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安鈴回公司的時候，同事們都盯著沈安鈴看，要說不說的樣子，看上去挺煩人的。

沈安鈴被盯毛了，便迎上去問道：“怎么了？我臉上這是寫著什么字嗎？”

被沈安鈴這么一說，人群紛紛散去。

倒是郭由依走了過來，問道：“剛剛你是跟警察去了警察局？”

沈安鈴點頭。

“他可有問你什么話？”

沈安鈴抬頭迎上郭由依的臉。

雖然說郭由依從剛進公司開始，就很照顧她。

但是郭由依畢竟是天湖公司的，肯定是向著公司，而不是向著沈安鈴的，所以沈安鈴長了個心眼：“也沒問什么，就是問了我一些有關天湖公司的事情，就比如誰跟高越升有仇啊。”

“這個問題警察竟然問你？”郭由依的話語中，充滿著不可置信。

“我明明是剛進入天湖公司的，對高越升這樣的人也不熟，我也不知道警察為什么問我這個問題。”沈安鈴一本正經地在那里胡說八道，反正郭由依也無法知道他們剛剛談話的內容：“我反正跟警察說，我跟高越升不熟，讓他別問我這樣的問題。”

興許是郭由依想要直入主題，她不跟沈安鈴兜圈子了，直接問道：“那警察有沒有懷疑你殺了高越升。”

這是郭由依的猜測，但是這猜測確實猜到點子上了。

這也難怪，天湖公司之前一直維持在正常的狀態。

偏偏在她和顧維安進入公司之后，高越升被殺死了，任誰都會覺得沈安鈴和顧維安是最可疑的。

事實上，警察確實也懷疑到了她。

沈安鈴并沒有老實地回答郭由依，而是反問道：“你覺得警察懷疑是我殺了高越升？”

“畢竟你是我們公司第一個被警察請進警察局的人。”

沈安鈴盯著郭由依看，眼神里底氣十足：“如果是我殺了高越升，我就會留在警察局，不回來了。”

郭由依可能是覺得沈安鈴說得不錯，不說話，走遠了。

沈安鈴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公司還和之前的一樣，大家各干各的事情，互不打擾。

沈安鈴打開了自己要做的文件。

做了一會工作，她收到了顧維安的短信：今天晚上要晚點回來。

沈安鈴盯著短信，陷入了思考：是領導又有飯局，還是說……

*

沈安鈴是第一個被叫到警察局的人，但絕不是最后一個。

接下來，公司里陸陸續續有人被叫到了警察局。

沈安鈴在進入警察局之后，就沒有了和警察的消息。

她不知道警察的調查進度到哪里了。

但是她的生活卻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她總感覺有什么人在盯著自己，在追蹤自己。

就比如下班回家的小巷子，明明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但是她總能聽到身后的腳步聲。

再比如晚上到床邊，她總能看到樓底的角落處，總是有個人影。

沈安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太過敏感了，疑心疑鬼的。

但是她知道，這樣的生活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既然高越升已死，媽媽的仇已報，那么她要把高越升和天湖公司從她的生活里移除出去。

沈安鈴寫了一張辭職信，交給了天湖公司的經理。

經理告訴沈安鈴，離職是要走程序的，大概在三天后，就可以正常辦理離職時，沈安鈴終于露出了微笑。

她想跟天湖公司道別。

想到這里，沈安鈴就感覺激動，她激動得離開了公司，去了街邊新開的一家面包店，買了她不曾買過的瑞士卷。

將瑞士卷打包好后，沈安鈴回到家里，顧維安果然還沒有回來。

沈安鈴自己吃了起來。

瑞士卷的甜一直從嘴巴，彌漫至沈安鈴的體內，再傳達到沈安鈴的大腦。

甜味刺激著多巴胺，驅散掉了沈安鈴一天的緊張情緒。

沈安鈴的能量終于得以恢復。

她給自己開了一瓶紅酒。

紅酒下肚，沈安鈴的頭也開始變得昏昏沉沉的。

很快，沈安鈴腦袋里想得全是高越升了。

她抬頭，伸出手，將酒杯舉到自己頭頂的位置，然后輕輕揮手，對著空中作出了干杯的動作：“媽媽，你看到了嗎？高越升死了，你的大仇得報，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沈安鈴朗聲大笑，頗有一種壓抑到極致之后，然后將情緒全部釋放的快感：“哈哈哈哈哈，我終于成功了！”

沈安鈴想起了媽媽。

小時候的媽媽，在和爸爸離婚之后，一個人撐起了沈安鈴的全世界。

小到沈安鈴的衣食住行，大到沈安鈴的學雜費、生病時付的醫療費等，全部都是媽媽打了幾份工之后，勉強維系的。

沈安鈴非常感激媽媽，但是就是這樣的媽媽，卻因為高越升那個混蛋而死。

“哈哈哈哈。”笑著笑著，沈安鈴哭了出來。

她為自己和媽媽的悲慘命運而感到傷心。

既然一切都已經結束，那么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過去道別。

沈安鈴不自覺間，已經撥打了顧維安的電話。她想告訴顧維安，她要走了。

在鈴聲過后，是熟悉的機械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請稍后再撥。”

“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no answer. Please redial later.”

沈安鈴撥打了好幾遍，時間上隔了半個小時，但是顧維安都沒有接。

沈安鈴整個一激靈。

怎么回事？

如果顧維安是去接送領導，不應該不接電話啊。

直覺告訴沈安鈴，顧維安瞞著她，不知道做了什么事。

沈安鈴警鐘長鳴，她心里想得全是“顧維安”、“高越升”，以及警察。

沈安鈴很少喝紅酒，她此時整個人都感覺暈乎乎的，臉頰燙燙的。

她好像看到了高越升和顧維安越變越大，正在高處低頭俯視自己。兩人正張大嘴巴，在嘲笑自己。

一個念頭沖進了沈安鈴的腦袋里，沈安鈴深吸一口氣，她后知后覺，發現自己好像遺漏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在“備殺”這一重要的一環里，她遺漏掉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讓整個環節都變得破敗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