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河的動作快到了極致。
擲出鋼叉的瞬間,他身體已然借力下墜,在棕熊因劇痛人立而起,完全暴露那腥臭無比的大嘴時,手中的五六半如同毒蛇出洞。
冰冷的槍管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插進大張的口腔深處!
棕熊憤怒的咆哮被槍管徹底堵死,它眼中第一次閃過一絲混雜著劇痛和驚駭的光芒!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陳冬河面無表情,眼神比這山里的寒冰還要冷酷無情,手指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砰!砰!砰!
三聲清脆的槍響,如同死神的喪鐘,在狹窄的谷底顯得格外震耳。
熾熱的彈殼帶著火藥氣跳了出來。
棕熊碩大的腦袋猛地后仰,后頸處的皮毛如同波浪般劇烈地鼓脹、變形。
雖然沒有被擊穿,但強大的動能沖擊和瞬間形成的空腔效應,已將顱腔內攪得天翻地覆。
陳冬河果斷地抽槍、旋身、后躍。
動作一氣呵成,瞬間拉開五六米的距離。
退到安全距離外,槍口依舊冷峻地指著那垂死的巨獸。
棕熊龐大的身軀被脖頸上釘著的沉重鋼叉死死牽扯。
它還想掙扎著撲向仇敵,但劇痛和腦顱內的毀滅性破壞徹底摧毀了它的神經中樞。
它只踉蹌著往前沖了兩三步,沉重的身軀就像被抽掉了脊梁,轟然砸在厚厚的積雪上。
積雪四濺,泥漿混著血沫爆開,激起一片雪霧。
陳冬河把五六半甩到身后背好,反手拔出了腰間寒光閃閃,帶著厚實弧度的狗腿刀,像一頭觀察獵物的狼,一步步謹慎地接近。
熊瞎子裝死蒙騙獵人的把戲他聽過太多。
但剛才那三槍近距離的視覺沖擊,以及棕熊后腦勺那不自然的鼓脹變形,騙不過他銳利的眼睛。
三發子彈從柔軟的上顎射入,被堅韌的后腦骨阻擋在了顱內……
這頭巨獸的腦中此刻必定是一片滾燙的血肉漿糊。
他走到龐大的熊尸旁,靴子踩在染血的積雪上發出嘎吱聲。
他雙手握住兩米多長的鋼叉柄,低喝一聲,猛地向外一拔。
“噗嗤”一聲,鋼叉帶出一股噴射的血箭和碎骨渣,沉重的鋼叉尖端已被鮮血染得暗紅。
隨后,狗腿刀鋒利的刀尖,毫不猶豫地刺入棕熊相對薄弱的喉下軟皮。
嗤啦——
刀刃精準地沿著中線一路向下,劃過厚實的胸脯,直到鼓鼓囊囊的油肚。
堅韌的皮毛和脂肪,在極致的臂力和鋒銳無比的狗腿刀面前,如同熱刀切牛油。
他手腕微抖,精準地避開肋骨,一刀豁開了龐大的腹腔。
嘩啦!
腥膻滾燙的內臟和纏繞的暗色腸子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涌了出來,熱氣蒸騰。
濃重的血腥和內臟氣息彌漫開來,熏得人有些作嘔。
似乎是被這開膛破肚的劇痛又短暫地刺激了殘余的神經,棕熊巨大的四肢猛地抽搐了幾下。
利爪深深陷入凍土,將身下的積雪泥漿蹬得四處飛濺,雪粉混著泥點甩出老遠。
山谷上方,連滾帶爬下來的七個人,正好看到這無比兇悍,又帶點原始血腥的一幕。
看到那抽搐的熊掌,嚇得他們腳步齊齊一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畜牲莫不是……裝死?!
但很快他們就看到,陳冬河對那垂死掙扎毫不在意。
他手上動作絲毫未停,狗腿刀在他手中如同最精密的解剖工具,快速而精準地分離著連接筋膜的臟腑。
他利落地割下一截肥厚的腸子,揚手一甩,掛在了旁邊一株枯死的老樹上。
這是獵人的規矩,告知山神。
隨后,他伸手在溫熱黏滑的臟腑間摸索片刻。
輕輕一托,一顆閃爍著迷人寶石般色澤的深金色熊膽,便被他托了出來!
這顆膽個頭奇大,飽滿渾圓,在黯淡的光線下呈現出半透明的琥珀質感,微微顫動,濃烈的藥氣撲面而來。
剛剛趕到的七人目睹這場景,心中對陳冬河的敬畏簡直如同面對山神。
那龐大如小山的棕熊,竟真的被他一己之力放翻。
連剖腹取膽都透著一種行云流水般的悍勇。
此刻再無半個人對他的首領地位心存疑慮,目光中只剩下高山仰止般的崇拜和服膺。
在這白山黑水的獵場里,實力就是至高的法則!
陳冬河擦了把濺到臉上的血點,手指捏著那還在微微搏動的金膽,看著它表面流淌的膽汁金光,對著圍上來的眾人露出了今天最輕松的一個笑容:
“大伙兒都搭把手。這熊瞎子刨了肚腸,抹了脖子上的叉洞,估摸著還剩下千斤出頭。東西得有個章法?!?/p>
他掂了掂手中分量驚人、價值連城的熊膽,朗聲道:“這張人熊皮我要囫圇個地剝下來,是好皮子。”
“兩個前熊掌,腱子肉厚。兩個最硬的熊波棱蓋,泡酒治病的寶貝?!?/p>
“再加上這顆金膽和我割走的大約三百斤后膀好肉?!?/p>
“剩下的皮肉筋骨,約莫還有七百來斤油汪汪的好肉,歸你們團結屯分了!如何?”
這相當于他一人拿了近七成的收獲。但那張完整熊皮、兩個老藥徒們視為珍品的熊波棱蓋、金膽和精挑的凈肉,都是最值錢的部分。
而那七百斤肉,在這個年景,就是實實在在,讓人眼紅的真金白銀,足夠頂上大伙兒一年的辛苦。
他這分法既承了“指路”的情分,也擺明了自己當之無愧的首功。
老炮頭第一個拍巴掌,激動得胡子直抖!
其余六個漢子臉上瞬間被狂喜和感激漲得通紅,搓著手興奮地點頭應和,聲音洪亮而真誠。
“中!太中了!冬河哥仗義!”
“聽您的!都聽您的!”
“這法子沒得說!絕對公道!咱們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