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元!
即便是在幾十年后,都不是一筆小數目,更何況在如今這個年代。
這絕對是一筆巨款!
陳冬河也不矯情,接過來,手指沾了點唾沫,一張張認真地當著奎爺的面清點。
厚實的紙張帶著特有的油墨味。
當沉甸甸的1015塊錢實實在在的攥進手中,哪怕以他兩世為人的心性,也忍不住感到一陣心跳加速。
這就是他在這個時代攫取的第一桶金!
北疆連綿的無盡山脈,對他這個帶著外掛的重生者來說,簡直是一座敞開的寶庫。
錢點清無誤,他裝作隨意丟在背簍中,其實錢已經放進了系統空間。
此時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總不能一直借用大隊的槍,以后容易讓人說閑話,恰好奎爺的手下帶著家伙。
他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瞟向了路口那兩個守候在外面的手下。
“奎爺,有件事還想麻煩您。”
奎爺剛做完一筆大買賣,心情正好:“盡管開口,兄弟之間,不必見外!”
“我想從您這兒淘換一把趁手的家伙,”陳冬河指了指牛車方向,“就您手下兄弟拿著的水連珠,另外還想弄點子彈。”
“我盤算著,過兩天再跟兄弟們進趟山,摸個熊瞎子窩!”
奎爺眼睛亮起。
現在村里的人日子比以前好過了很多,再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拿命去拼,這就導致很多稀罕東西更加難尋!
熊膽是市面上捧著錢都難找的金貴玩意兒!
他腦筋轉得飛快,沉吟片刻,心中已有決斷。
“這樣吧,這把水連珠算哥哥我給你的定金!”
“你要真能把熊瞎子撂倒,熊膽賣給我,草膽就成!要是走運碰上銅膽,哥哥另給你加錢!咋樣?!”
他意猶未盡地補充:“熊波棱蓋也是好東西,城里得了老寒腿的主兒搶著要!價錢都好說!”
陳冬河著實愣了一下。
奎爺這手筆比他預想的還要闊綽!
在這個年代,供銷社明碼標價,1000塊!
五成新,也得六七百。
而一個草膽眼下市價撐死也不會超過六百塊,還得看運氣能不能碰上買家。
奎爺這明擺著是下了血本也要把他留住!
“奎爺,您就不怕我跑嘍?咱這才頭回見面,您連我住哪個山坳坳都不清楚!”
奎爺放聲大笑,指著陳冬河:“兄弟,你剛才拿到這千把塊的票子,手也就抖了那么一下下,眼皮子都沒眨,這心性不像是頭一回摸大錢的人。”
“再說你這貨,血都未凝,跟剛斷氣的活物差不了多少,要是兄弟少了,碰上狼群搞不好就會折進去,能拖回14頭狼,還是這么新鮮,至少得有20人吧?”
“區區一桿水連珠在你眼里,估計算不得啥。”
“真獵了熊,整個兒縣城,沒第二個人能比哥給你價更高!”
陳冬河心中感慨,這熟悉的精明手段,和上一世一模一樣。
“奎爺,您這大哥,我認了!下回有好東西,先給您送來,包您拿到手還帶熱乎氣兒!”
“好!”奎爺臉上笑意更盛,回頭對那些正在拾掇獵物的手下喊了一嗓子:
“都聽見了?把你們帶的子彈,勻出一半給這位兄弟!算我賬上,回頭補給你們!”
陳冬河接過大家伙遞來的子彈,粗略一看,至少150發以上。
奎爺親自將虎子手中的莫辛甘納取了過來,遞給陳冬河。
入手沉重冰冷,他掂了掂分量,檢查了一下槍膛,背在肩上,將子彈放在背簍中。
“多謝奎哥!也謝謝幾位兄弟!”
“去吧!哥哥等你的好消息!”奎爺笑著揮手。
陳冬河把自行車從樹旁推出來,翻身上車,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縣城方向的土路上。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虎子湊上前道:“奎爺,這就把槍給他了?還搭那么多子彈?萬一他真跑了,那咱們豈不是虧了?”
奎爺臉上笑容收斂了些,沒好氣的道:“平時我都是怎么教你們的?”
“剛才我的話說的還不夠明白?這么多獵物堆在這里,你真以為是一個人能做到?”
“他要真能把熊瞎子弄回來,別說是一把水連珠,再送兩把也值得,有一就有二,這兄弟可不簡單!”
陳冬河從縣供銷社里出來,身上掛著滿滿當當的物件。
嶄新的搪瓷臉盆、紅色暖水瓶、幾捆粗布、鐵鍋鋁盆、瓶瓶罐罐的油鹽醬醋……
家常用的,他幾乎都置辦了個全乎。
這些花了他一百多塊,在這年月,堪稱一筆豪奢開銷。
供銷社里幾個售貨員看著這個穿著樸素的年輕人如此大手筆,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竊竊私語。
買糧食得去糧站。
他推著車,找了個僻靜的巷子,左右看看沒人,心念微動,那些沉甸甸的物件瞬間從車把和車梁上消失不見。
肚子里咕嚕直叫,買了幾十個包子,掛在車把上,直接去了糧站。
物資供應逐漸放開,買糧食不用再捏著糧票。
“同志,大米一毛八,白面一毛九,棒子面一毛五一斤。”
糧站工作人員一邊扒拉著算盤珠子一邊報著價。
陳冬河心里暗嘆,這年月的錢是真耐花,糧食是真便宜,反倒是肉越來越金貴了。
“大米一百斤,白面一百斤。”
他沒買棒子面。
爹娘身子虧了那么久,該吃點細糧好好補補,如果買了棒子面回去,老爹老娘肯定舍不得吃細糧,全都得留給他。
其實他想多買點,但怕一下子買太多,但怕被罵敗家子。
結完賬,把兩麻袋綁在自行車后座。
此時日頭已經升到頭頂,時間快近中午了。
騎車回家。
到了沒人的地方,就把糧食收進了系統空間。
接近村口,他也未取出,拿回這么多東西,太惹人眼,等到晚上和老弟撒個謊,就說把東西藏在了外面,到時候再來取。
只是他心里有些疑惑,村口打谷場,空空蕩蕩!
冬天日頭正好的時候,村里那些愛熱鬧的大娘小媳婦們總愛抱著針線笸籮,聚在背風的谷場墻根下,邊嘮嗑邊納鞋底、補衣裳。
此刻這打谷場冷清得詭異。
騎著自行車往家走,離著老遠,陳冬河便聽到了聲音。
自家簡陋的籬笆柵欄院里,傳出來鼎沸的吵鬧聲,遠遠就能聽見一個囂張拔高的男聲。
“陳大山!少給老子在這兒扯那些沒用的!爺今天不是來聽你唱苦情戲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三百塊,立馬拿出來!”
院墻外,黑壓壓地圍滿了張家屯的鄉親父老,人人臉上都帶著慍怒和不平。
他的心猛地一沉!
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奮力分開人群擠進去,看見院子里站著四五個熟面孔。
領頭那個,穿著件土里土氣的綠底花襯衫,油亮的中分頭梳得一絲不茍。
正是李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