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真界待了這么久,她還沒嘗過這里的酒是什么味道呢。
“吃飯?”祁司溟眉峰微抬,語氣里帶著幾分詫異。
修行者大多不食五谷,認(rèn)為凡間吃食易生穢濁,會耗散先天之炁,平日里多以靈果、玉露為食,或是直接吐納靈氣。
合歡宗雖與其他宗門不同,雙修時講究滋養(yǎng)肉身,卻也極少碰凡間飯菜。
何況白辛從前一門心思跟著顧宴沉,修行方式與尋常修士無異,祁司溟從未見她正經(jīng)吃過飯。
一旁的時盡卻一臉見怪不怪。
想起那日陪她在街上閑逛,她連路邊攤的肉包子都要買兩個嘗嘗。
那吃得油光滿面的模樣,當(dāng)時他都要懷疑她是被餓死鬼奪舍了。
楚行在旁邊小聲嘟囔:“她連禮物都送我們了,還有什么事做不出來……”
“禮物?”祁司溟瞬間捕捉到關(guān)鍵詞,眼神一厲,“我們?”
他眼睛瞬時瞇起,心頭莫名涌上一股煩躁。
什么禮物?他怎么不知道?
目光如刀子般掃過眾人,祁司溟沉聲追問:“你們都有?”
玉風(fēng)辭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池羨乖巧點(diǎn)頭,時盡雖沒說話,但在祁司溟看來就是默認(rèn)了。
看著祁司溟臉上的陰云越來越重,白辛暗道不妙。
正琢磨著該怎么解釋“禮物被萬劍宗的人截胡”的事,玉風(fēng)辭卻忽然揚(yáng)起脖頸,似是無意地露出頸間系著的帶子。
帶子中間那顆鈴鐺,和她腳踝上的如出一轍。
“禮物嗎?”他指尖慢悠悠地劃過頸帶,白辛暗道不好。下一秒,果然聽到了那句欠揍的話:“主人送了我兩個。”
于是,祁司溟周身的氣壓“唰”地又低了三分。
白辛閉了閉眼,眾所周知……
這個世界上比狗還狗的,就是狐貍了。
她一口白牙都快咬碎了,池羨卻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沒關(guān)系的,主人送誰禮物都好,我不貪心……只要能像現(xiàn)在這樣跟在主人身邊就好?!?/p>
她看著池羨那副垂著眼、睫毛輕顫的乖巧模樣,心瞬間軟得一塌糊涂。
不愧是她的寶寶,簡直是道侶中的典范?。。?/p>
結(jié)果下一秒,一旁的楚行就極其煞風(fēng)景地吐出一個字:“裝?!?/p>
白辛立刻瞪了他一眼,護(hù)犢子似的開口:“你不懂就別瞎說?他是不是裝的我能不看不出來嗎?”
再說了,有哪個女人會不喜歡這般溫順貼心的?
嘴甜會看眼色,總比某些個渾身帶刺的強(qiáng)。
“你……”楚行沒料到自己一個字,竟引來白辛這么大的反應(yīng),頓時急了,那雙小狗眼氣得通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這女人就算被人騙了也是活該!”
他手里攥著的蘋果“咔嚓”一聲被捏成了渣渣,楚行狠狠瞪了白辛一眼,轉(zhuǎn)身地沖出了客房。
“莫名其妙……”白辛對著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轉(zhuǎn)頭掃過剩下的四人,揚(yáng)聲道,“你們到底去不去吃飯?”
這會兒正是午時,正是飯點(diǎn)。
這棲鳳樓看著如此氣派,內(nèi)里的吃食定然差不了,說不定還有她心心念念的桂花糕呢。
“既是主人想去,那便一起吧?!庇耧L(fēng)辭率先應(yīng)下,折扇在掌心敲了敲。
時盡微微頷首,算是應(yīng)了。
池羨立刻往前湊了半步,溫順地站在白辛身側(cè),顯然是要跟著去的。
唯獨(dú)祁司溟,依舊黑著臉,冷哼一聲:“無聊?!?/p>
轉(zhuǎn)眼間人就不知道上哪去了。
白辛毫不在意的翻了個白眼,帶著三位爐鼎陸續(xù)下樓。
堂內(nèi)喧囂頓時靜了一瞬,隨即有個穿著青布褂子的小廝快步上前,臉上堆著殷勤的笑:“姑娘這邊請……”
五樓的大堂幾乎座無虛席,可桌上大多只擺了酒壺酒杯,偶爾有兩桌放著吃食,也不過是些腌菜、之類的清淡下酒菜。
白辛跟著小廝走到靠窗的位置,懶洋洋地往旁邊的空桌一坐,那模樣隨性自在,半點(diǎn)沒有傳聞中的囂張跋扈。
許是她身邊幾位男子太過惹眼,剛坐下,周遭便投來無數(shù)道目光。
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都在猜測這幾位是哪個門派的佼佼者。
“欸,他們在看你們。”白辛側(cè)過臉,壓低嗓音跟身邊幾人說,語氣里帶著點(diǎn)看熱鬧的興味。
話音剛落,周圍那些窺探的目光“唰”地一下全收了回去,方才還嗡嗡作響的大堂竟安靜了幾分。
“他們聽得到你說話?!睍r盡掃了她一眼,淡聲道。
“怎么可能,我聲音這么……”白辛下意識反駁,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
對啊!周圍坐的都是修士,五感本就比常人敏銳數(shù)倍,這點(diǎn)悄悄話想聽到不是輕而易舉的。
她正懊惱著,偏頭就見玉風(fēng)辭單手撐著下巴,一雙狐貍眼一眨不眨地瞧著她。
白辛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轉(zhuǎn)過頭神色古怪地問:“干嘛?”
玉風(fēng)辭指尖輕點(diǎn)著桌面,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鄰桌隱約聽見:“主人這般貌若天仙……我倒覺得,那些人看的不是我們,而是主人你?!?/p>
他的聲音帶著狐族特有的蠱惑,尾音輕輕勾著。
白辛望著玉風(fēng)辭絕美的面容,怔愣了一瞬,隨即一本正經(jīng)地點(diǎn)頭,吐出兩個字:“確實(shí)?!?/p>
玉風(fēng)辭:“……”
饒是他這只千年狐貍,這會兒也被白辛的話噎了一下。
“那怎樣才能讓他們聽不到我說話?”白辛不再理玉風(fēng)辭,而是轉(zhuǎn)頭看向時盡。
下一秒,時盡便抬手掐了個訣,指尖靈力流轉(zhuǎn),一道無形的結(jié)界悄然落下,將他們這桌籠在其中。
“好了。”
“這就好了?”
白辛眨了眨眼,明明周圍的喧囂還能聽見,一切看上去與方才無異。
她試探性的大聲咳嗽了兩聲,見無人在意,這才放下心。
“你們知道那些打傘的是什么人嗎?”終于,她問出了一直以來真正想問的問題。
資料里多是圍繞男女主的糾葛,以及那極為爐鼎,真正關(guān)于修真界的雜聞少得可憐。
來的路上,她見了不少撐傘的修士,他們個個穿著玄色衣袍,將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可今日,既無烈陽也無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