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陳冬河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立刻把肩上的母山羊往旁邊雪地里一丟,抽出腰間的厚背柴刀,貓著腰,放輕腳步,迅速折返剛才那片戰場附近的林子邊緣。
果然不出所料!
沿著剛才豺躥出的痕跡往里看,就在那片倒伏的灌木和雪地上,密密麻麻的豺狗腳印,不但沒離去,反而像鬼畫符似的在他剛才停留的樹周圍打著轉。
雜亂的爪印清晰可見,深深淺淺地踩在積雪和枯葉上。
“操!”
陳冬河心里暗罵一聲,牙根都咬緊了。
這幫畜生玩意兒是真不打算放過自己!
是想著把我困死在樹上,然后好從容對付這兩只待宰的山羊吧?
怪不得那兩頭傻羊沒驚跑,是被豺圍得無路可逃了,給逼出來的!
那……剛才偷襲被干掉一部分,樹林里還剩幾只?
敢在這里反復逡巡,明顯是記住他的味兒了。
這仇結大了,必須斬草除根!
否則以后進山睡覺都得睜只眼。
主意打定,陳冬河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胸膛翻騰的殺意,眼神瞬間變得如同深潭古井般冰冷沉靜。
他不再爬樹躲避,反而拎著柴刀,放緩呼吸,甚至微微佝僂身體,收斂全身氣息。
像個毫無威脅的尋常獵戶,悄無聲息地沿著豺腳印最密集的地方,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踏進了這片危機四伏的陰暗老林。
風聲在光禿禿的枝椏間嗚咽,四周寂靜得能聽見自己心跳。
枯枝踩在腳下,發出輕微的咔嚓聲。
陳冬河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耳朵豎得筆直,捕捉著林中任何一絲不尋常的動靜。
來了!
腦后一縷微弱到極致的破空聲,帶著一股腥風。
陳冬河幾乎是本能反應,旋身擰腰,手中沉重的柴刀化作一道烏光,自下而上反撩。
刀鋒在昏暗的林間劃過一道死亡弧線。
噗嗤——嗷!
一聲更加短促、更加沉悶的慘嚎響起。
一條從側面灌木中撲出的豺狗,被他這一刀精準地從下腹劃到前胸,腥臭的內臟混合著溫熱的血嘩啦一下淌了一地。
陳冬河看也不看,一腳狠狠蹬在它塌陷的腹部,將之踹飛出去,撞在樹干上像只破麻袋般滑落。
這血腥的一幕,非但沒能震懾住剩下的畜生,反而激起了它們兇殘的本性。
嗖!嗖!嗖!嗖!
幾乎是同時,四道瘦長鬼祟的黑影,如同離弦之箭,從不同方向的樹干后、雪窩中、灌木叢里悍然撲出。
配合刁鉆無比,上下左右封死了陳冬河的退路。
獠牙在幽暗中閃著白森森的寒光,直取他的咽喉、腰腹!
但陳冬河此刻心如古井無波,眼神銳利如刀鋒。
他沒有絲毫慌亂,腰身一沉,腳下步法交錯滑開,身形在一個不可思議的幅度內靈活轉折。
手中那把粗樸的柴刀仿佛在剎那間有了生命,不再是笨重的劈砍工具,而是化作精準致命的手術刀。
每一次揮擊,角度都詭異到極致,軌跡更是簡潔凌厲到毫無花哨。
噗!噗!噗!噗!
四聲低沉如同西瓜破裂的悶響。
四道黑影尚在半空撲擊,咽喉已被冰冷的刀鋒切開,氣管破碎的“嗬嗬”聲尚未完全發出,便隨著沉重的身體一起砸落在地。
熱血噴灑在潔白的雪地上,如同幾朵迅速綻放又枯萎的猩紅玫瑰,觸目驚心。
整個過程快得驚人,陳冬河甚至還有余裕微微側身,避開了一條豺狗垂死抽搐甩起的尾巴,身上竟真的滴血未沾!
林地瞬間恢復了死寂,只剩下濃重的血腥味和五具還在微微抽搐、喉間泊泊冒血的豺尸。
陳冬河站在原地,微微喘息,心跳如擂鼓。
他并未放松警惕,迅速收起柴刀,動作敏捷地攀上身旁一棵粗壯的香樟樹,借著樹高處的視野仔細掃視四周。
豺狗的腳印在這一小片區域內戛然而止,再沒有向林子深處蔓延。
確認再無其他活物在附近窺伺,他才長長吐出一口白氣,緊繃的神經終于松了下來。
這群記仇的鬼東西,算是徹底交代在這兒了!
他跳下樹,熟練地開始剝皮抽筋。
五張還算完整的豺皮被他小心翼翼處理下來。
從“倉庫”里扯出一大塊厚實的油布,將血腥的豺皮一股腦打包裹嚴實,這才放心地收了回去。
算上之前的十六張,總共到手二十一張豺皮!
可惜肉沒法吃,賣不了錢,只能舍棄。
不過今天最大的收獲,反而是對自己實力的重新認知。
五條豺的閃電偷襲,他竟能毫發無損地瞬間解決!
陳冬河暗自思忖,剛才要是不跑,被二十幾條豺圍了,殺光它們恐怕也就是時間稍長點,受傷的風險雖有但可控……
不過無論如何,讓自己身處險境都不是個好習慣。
萬一被咬一口,哪怕破點皮,在這缺醫少藥的山溝溝里,想弄狂犬疫苗都得跑趟城里,太耽誤功夫。
前世今生,他最煩的就是麻煩!
收拾利索,陳冬河走出這片彌漫著血腥的老林子。
看到雪地上還在徒勞掙扎的母山羊,他臉上才重新浮起那點輕松的笑意。
他走過去,一把將母羊扛起,分量不輕,不過對他現在的體魄來說,輕而易舉。
走到村口附近時,他特意躲在塊大石頭后觀察了片刻。
見四下無人,才閃身出來,順手把那只凍得硬邦邦的公山羊尸體也拎了出來。
為了不讓羊血弄臟自己那件寶貝棉襖——這玩意兒要是沾上濃烈的血腥味,下次進山簡直就是在對所有鼻子靈的野獸喊“開飯了”。
他只能別扭地將掙扎的母山羊夾在結實有力的左臂腋下,騰出右手,捏著公山羊的兩條后腿,一路拖曳著下了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