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薇擰眉,微微掙扎,充滿期待地喊:“姐姐,景川哥哥在喊你。”
并未戴著助聽器,聽不見世界嘈雜,只余一片安靜的林梔梔,如幽魂匯入人群,隨著人流向外走。
林雪薇急了:“景川哥哥,你等等!我去把姐姐叫回來。”
“不用了。”
秦景川握著她的手,走進電梯,直奔地下停車場。
中午的陽光格外刺眼。
林梔梔仰頭盯著太陽剛看了兩眼,一只特別好看的手就蒙住了她的眼睛。
她把那只手拉下來,下意識瞇起眼睛,卻沒有感受到刺眼的陽光,只看到一個襯衫系到領口禁欲風完美身材的男人。
林梔梔慌亂地往后退了兩步,這才看清男人的長相。
“是你?”
她驚訝。
這人是在她身上安裝了定位嗎?怎么每次她狼狽的時候,都能看見他。
“很失望?”
封行簡身著花青色真絲襯衫,下半身是黑長褲,袖口挽到手肘,逆光站在林梔梔面前,好似天神降臨,驅散她周身宛如實質的寒氣。
“不是失望,很意外,很驚喜。我失業了,心情不好,缺乏靈感,可能分期付款要遲一個月才能還上了。”林梔梔死氣沉沉的眼眸中多了些許靈動。
封行簡倨傲地輕嗤:“那可不行,沒有了那五百二,我的日子也過不下去。”
林梔梔眼底染上笑意,她歪著頭問:“那怎么辦?”
“怎么辦?當然是去找靈感。”封行簡轉身往前走,示意林梔梔跟上,“你缺少什么靈感?”
林梔梔想到無極娛樂的新項目,在腦子里把資料過了一下。
“我想體驗那種,灰姑娘初入紙醉金迷世界的震撼感。可我沒接觸過這樣的環境,腦子里的想象力有限,完全想象不到那是怎樣的畫面。”
說出去可能沒人相信,她從沒參加過林家的宴會。
很多人知道她的存在卻都下意識的林雪薇是她。
她的生日,無人記得。
她的家長會無人參加。
她的學費,沒人給。
漫長的十年,她從被家里寵愛的小女孩兒,變成一個游離在世界之外的透明人。
只有在秦景川身邊時,她才像是一個人。
秦伯父對她很溫和。
在她主動幫助秦家渡過難關的時候,秦伯父對她的態度更好,更客氣,好像她才是秦家的女兒。也正因為如此,秦景川才更加厭惡她。
覺得她是見不得光的,陰暗的怪物,想要奪走他的一切。
他們所有人都在刻意無視她。
封行簡見不得她這迷茫樣子,伸手捏捏她的臉。林梔梔猝不及防回過神,不滿地瞪他:“你這樣可真是過分。”
“呵。”
他譏諷一笑,仇恨感拉滿。
林梔梔看到旁邊的奶茶店,拉住他的如玉般的手腕:“你等我一下。”
“你干什么去?”封行簡問的時候,林梔梔已經轉過身。
他垂眸盯著幾乎要燒起來的手腕,嫌棄地嘖了一聲,取出一片藥扔到嘴里,干干的咽下去。
林梔梔跑到奶茶店,買了兩杯國風奶茶。
她把其中一杯獻寶似的遞給封行簡:“你看,這名字是不是很好聽?感覺很配你。”
封行簡從來沒喝過這么便宜的茶。
跟她在一起,他什么苦日子都體驗過了。
封行簡垂眸看著杯子上的標簽,上面寫著四個字:雪吻巖韻。
“這像我?”
封行簡輕嗤。
林梔梔一直在看他,他一開口,她就讀到他的意思。她笑得眼睛彎起來,好像盛開的梔子花開,身體散發著香甜卻清新的香氣。
“雪山和火山的碰撞,你不覺得和你很像嗎?你看起來冷冰冰的,人也相當不好相處,好似火山,隨時都能炸掉。虧你從事的服務行業。你要是個富二代,那你身邊的人可就遭殃了,估計晚上睡覺都戰戰兢兢的,害怕得罪了你沒有好下場。”
“我哪里不像富二代?”封行簡很好奇,難道他們在那個地方相識,他就是個特殊服務行業的從業人員?
他的氣質就那么的……
換成其他人,封行簡絕對會為對方的眼睛找個合適的主人。
眼瞎的人是不需要眼睛的。
林梔梔沒察覺到危險,認真地思考后,回答:“氣質。”
“嗯?”
封行簡危險地瞇起眼睛,像窮兇極惡的惡域把她整個人籠罩在自己的領域里,一點點地品嘗著她的愚蠢,等待她發現真相,肆無忌憚的把她吞噬。
“你看起來很憂郁,很難過。我看到你的時候,感覺你很孤獨。所以我想幫幫你,也想幫幫我自己。”林梔梔狠狠吸了一口帶著冰塊的奶茶,舒服得整個人都涼爽下來。
她自嘲地說:“我之前和你說的事情,你上點心。不過,你要等一等。”
封行簡不明白她的意思。
林梔梔低頭摸摸自己的小腹,垂著眸的眼底染上一抹希望:“我要是懷孕了,就把檢查報告給你。孩子我會生下來,但是和你沒關系。他會跟我姓,叫我媽媽。我不會讓孩子知道你的職業的。以后不管發生什么事情,我都不會帶孩子去找,更不會影響你的生活。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們可以簽個合同。”
封行簡徹底僵住。
他從第一句話開始,就聽不清她后面的那些話。
“不行!”
封行簡聲音狠厲,眼神瘋狂,有些失控。
林梔梔錯愕的抬頭,發現他情況不對,卻不害怕。她下意識握住他的手,耐心地詢問:“為什么不行?那個問題不行?”
封行簡的有發病的預兆,明明吃了藥,可還是驟然失控了。
他額頭全是冷汗,咬著牙吐出一句話。
“孩子不能生下來。”
“我不用你負責,也不用你照顧孩子。如果你擔心我留在這里,會影響到你。我可以去其他城市,也可以出國。我可以保證,我和孩子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林梔梔認真地向封行簡保證。
封行簡卻聽不下去了,他陰沉盯著林梔梔抓著的手,一點一點地掰開,冷漠地告訴她:“松開!離我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