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再穩些。”時盡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不遠處的玉風辭靜靜看著這一切。
他身子斜倚在廊柱上,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
“不過幾日功夫,主人已是進步神速了。”玉風辭懶懶開口。
目光落到石桌上時,狹長的狐貍眼不由自主的瞇了瞇。
只見昨日還空蕩的石桌,今日竟擺了碟梅子。
白辛顯然聽見了玉風辭的聲音,一個分神手里的劍瞬間被擊飛出去。她震驚了一瞬,隨后轉頭惡狠狠瞪了玉風辭一眼。
這該死的狐貍精,亂她道心!
“休息吧。”
目光掃過玉風辭,時盡收起劍。
這會兒玉風辭已經坐到了石桌前,白辛輕輕揮了下袖子,原本被擊飛的劍便瞬間回到了她手上。
大步走到他面前,白辛剛坐下便朝他伸出手。
玉風辭唇角一勾,了然的從袋子中倒出一粒梅子。
“今日只有一顆?”
不知為何,玉風辭帶來的梅子格外好吃。
酸得清透,甜得潤喉,比翠兒山下采買的那些美味了數倍。
偏偏這玉風辭是個狐貍精,特別能吊人胃口的,每次都只帶一兩顆。白辛問他是從哪尋來的,他卻故意賣關子。
“當真這么喜歡?”
玉風辭抬手摘下她發頂沾著的一片落葉,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鬢角。
見白辛抿著唇不說話,他才緩緩道:“這梅子是我狐族獨有的月梅,需得趁著夜露未晞時采下,當日吃才最新鮮。”
他頓了頓,又添了句:“我院中倒有這么一棵梅樹,只是這樹種認風土,移栽到這需以我的靈力滋養,結的果子更是少之又少。不是風辭不肯多帶,而是風辭修為低微,每日的靈氣只夠催熟那一兩顆。”
白辛眼睛亮了一瞬,原來不是只肯給一兩顆,而是只有一兩顆?
“不過主人放心,還有幾顆過兩日便能成熟,到時風辭必雙手奉上。只是……”
“只是什么?”見玉風辭又拖長了調子,白辛這才開口。
結果下一秒,白辛便嗅到了男人身上獨有的松木香。只見玉風辭手傾身湊過來,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額角……
“主人能否也喜歡喜歡我?”他的聲音壓得低,帶著點蠱惑的軟。
白辛眼睛飛快眨了兩下,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腹才剛觸上他的面頰,玉風辭便識趣地微微側頭,用臉頰蹭了蹭她的掌心。
白辛默默咽了口口水,面上依舊鎮定:“我當然喜歡。”
開玩笑,誰不喜歡帥哥啊!
“哦?”玉風辭挑了挑眉,笑意更深了,“有多喜歡?”
“日月可鑒的喜歡。”白辛答得干脆利落,像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隨后不等玉風辭反應,又話鋒一轉,飛快反問:“那你呢?對我的忠誠度如何?”
玉風辭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復了自然。
他握住她停留在自己臉上的手,輕輕按在唇邊:“自然是捧心以贈的忠誠。”
然而話音落下,系統聲遲遲未到。
男人的好感度還停留在負30上。
白辛與他相視一笑,二人同時在心中道了兩個字——騙子
短暫的休息結束,時盡拾起地上的劍繼續為白辛拆解招式。
他雖日日頂著一張冰塊臉,卻的的確確是位好老師。
每一個發力點、每一處轉圜的角度都講得清清楚楚,連白辛出招時的細微偏移都能精準指出來。
白辛的劍術肉眼可見地突飛猛進,不過七日,竟已能與時盡拆上數十招。雖仍落于下風,卻已有了幾分攻防相濟的模樣。
這進步,一半歸功于時盡的嚴苛,一半也賴原主打下的底子。
原主本就是練劍的好苗子,小時候方思敏為讓她學有所成,特意將她送往萬劍宗,由宗主親自教導。
論基本功,合歡宗里沒有誰能比得上她。
只可惜后來遇上顧宴沉,一顆心全撲在情愛上,劍便徹底荒廢了。
好在根基尚在,加上白辛學東西本就快,撿起來自然事半功倍。
這些時日除了玉風辭,楚行也成了望月臺的常客。
大多時候他都是化身秋草窩在樹上,偶爾看得興起,才會化回人形下來和白辛比劃兩下。
白辛對這兩人的心思門兒清,偏偏忍著不點破。
祁司溟和池羨的修為近來都有突破,玉風辭與楚行自然不甘落于人后,這才隔三岔五來她面前刷存在感。
只是楚行這鳥一身反骨,若是她主動提起雙修,反倒會被他看輕。
至于玉風辭……誰讓他總愛對自己使些媚術?
不然,白辛嘖了嘖嘴,平心而論,她還是挺吃他的顏的。
想著,練武場那頭便晃過一抹熟悉的紅色身影。
白辛眼睛一亮,立刻收了劍幾步走到石桌旁坐下,任由玉風辭伸手將她垂在耳側的碎發別到耳后。
“明日開始,風辭恐怕沒法給主人帶梅子了。”他說著,將布袋里剩下的幾顆月梅倒出來,捏起一顆喂到白辛嘴邊,聲音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
以退為進?
這狐貍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白辛含住他喂過來的月梅,另一只手卻在玉盤里挑揀著山下采買的尋常梅子。
半晌后,才淡淡“哦”了一聲。
玉風辭指尖摩挲著布袋的手一頓,幾秒后還是緩緩道:“主人還記得我那日說的,這月梅樹需以我靈力喂養么?可如今我修為停滯不前,靈力怕是支撐不了多久……”
白辛嚼著梅子,靜了兩秒,突然抬眼笑了:“你是想與我雙修?”
玉風辭本是只慣會繞彎子的精明狐貍,偏遇上白辛這種愛打直球的。
兩人對視幾秒,玉風辭忽然也勾起唇:“什么都瞞不過主人。”
他傾身靠近些,聲音壓得低柔,帶著狐族特有的蠱惑意味:“今日……主人可愿來我房中?我狐族的靈力與其他修士不同,溫潤綿長,主人試過便知其滋味。”
白辛將嚼碎的梅子核吐到他伸過來的掌心里,砸了砸嘴,意猶未盡地反問:“為什么不是你來我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