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天地,仿佛在李云天那孤注一擲的血拳撞擊到裂地魔熊軀干的剎那,陷入了徹底的凝滯。那并非勝利的宣告,而是力量枯竭至極點后感官的潰散。世界在搖晃、剝離,只剩下沉重的死寂和自身骨頭不堪重負的**。
拳頭砸中的地方,確實不是堅硬的骨骼皮毛。一種詭異的、類似革革朽木碎裂的觸感順著拳骨蔓延,伴隨著一聲沉悶得仿佛從地心傳出的痛苦悶響——正是那羅盤光影于意識混亂中最后標示出的弱點。黏稠污濁的獸血,如同**的內臟汁液,滾燙地噴灑出來,灼燒著李云天裸露的肩頸皮膚,留下滋滋輕響和刺鼻焦糊味。
轟!
裂地魔熊那山丘般的龐大軀體,失去了所有支撐的力量,轟然栽倒。地面如同遭受了一場小型地震,劇烈顫動,煙塵裹挾著血腥氣沖天而起,淹沒了倒下的巨獸和拳頭依舊抵在它身上的渺小身影。
力,一絲不剩了。不僅僅是肉身揮拳的蠻力,連那強行從骨髓、從臟腑深處壓榨出來的灼熱血流,也如退潮般瞬間消弭無蹤。透支的劇痛遲滯片刻,此刻海嘯般卷遍全身每一寸肌肉和神經。李云天眼前徹底被鋪天蓋地的黑暗吞噬,腿一軟,整個人像一截被斬斷的朽木,無力地朝前傾倒,重重摔在魔熊漸漸冰冷、散發著惡臭的粗糙皮毛上。他甚至能聞到皮毛下傳來的腐朽土腥氣,與血腥攪在一起,令人窒息。意識沉入無邊的泥沼,那本古老冊子上扭曲的黑色符文殘片,如同絕望的雪花,在深沉的識海中翻騰明滅。
時間失去了刻度。
不知過了多久,一縷微光艱難地刺穿眼皮的厚重黑暗,仿佛冰針點在麻痹的感官上,激起一陣細碎的戰栗。耳邊是沙沙的風聲,夾雜著遠處樹葉簌簌的輕微響動,還有…一種異樣的、細密而濕冷的沙沙聲?這聲響帶著令人不安的粘稠感,由遠及近,飛速地蔓延過來。
危險!
殘存的求生本能在深沉的倦怠與痛苦中猛然驚醒。李云天艱難地想要撐起身體,卻只能牽扯出一陣鉆心蝕骨的劇痛,仿佛全身骨頭都已被震碎。身體根本不聽使喚,連抬動一根手指都重逾千鈞。他只能竭力睜開模糊的雙眼,模糊的視野里,幾道猩紅的東西正詭異地貼著地面和倒伏的古樹蔓爬,如同活物。
——是那些被魔熊之力污染后蘇醒的嗜血藤蔓!
它們像饑餓的毒蛇,無聲地穿透腐葉層,糾纏著暴露的樹根,目標明確地朝著他與魔熊倒斃的地方急速躥來。最前端的一道藤蔓頂端竟然裂開,形成鋸齒狀的恐怖口器,貪婪地汲取著空氣中濃烈的血腥氣,散發出更濃郁的腐爛甜腥,對著昏迷中的李云天垂涎欲滴。
完了……
絕望冰冷的心念剛起。
“孽障——!”
一聲清叱,宛如九天寒冰碎裂,帶著斬釘截鐵的鋒利決絕,瞬間刺破森林黃昏的死寂。空氣驟然變得刺骨的寒!
一道清冷璀璨的冰藍光華,如同驟然撕裂夜幕的極北寒星,從遠處斜上方驟然劈落!這道光芒凝聚至極點,幾乎不含多余的溫度,只有凍結一切死寂的純粹寒意!它快得不可思議,精準無匹。
嗤啦!
那道距離李云天面孔不過數尺、張開惡毒口器的猩紅藤蔓,如同遭遇到燒紅烙鐵的殘雪,發出一聲極其短促刺耳的湮滅之音。冰藍光華掠過之處,不僅藤蔓被瞬間凍結、粉碎成漫天冰晶齏粉,連其纏繞汲取的、混著魔熊污血的泥濘地面也被瞬間凍裂,覆蓋上一層薄而致密的堅冰。
冰屑紛飛如寒星,混雜著被凍結的點點魔血污穢,在昏暗的林隙光柱下折射出詭異刺目的芒點,簌簌落下。那道拯救性的身影,也在這彌漫的寒氣與冰晶碎屑中輕盈落定。
少女足尖點在剛剛被冰霜封凍、不再蔓延血污的地面上,纖塵不染的素白緞靴襯得那份潔凈如同凈土。她周身環繞著未曾散盡的淡薄冰寒靈氣,絲絲縷縷的白氣仿佛凝結的冰魂,在她素雅的衣裙周圍盤旋。青絲如瀑,只以一截不起眼的淡青色發繩松松挽住幾縷,更多柔順地垂至腰際。她微微側身,警惕的目光銳利如針,穿透未落盡的冰寒之霧,掃過地上那猙獰龐大的魔熊尸體和被污血覆蓋、氣息奄奄的熟悉身影,隨即又迅速投向四周扭曲躁動的血色藤蔓。
那雙眼眸,如寒潭映雪,清澈澄凈,眼底深處卻翻涌著復雜的滔天波瀾——驚駭、憂懼、難以置信…最終凝聚為一種足以刺穿人心的冰寒審視,猛地釘在李云天血跡斑斑的側臉上。
寒意激得李云天殘存的意識掙扎著從昏沉中浮起。借著那道冰藍光暈和少女落地的勁風,他視野中的渾濁似乎被強行撕裂開些許。在飄散著血腥與清冷寒氣的混亂畫面里,少女轉身時隨風微微揚起的淡青色發繩末端,如同一個錨點,鉤住了一段遙遠而模糊的記憶。
是…那條舊發繩…
混亂的意識碎片驟然翻涌。是柳家后院那棵虬結的古柳樹下,那個怯生生將一條簇新鵝黃裙子蹭滿泥巴的小丫頭,哭喪著臉,而他笨拙地解下自己束發用的半舊青布條遞過去替代……這記憶碎片微弱卻清晰,帶著陽光曬過青草地的陳舊暖意,沖淡了眼前濃重的血腥與絕望。
“若……雪?”喉嚨干裂發燙,聲音沙啞微弱得如同嘆息,混著血沫子的腥氣。視線竭力地想要聚攏,在血污和眩暈的層層疊加下,只模糊勾勒出那個清絕而挺拔的白衣輪廓。
柳若雪緊繃的身體因他這聲模糊的叫喚幾不可查地微微一震。冰霜面具下的眼瞳深處,裂開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隨即被更深重的冰寒冷凝取代。她沒有回應,甚至沒有立刻低頭看他,持劍的指節因用力而顯得蒼白。她手中那柄長劍,劍身流淌著水波般的淡藍光華,凜冽的寒氣從劍尖彌散開來,逼得周圍瘋狂蠕動的血藤仿佛忌憚著無形的牢籠,焦躁地盤踞在數步外的寒霜邊緣,發出密集刺耳的摩擦聲,如同無數枯骨在啃噬。
更多的血藤,受了鮮活人氣的吸引,如同嗅到血腥的鯊群,從幽暗的林影深處源源不斷地鉆出,翻滾如猩紅的地毯,層層疊疊朝著這方寸之地的寒冰牢籠圍攏擠壓。摩擦的沙沙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如同地獄的低吟。
柳若雪眼神決絕,手腕一翻,劍光由凝練轉為一片森然。數道高度凝聚的冰藍劍氣瞬間爆發,如同急速旋轉的冰鉆,精準地斬向幾根最兇悍、試圖突破冰霜界限的藤蔓主支。劍氣所過,藤蔓脆裂,冰屑紛飛,暫時逼退一波攻勢。
“想活著……就跟緊!” 她終于開口,聲音依舊清冷如冰珠敲擊,不容置疑。這句話不是商量,是命令。她身影猛然動如驚鴻,卻不是遠離,而是疾沖向李云天倒地之處!衣袂翻飛,帶起冰冷的勁風。她竟單手持劍,左手閃電般探出,精準地抓住李云天左肩的衣襟——布料已與污血結痂粘連,用力之下甚至發出“嗤啦”的撕裂聲。
劇痛讓李云天意識陡然一清。緊接著,一股巨大的拖拽力傳來,身體被硬生生地從魔熊冰冷滑膩的皮毛上拽離,在冰冷的地面摩擦。傷口被粗暴的移動撕扯,痛得他眼前發黑,幾乎咬碎了牙關才沒悶哼出聲。
柳若雪的行動迅捷得超乎想象。她拖拽著李云天這個沉重的負擔,身形卻靈動得如同月下山靈。長劍在她身側劃出一道道森冷的弧光,成為開路和斷后的屏障。冰藍劍氣每一次爆發,都暫時凍結撕裂一片洶涌而來的藤蔓,在猩紅狂潮中強行劈開一條狹窄而險惡的路徑。
兩人在血藤的縫隙和林木間狼狽穿梭。柳若雪的氣息漸漸有了變化,原本悠長的呼吸變得急促微亂。拖著一個幾乎喪失行動能力的重傷者,在如此密集瘋狂的攻擊下左支右絀,縱使身法精妙,也極大消耗著她的靈力和體力。每一次揮劍逼退藤蔓,她左臂拖動李云天的力量就弱一分。李云天半身拖地,只能絕望地看著那雙素白緞靴險之又險地避過數度從地下刺出的藤蔓毒齒。斷枝腐葉混合著冰冷的泥土,不斷拍打在他臉上身上。
“那邊!” 突然,柳若雪清叱一聲,聲音帶著一絲難得的急促。她劍光暴漲,強行震開側面一片合圍的藤蔓,身體借力一轉,猛地將李云天向側前方一個黑暗隆起的巖坎下甩去!力量耗盡,這一甩更像拋擲。
噗通!
李云天重重摔在巖坎下干燥的石屑和枯苔上。巨大的震動和沖擊力撕裂了胸腹間的傷口,他蜷縮著,猛咳出一大口暗紅的血塊,視野再次搖晃著模糊下去,耳邊只剩下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世界短暫地只剩下疼痛和昏沉的黑暗。
意識模糊的邊界,冰冷的觸感突兀地落在滾燙顫抖的手腕上。李云天悚然一驚,殘存的本能驅使他猛地想要抽手反抗,卻虛弱得只是指尖抽搐了一下。
“別動!”
是柳若雪的聲音,近在咫尺,呼吸的微暖拂過耳畔,但那語調卻比手上的觸感更加冰冷刻骨,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制意味。她的手指纖細,卻蘊含著修士特有的強大力量,穩定而精準地按住了他手腕跳動的脈搏,另一只手則毫不客氣地開始撕扯他身上早已殘破不堪、被污血與泥濘板結成硬殼的粗麻外衣。
嗤啦!嗤啦!
布料連著凝結的污血痂殼被強行剝開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格外刺耳。每一次撕扯都牽扯著下方粘連的血肉傷口,劇烈的疼痛如同燒紅的鋼針在骨頭縫里攪動。李云天痛得渾身痙攣,牙關格格作響,卻強忍著不發出更大的聲音,只從齒縫里逸出破碎的倒抽冷氣。冷汗瞬間浸透全身,和血污混在一起,又黏又冰。
柳若雪的動作沒有絲毫憐惜之意,迅捷如戰場上的醫官在處理垂死傷兵。隨著外衣被徹底剝開,暴露在昏暗光線下的,是布滿了縱橫交錯紫黑瘀痕和數道深可見骨創口的胸膛與腰腹。一道從左肩斜劈至右肋、幾乎貫穿了大半身前的巨大爪痕尤為觸目驚心,邊緣的皮肉被撕裂翻開,深可見骨,血肉模糊。血液雖已有所凝滯,但內里的損傷和污染顯然極為嚴重。空氣中瞬間彌漫開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和傷口的腥甜味道,混雜著泥土與碎草的氣息。
她沾滿污血的纖細手指按上那道最猙獰爪痕邊緣腫起的皮肉。指尖下肌肉因劇痛而本能地猛烈抽搐繃緊。柳若雪蹙緊的秀眉幾乎沒有松開過,那雙漂亮眼眸里的冰霜之下,是審視戰利品般冰冷徹底的評估目光。
“魔氣侵體,血脈虧空。”她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亟待處理的有害廢品,“骨頭…碎了三根,臟腑移位,還有余毒。這都能活下來…” 語氣微微停頓,終于抬起了視線,直直地刺入李云天因為劇痛而渙散的眼底,“……是奇跡,還是邪術?” 每一個字都像冰渣子,帶著洞悉一切的鋒利感。
邪術?這兩個字砸得李云天幾乎瞬間清醒了一半。他猛地抬眼,對上柳若雪近在咫尺的眸子——那雙眼睛里,沒有舊識重逢的絲毫暖意,只有徹骨的冰冷、審視,以及…一種刻骨的、極其復雜的疏離。如同隔著一整個充滿背叛和無解的仇恨深淵。
舊日青梅竹馬的情誼,仿佛只是遙遠夢境里一抹虛幻的光影,早已被某種無形的堅冰徹底凍結、粉碎。
是了……在她眼里,或許自己早已不是李云天,而是別的、讓她憎惡排斥的東西。胸腹間的劇痛仿佛被那眼神淬上了一層寒毒,透入骨髓的冷。他痛哼一聲,用盡力氣別過臉去,躲避那鋒利冰寒的目光,嘶啞地冷笑:“…呵…那還真…讓師姐失望了…我命…太硬…”
柳若雪按在他腕脈上的手指因這句帶著刻骨蒼涼和疏遠的冷笑而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瞬。她薄唇抿成一道冷硬的線,隨即若無其事地移開手指,從腰間一個小小的、材質奇特的皮質囊袋里,取出一枚龍眼大小、通體潤白散發出柔和光暈的丹藥。那丹藥一出現,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幽藥香便瞬間彌漫開來,極大地沖淡了血腥的污濁,甚至讓李云天肺腑間火燒火燎的劇痛都仿佛緩和了一絲。正是清蘊宗獨有、極其珍貴的療傷圣品——冰玉雪蓮丹!
她不發一言,左手迅疾如電,精準地扣住李云天下頜關節稍一用力,迫使他無力的嘴巴張開,右手兩指夾著那枚氤氳著冰魄光華的丹藥,就要往他口中送去。動作生硬,甚至帶著一種屈辱施予般的粗暴。整個過程,她的目光依舊冰冷銳利地鎖定著李云天的眼睛。
“等等……”李云天用盡殘留的氣力掙扎著,試圖偏頭躲開那枚珍貴的丹藥,“不…不必浪費…” 聲音破碎斷續。
“閉嘴!”柳若雪冰冷的斥責打斷了他,帶著絕對的壓制,“想死,等我走了再死!現在,你的命,是我的麻煩!” 話語中的煩躁和不耐如同實質的冷鋒,直刺人心。她指上加力,那枚價值連城的冰玉雪蓮丹不容抗拒地被她塞入李云天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帶著冰玉氣息的清流瞬間滑入干涸灼痛的喉嚨。一股精純溫涼的龐大藥力如同復蘇的泉源,由內而外迅速地擴散開來。藥力所至,仿佛冰冷的甘霖沖刷過燃燒龜裂的大地,內腑火辣灼燒的劇痛瞬間得到了巨大的緩解,那種撕裂身體般的痛苦如同退潮般緩緩褪去。這丹藥之霸道,不僅迅速止血、修補內損,甚至開始溫和地滋養起他近乎干涸枯竭的經脈和幾近崩潰的元陽根基。
然而,就在冰玉雪蓮丹藥力化開、浸潤四肢百骸的同時,異變陡生!
一股蟄伏于李云天血脈深處、與那羅盤光影一同沉寂下去的灼熱粘稠力量,仿佛受到外來藥力的精純冰寒刺激,毫無預兆地驟然蘇醒!
嗡——!
一種無形的震顫在李云天體內的骨髓深處爆發出來!并非聲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生命本質的能量波動。無數道比發絲更細、更加詭異的暗金絲線,詭異地浮現在他裸露的胸口、手臂乃至額頭的皮膚之下!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蔓延、交錯、游走,如同擁有生命般迅速勾連勾勒,形成一種繁復扭曲、帶著難以名狀古老氣息的詭異印記紋路!
這些暗金色的線條熾熱無比,散發出與冰玉雪蓮丹清寒氣勁截然相反的、焚金熔鐵般的高溫!金光在皮下游走閃爍,每一次明滅都如同熔爐中的火星濺射,所過之處,剛剛被冰玉雪蓮丹溫和平復下去的內腑創傷處,猛地爆發出被強行撕裂般千萬倍的劇烈灼痛!
“呃啊——!”
這一次,劇痛徹底超出了李云天意志所能承受的極限。他弓起身子,如同被無形巨錘砸中了五臟六腑,發出一聲凄厲至極、不似人聲的慘嚎!全身猛烈抽搐,每一寸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痙攣繃緊,仿佛要將骨頭都絞碎!那暗金光紋在他皮膚下扭曲明滅,光芒如血,直欲裂膚而出!剛剛服下丹藥所帶來的短暫安寧與生機,瞬間被這狂暴的金色光芒徹底沖垮。
“什——?!”柳若雪冰冷的面具徹底破碎!她絕美的臉龐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無比的震駭神情。那雙仿佛萬年不化的冰湖眼眸,此刻被眼前無法理解、狂暴蒸騰的暗金符文映照得幾乎要燃燒起來,瞳孔因巨大驚悸而急劇收縮!
她用來壓制李云天傷勢的手,此刻正按在他布滿暗金符文的胸膛上!那符文蘊含的高溫與難以名狀的可怖氣息,竟如同滾燙沸騰的巖漿!其中更蘊含著一股……源自洪荒太古、凌駕眾生、充滿絕對神性威壓的……古神氣息!雖然微弱模糊,帶著隕落后的殘缺,卻真實不虛地爆發開來!
這根本不是凡塵修士該有的東西!也絕非她所知的任何邪魔法門!那種仿佛血脈源頭被點燃的戰栗感,讓柳若雪渾身血液都剎那冰凍,又瞬間沸騰!
“該死!這究竟…” 她幾乎是本能地猛然后撤一步,手腕一翻,那柄寒意森森的長劍已然斜指向李云天頸項要害,動作快如驚雷!冰藍的劍尖凝聚著前所未有的森寒殺意,劇烈地震顫嗡鳴!劍身上流淌的寒光劇烈吞吐,在這狹小的巖坎空間內映照得石壁一片藍白慘厲,將那些熔金般的暗金紋路都映照得更加妖異莫測。兩種格格不入卻都沛然可怖的力量氣息在狹小的空間內***撞、碾壓,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滋滋哀鳴,巖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殺意如實質般粘稠,徹底鎖死了李云天——這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披著人皮、內里已徹底被某種污穢邪力吞噬浸染的非人之物!他面容未改,但那雙眼眸深處熔巖般的暗金光芒正瘋狂涌動、蔓延,皮下似有活物般的不祥紋路在灼熱亮起,肌膚的蒼白下透出詭異的赤金光澤,整個人散發出的氣息扭曲而污濁,帶著硫磺與血腥的**氣味,正向四周散發著侵蝕空間的可怕高溫與重壓!她甚至能感覺到手中冰魄般的長劍正被那無形無質卻充滿惡意的氣息灼燒侵染,劍吟更顯凄厲急促!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她厲聲斥問,聲音因極度戒備而繃緊發顫,手腕灌注真力,劍尖藍芒暴漲,竭力對抗著那幾乎要將她魂魄凍結又點燃的邪異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