鎮(zhèn)定,抬起眼,迎上他那灼熱的目光,平靜地,接過了那份請柬。
她知道,這是鴻門宴。
但她,非去不可。
因為,在那片屬于“鯊魚”的大海里,不僅有敵人。
還有她當年,親手埋下的……無數寶藏。
“那么,”季辰直起身,恢復了那副優(yōu)雅從容的姿態(tài),“一周后,海上見。”
他轉身,瀟灑離去。
只留下那張黑金色的請柬,靜靜地躺在顧晚舟的手心。
和她那顆,第一次,因為一個男人,而泛起漣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