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妖毒霧彌漫,柳若雪冰蓮乍破裂痕初現。
月瑤警告:三次覺醒消散在即。
她卻在失控寒氣中重傷月瑤,為救人只能覺醒第三次。
月瑤含淚阻止:“前兩次,皆是我修正你的記憶。”
“你的靈魂根本沒有覺醒過。”
玉佩熾熱一振,柳若雪猛然看見冰蓮裂痕深處,
浮現出一張與她幾乎一致卻陌生沉睡的臉。
深秋的夜風本應帶著清冽,此刻卻浸透了腐朽的陰冷氣息。殘雪覆蓋的庭院早已不復昔日寧靜雅致。地面破碎的青磚間,絲絲縷縷凝滯如血的紫黑色煙霧無聲地卷曲升騰,散發出一股混合了腐爛血肉與幽冥寒冰的惡臭。空氣沉重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冷的刀片,摩擦著脆弱的喉嚨深處。
庭院中央,蝕骨妖殘缺不全的軀體靜靜地伏在那里,如同一灘融化后又被凝固的骯臟瀝青。被冰棱刺穿的巨大頭顱豁口猙獰,殘余的筋肉裹著深紫色的骨骼暴露在月光下,暗色的污血流淌出一片小小的沼澤,蒸騰出最后幾縷若有似無的鬼煙。這死亡,沉重而詭異,彌漫著一種尚未徹底終結的惡意,在無聲地向夜空宣告著什么。
柳若雪靠著背后唯一一堵尚算完整的斷墻,慢慢滑坐于冰冷的石階之上。月光穿過庭院間殘留的毒瘴薄幕,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破碎的光影。霜雪般的長發此刻略顯凌亂,幾縷貼在汗濕的額角,平日清冷的眼眸深處盛滿了未散盡的痛楚和一絲竭力掩藏的驚恐余波。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仿佛胸腔里被塞滿了刺骨的冰渣。
她低垂視線,目光停留在自己微微攤開的左手掌心上方。那里,曾經華光流轉、純凈冰寒的冰蓮虛影,此刻正極其不穩定地漂浮著。曾經渾然一體的剔透花瓣邊緣,赫然鑲嵌著幾道細密如蛛網的黑色紋路,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烙印其上。一絲極其微弱、卻鉆心刺骨的陰寒痛楚正從這裂紋深處滲出,綿綿不絕,絲絲縷縷地滲入她脆弱的骨髓,無聲地啃噬著支撐她站立的力量。這痛楚并非只作用在身體上,更像是一種對靈魂根基的腐蝕低語。每一次冰冷的脈動,都在無聲地提醒她月瑤那個字字泣血、如同索命梵音的警告——引魂體最多支撐三次覺醒,第三次……就是徹底的消散!
第一次冰魄靈體覺醒,是在天闕城外被赤蟒群困、骨斷筋折命懸一線之際。第二次,則是半月前為了替蒼玄爭取逃離蝕骨妖毒陣的關鍵一瞬。每一次掙脫死亡的枷鎖,都是用更深的未知換取眼下的喘息。這如影隨形的代價,便是此刻掌中冰蓮上猙獰的裂痕。
一只冰涼卻帶著奇異暖意的素手輕輕落在她微顫的肩上。柳若雪抬眼,對上月瑤那張在冷月下更顯蒼白的面容。月瑤的唇角殘留著一絲淡金的血痕,宛如在冰冷瓷器上添了一筆觸目驚心的裂痕。方才為了壓制蔓延的毒霧,她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此刻的眼神卻只盛滿了對柳若雪的深切憂慮。
“裂痕已現……”月瑤的聲音壓得很低,如同寒風中簌簌發抖的枯葉,每一個字都浸透了難以言喻的沉重,砸在柳若雪早已不堪重負的心弦上。“這引魂體……已耗兩次。記住……第三次冰魄再燃,便是魂消魄散時!”
柳若雪只覺一股無形的寒氣瞬間凍結了她的血液,直抵心臟最深處。冰蓮上的裂痕無聲控訴,月瑤的話語則是敲響最終的喪鐘。散魂!多么遙遠冰冷的詞,如今卻像懸在頸后的利刃,冰寒之氣絲絲滲入骨縫。
轟隆!
庭院僅存的那扇厚重梨木大門被狂暴的力量撞得粉碎,裹挾著碎木紛飛而來!殘存的紫黑色毒霧被這股兇蠻的勁氣暴力卷開,一條高大的身影撕開煙瘴迷霧,如同天神降世般闖入這片死寂的殺戮場!
“若雪!”
蒼玄!他發髻散亂,幾縷黑發黏在額角汗水與污泥之上,玄衣多處破裂,隱見暗色血跡干涸凝固,顯出他趕來的一路必定驚險無比。那雙素日里溫煦的眸子此刻急得赤紅如烙鐵,不顧滿地碎裂磚石和粘稠惡臭的妖血,幾步就跨到柳若雪面前,粗糙的大手帶著急切與恐懼的溫度,用力握住她冰冷的雙肩。他根本沒去留意角落里那堆令人作嘔的蝕骨妖尸骸殘跡。
“可有受傷?”他的聲音嘶啞,像被砂石磨礪過,“那東西……”
恐懼的余震尚未從身體里抽離,月瑤那句致命的警告卻在腦海里凄厲地尖嘯:**第三次覺醒,魂飛魄散!**眼前這個她豁出性命也想要永遠守護的男人,他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他眼中那份幾乎要將她焚毀的緊張……這些都讓那個“散魂”的字眼陡然淬了毒!
“不!”柳若雪喉嚨里溢出一聲破碎的、如同幼獸般的嗚咽。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寒意,仿佛被這瀕臨失去的恐懼徹底點燃引爆,化作失控的滅世冰潮!沛然莫御的寒氣毫無征兆地從她體內瘋狂炸開!
轟——!
蒼玄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一股凍結靈魂的凜冽氣息撲面而來,那力量狂暴至極,如十萬雪山在他面前瞬間崩摧!一股無法言喻的排斥和毀滅感籠罩了他!他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胸口,口中猛地嗆出一大口鮮血,溫熱的液體在空中噴濺出短暫的紅霧,整個人悶哼著向后倒飛而出,重重摔在數丈開外冰冷的石板上,劇痛讓他蜷縮起來,腦中一片空白,只有極度的寒意和駭然。
失控的寒流并未停止!它們以柳若雪為中心,狂亂地朝著四面八方傾瀉!空氣中的水汽被瞬間凍結,形成尖銳無比的細小冰棱,它們如同被賦予了生命,尖嘯著瘋狂!離柳若雪咫尺之遙的月瑤臉色驟變!她一眼便看出這根本不是什么護體寒光,而是冰魄靈體根基動搖、引魂之力即將徹底崩潰的前兆!
柳若雪已處于靈魂失控的邊緣!每一次失控的寒氣涌出,都只會將那冰蓮虛影推向更徹底的碎裂!
“不可!”月瑤的聲音帶著撕裂的絕望。
容不得半分猶豫!她纖細的身影不退反進,強行撕開足以瞬間凍裂精鋼的寒流冰棱網!淡金色的護體靈光只抵御了不足一剎,便在“咔嚓”聲中爆碎!月瑤悶哼一聲,唇邊金血再次涌出,但她燃燒生命的靈力在身前硬生生撐開了一道極其微弱的屏障,整個人如同飛蛾撲火,狠狠撞向了柳若雪!
她必須打斷這種毀滅性的傾瀉,哪怕是以身為盾!
噗嗤!
血肉被利器穿透的沉悶聲響撕開了庭院死寂的空氣。一道凝聚柳若雪失控寒氣精華、半虛半實的鋒利冰棱,如同死神的鐮刀,從側面猛然貫穿了月瑤的右肩!淡金色的血液如同燒融的陽光金汁,瞬間染透了月瑤肩頭的素白衣衫。
劇痛讓月瑤發出一聲短促壓抑的痛哼,身體狠狠一顫。然而她的雙手卻帶著義無反顧的堅定和驚人的力量,死死摟住了柳若雪冰冷的身軀!
那股毀天滅地的寒氣,如同被巨手猛然扼住了咽喉,暴烈的沖擊戛然而止。狂暴的寒流和漫天的冰棱突兀地失去了兇魂,瞬間瓦解消散,只留下空氣中一片狼藉的死寂和刺骨的寒意。
柳若雪渙散的瞳孔劇烈收縮,聚焦在近在咫尺、痛得微微扭曲的蒼白面容上。溫熱的、帶著淡金光澤的血液從月瑤肩頭那個駭人的破洞汩汩涌出,沿著素白衣襟蜿蜒流淌,滴落在柳若雪同樣冰冷的衣襟上,暈開一片刺目的、正在迅速凍結的赤金圖案。
金血沾染衣衫的瞬間,一種奇特的溫熱感透過冰冷的布料傳來,異常鮮明。如同一點火星,足以燎盡柳若雪因恐懼而冰封的感知。
那深入骨髓、凍結靈魂的失控寒意仿佛被這滾燙的血液灼穿了凍結的屏障,潮水般瞬間退去。徹骨的清醒帶著劇痛的余響猛然回籠!
她的視野驟然清晰,映入眼簾的卻是月瑤肩頭那個仍在汩汩流血、猙獰冰冷的貫穿傷!寒意凍結下粘稠的淡金血塊刺目地凝結在創口周圍。月瑤的臉白得像紙,連唇色都褪盡了,身體因為劇痛和力量的快速流失而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那摟抱著她的手臂,力量也在無聲地減弱。那雙曾經清亮、永遠帶著了然與睿智的眼眸,此刻光芒黯淡,如同燭火燃至最后微弱搖曳的燈芯。
毀滅的寒意如潮水退去,只留下更深重更令人窒息的冰冷自責,如同淬了毒的冰鏈,瞬間絞緊了柳若雪的整個靈魂!
“月瑤姐!”
柳若雪凄厲的聲音被寒意凍結在喉頭,只化作一陣劇烈的顫抖。她伸出僵硬冰涼的手,想要去捂住月瑤肩上那個不停涌出淡金色血流的可怕傷口,可那涌出的溫熱生命,每一次流淌都在狠狠灼燒著她冰冷的指尖。怎么會這樣?方才那毀滅一切、試圖凍結整個世界的冰潮……竟是她親手引動?竟穿透了月瑤的身體?
蒼玄掙扎著從冰冷的地上爬起,胸口的悶痛讓他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裂。他踉蹌著沖近,急急扶住月瑤因劇痛而不住下沉的身體:“月瑤前輩!凝神!先止住血!”玄色衣袖內金芒一閃,一張紋路古樸、隱含強大治愈力的靈符瞬間貼向月瑤的傷口,但甫一接觸,符紙上的金芒便如同被澆了沸水的殘雪,滋滋作響,竟在那不斷涌出的淡金色血液中迅速黯淡、溶解,幾息間便化為灰燼飄散!
“沒…沒用的……這傷……”月瑤痛得氣息紊亂,額頭冷汗涔涔,蒼玄施救的舉動似乎只加劇了她的痛楚,她艱難地搖著頭,聲音虛弱如游絲,“……傷的……是命元……引魂裂痕……反噬……尋常治愈……無用……”每一個字都像是耗費她最后的生命力。
冰蓮裂痕的反噬?為了強行壓制她剛才那失控的毀滅寒潮?柳若雪身體晃了晃,冰冷的眩暈感幾乎讓她站立不住。掌心上方那道裂痕幽光一閃,一股極細微的銳痛鉆入識海深處,仿佛應和著月瑤的話語。
“怎么辦?一定有辦法救你的!”柳若雪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恐懼攥緊了她冰涼的心臟,“禁地里的靈泉?還是……還是玄陽宗那株千年‘續命藤’?”她慌亂地提出所知最珍稀的寶物,聲音因為巨大的恐懼而尖利變形。
月瑤看著她眼中那幾乎要將人焚毀的驚懼與決絕,眼神深處劇烈掙扎,交織著無法言喻的痛楚與更深沉的悲傷。
“都…來不及了……”她斷斷續續的聲音如同風中殘燭,右手卻極其艱難地抬起,那淡金色的血液染污了白皙的手指,輕輕覆上柳若雪那只冰涼、依舊閃爍著幽藍與暗紋的手——那只掌心懸著死亡倒計時的裂紋冰蓮的手。她的指尖冰冷而用力,深深按下去,傳遞著一種阻止毀滅的最后力量。
“若雪……聽我說……”她的目光如同利劍,刺穿柳若雪瀕臨崩潰的靈魂,“絕對……不能再覺醒冰魄靈體……絕對……不行!那……那是死路……”她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那致命的傷口,肩頭的血液加速涌出。
“不!那你的命呢?”柳若雪猛地掙扎起來,聲音嘶啞尖銳,像瀕死的鳥在哀鳴,“我不要!我不能看著你死!”那股被絕望逼出的瘋狂再次在冰冷的血液里奔涌,巨大的恐懼和對生命的貪戀如同兩條咆哮的毒龍在她體內撕咬搏斗,撕扯著她最后的理智。“我能救你!我……我身體里……還有力量!那冰蓮還在!它一定可以!只要再……”
那股源于靈魂深處的、不惜一切也要扭轉命途的毀滅意志再次被點燃、沸騰!瀕臨崩潰的邊緣,為了挽回月瑤如指間沙般快速流逝的生命,所有警告、后果、消散的恐懼都變得蒼白可笑。力量!只有掌中這碎裂的冰蓮才能對抗眼前的死亡!
柳若雪眼中猛地燃起一股不顧一切的瘋狂火焰,近乎詛咒般的意念瞬間凝成!刺骨的寒意瞬間從四肢百骸回卷,以她所立之處為中心,地面霜紋再次急速蔓延!懸于掌心的那朵布滿蛛網暗紋的冰蓮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幽暗的光芒如同風中殘燭般瘋狂搖曳!裂痕深處仿佛有什么力量正被強行喚醒!空氣中無形的壓力驟然加重,寒潮如同暴怒的海嘯,蓄勢待發!
“住手!若雪!”
就在那毀滅性的冰魄寒流即將徹底失控噴涌的千鈞一發之際,月瑤嘶聲厲喝!
她用盡殘存的、足以撕裂靈魂的全部氣力,將自己整個身體往前重重一撞!這一撞的力道幾乎將她自己的殘軀都撞散了架,痛得她眼前發黑,卻又奇跡般地死死嵌入了柳若雪身前寒氣匯聚的漩渦核心!
月瑤那雙因劇痛和生命力快速流失而顯得異常黯淡的眼眸中,驟然爆發出一種令人靈魂震顫的慘烈光芒,死死鎖住柳若雪:“引魂體……根本就是假的!”
如同九霄雷霆轟然劈落在荒寂冰原!
柳若雪體內強行凝聚的瘋狂力量被這驚雷般的話語悍然擊中,猛地潰散!掌心的冰蓮停止了瀕臨毀滅的震顫光芒,如同冰封般凝固不動。那蓄勢欲發的毀滅寒流如同撞上無形的嘆息之墻,瞬息平息。她眼中那種焚盡一切的瘋狂火焰驟然凝滯,隨即被凍結成極致的空白與茫然。“……什……么?”
蒼玄也完全僵在當場,扶著月瑤的手仿佛失去了知覺。方才那暴起的寒意和月瑤的話語,徹底凍結了他的思維。
夜風無聲,只有月瑤沉重的喘息和肩頭汩汩淌血的聲響打破這近乎窒息的死寂。血珠滴落在冰冷石階上,細微的“滴答”聲在空曠里卻格外驚心動魄。
月瑤的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悲傷、愧疚、一種近乎絕望的憐惜,在這雙曾經仿佛洞察一切的眼中如海嘯般翻涌。她的臉上已經沒有多少血色,連嘴唇都褪成一種灰敗的白。肩頭劇痛和生命力流逝帶來的寒意正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深吸一口氣,卻因氣息不穩劇烈地咳了起來,身體也隨之劇烈顫抖,口中再次涌出血沫,聲音也被劇痛切割得支離破碎、虛若游絲:
“前兩次……你根本……沒有真正覺醒過……引魂體……”她痛楚地閉了閉眼,仿佛每一個字都在耗盡她殘余的生命力,卻又像有千鈞重負壓著,逼她說出最終的真相,“是我……每一次……都在你瀕死之際……強行……修正……篡改了你的……記憶與力量認知……”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柳若雪搖搖欲墜的理智之上!
那寒流肆虐、靈脈逆轉的痛苦……那黑暗中重塑意識的混沌掙扎……那以為是自己燃燒靈魂換取一線生機的慘烈壯絕……難道都是……假的?!
“你說你為蒼玄公子……引魂覺醒……”月瑤的目光轉向旁邊同樣如同石化的蒼玄,眼神里充滿了歉疚,“那是……假的……是我……強行壓下了你體內真正暴走的……那股力量……并編織了引魂的假象……替你……承下了……那絕命陣大半的……反噬……”她再次猛烈地咳嗆起來,伴隨著身體無法控制的顫抖,“……冰蓮裂痕……便是那時……反噬入魂……留在我體內的……死傷……”
她眼中的悲傷幾乎凝成實質,如同一道冰冷的河流,將柳若雪徹底淹沒:“那所謂的‘第三次’……引魂消散……根本……從未存在過!”
“引魂消散……從未存在過……”
這八個字如同九天之上墜落的冰棱,狠狠刺穿了柳若雪搖搖欲墜的理智殿堂!剎那間,支撐她信念的支柱被徹底抽空!整個世界在她腳下徹底碎裂、崩塌、翻轉!記憶的冰河在真相的熾熱撞擊下發出震耳欲聾的悲鳴!
那些刻骨銘心、幾乎耗盡靈魂的所謂“覺醒”,那些以為是用燃燒自我才換來的茍延殘喘……竟然全是精心構筑的虛幻牢籠?那彌漫在記憶深處的撕心裂肺的痛楚,那黑暗中仿佛被強行重塑靈基的恐懼與模糊抗爭……如今在月瑤這斷斷續續卻字字如刀的坦白中,驟然被賦予了完全不同的意義!
那并非為了求生而付出的代價!
那是阻止!是修正!是月瑤用不知何等殘酷的手段,硬生生按下了她體內某種足以毀滅一切的力量狂瀾,并在事后編織了一個關于引魂體的彌天大謊,讓她相信自己不過是在代價沉重的規則內苦苦掙扎求生!
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荒謬感和被撕裂的劇痛感瞬間攫住了柳若雪!她想要張口質問,想要嘶喊咆哮,然而喉嚨卻被一種無形而冰冷的巨鉗死死扼住,發不出絲毫聲音!靈魂在驚濤駭浪中掙扎喘息,意識像颶風中的破船碎片,在完全顛覆的認知洪流中急速沉浮、旋轉,瀕臨徹底粉碎的邊緣!
月瑤虛弱的聲音還在繼續,帶著一種近乎掏空生命的疲憊和更深的憐憫:“冰蓮……那裂痕……并非引魂體崩潰的征兆……”她眼神復雜地深深凝視著柳若雪那只懸著冰蓮虛影的、無意識在微微顫抖的手,“那是……某種更深沉、更恐怖力量的……枷鎖……在松動……”
枷鎖?松動?
就在柳若雪的意識和心臟被這接踵而至的驚駭徹底凍結的瞬間,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感應突兀地、極其熾烈地爆發!
沉寂在她貼身佩帶多年、早已被當作普通飾物的玉佩沉寂在她貼身佩帶多年、早已被當作普通飾物的玉佩,此刻突然泛起幽藍微光,與她腕間的引魂鐲產生共鳴,仿佛在回應某種來自血脈深處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