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你也算同道,先提醒你一句——”
陳冬河身體前傾,帶著強烈的壓迫感:“別跟我瞎扯那些剪斷鐵絲網傳遞紙條之類的三流小說把戲,那純屬放屁!”
“我們正經的聯絡通道,根本就不是那種下三濫的手法!”
“你敢多說半個字的廢話來糊弄試探,我現在就讓你這肚子嘗嘗刀子味兒,直接送你上路!”
他記得那則模糊報道里隱約提到過一句:對方膽大包天,竟利用邊境關卡內部某些人員傳遞信息!
具體是誰,用了什么方法,報道語焉不詳。
但此刻,這模糊的指控就是他手里最鋒利的鉤子!
即便說錯了也無妨。
這老東西半死不活的狀態,和瀕臨崩潰的恐懼心理,就是他最佳的審訊砝碼。
更何況,他今天,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李金寶活著走出這片密林!
所有的答案,都只為了徹底掐斷那條潛藏的毒線。
李金寶此刻,哪里還敢有半分懷疑和僥幸?
陳冬河連他們利用內部通道傳遞消息這種最核心、最機密、最忌諱的方式都準確無誤地點破,這絕對是“自己人”無疑!
而且,必定是級別不低的行動人員。
他頭點得像小雞啄米,竹筒倒豆子般將所有核心秘密和盤托出。
聯絡點——一棵內部做了記號的老松樹下的樹洞,與界碑相距五十三步。
接頭暗號——一句毛子諺語加約定的敲擊次數。
藏信地點——一塊臨近河邊但早已廢棄、半埋于土中的界碑石縫里。
經手人的明顯特征——一個偽裝成瘸腿守林人,左耳缺了一小塊的中年人……
事無巨細,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顯然是生怕陳冬河覺得他隱瞞,或者找借口將他“處理”掉以絕后患。
畢竟,他剛才可是親口承認了讓李二狗去“辦掉”陳冬河全家,這仇結大了!
而他手腕上那兩個細小的孔洞,正無聲地宣示著死亡的倒計時。
陳冬河眼中洶涌的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流淌出來。
他緩緩站起身,高大身影在冬日慘淡的陽光下,投下一片充滿死亡氣息的陰影。
聲音冷冽得如同裹挾著西伯利亞的寒流:
“行,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現在,發發善心,告訴你一個事實。”
他俯視著癱軟在血污泥濘的雪地里,眼中還殘留著一絲瀕死求活希冀的李金寶,一字一句,如同冰錐鑿落:
“剛才我說出的那幾個名字和事跡——王鐵柱、劉麗芬、還有他們在毛熊那邊策劃的春雷行動……”
“不過是我這些年暗中調查、捕風捉影抓到的幾條線頭罷了!猜的!
“沒想到啊沒想到……”陳冬河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雷霆震怒和無邊的憎惡:
“一詐之下,你們這幫數典忘祖、認賊作父的雜碎,竟然真是板上釘釘的大叛徒!還敢背叛自己的祖國!”
“什么?”李金寶頓時瞪大了雙眼,滿臉不可置信。
“你放心上路把。”他嘴角勾起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殘酷弧度,“我會挑一個恰到好處的機會,通過匿名檢舉,把你交代的這些賣國鐵證,一絲不差、原原本本地送到對岸邊防部隊首長的辦公桌上!”
“相信我,他們對這些功勞——會非常非常、非常感興趣!”
他頓了頓,每個字都像是淬了劇毒的冰針:“順著你李金寶這條藤,功勞簿上的名字一個個摸過去,把你整條線上的耗子連窩端了!”
“你那個寄予厚望,以為能光宗耀祖的大兒子,估計也就順藤摸瓜……永遠回不來了吧?”
“哦,對了,李老狗,你大概還不知道?”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臉上露出近乎猙獰的惡意。
“我聽說啊,早年成功跑到毛熊那邊的幾個前輩日子過得……嘖嘖嘖,可不怎么樣。”
“當叛徒的,不管是在咱們華夏還是毛熊那邊,都是三等臭蟲,被所有人戳脊梁骨!”
“你們啊……”他輕蔑地搖了搖頭,“不過是人家用完就嫌臟,隨手扔掉的抹布罷了!”
“你……你……你一直都在耍我?!”李金寶如遭萬鈞雷霆轟頂。
那雙渾濁的老眼先是茫然、呆滯,仿佛聽不懂這致命的嘲諷,隨即被滔天的怒火,徹骨的怨恨和無邊的絕望瞬間吞噬。
他猛地昂起頭顱,喉嚨里擠出破風箱般拉長變調的嘶吼:“陳冬河——我日你八輩祖宗!!!”
“沒錯!”陳冬河臉上的笑容瞬間燦爛如盛夏驕陽,卻帶著西伯利亞冰原般的寒意:“我就是在耍你!從頭到尾,都在耍你這條又蠢又毒的老狗!”
“不過,真得謝謝你,謝謝你怕死怕得這么利索,這么輕易就把藏著掖著的那些寶貝從你這老狐貍嘴里套了出來。”
他冷冷地看著在地上徒勞扭動掙扎的李金寶,如同看一只渺小的蟲子。
“你放心,等你咽了氣,我會把你這一身皮肉骨頭,布置得妥妥當當。”
“保證讓任何人看了,都只會搖頭嘆你一聲倒霉,是個被山里的毒蛇咬死后,又被野獸啃了的短命鬼!”
“絕想不到……是老天爺開眼,借著咱的手,收了你這人渣!”
李金寶還想發出世間最惡毒的詛咒,陳冬河卻已閃電般一腳踏下。
厚實的棉鞋底帶著千鈞之力,狠狠踩在李金寶拼命梗起的喉嚨上,將他所有瘋狂的咒罵和慘嚎都無情地踩回了胸腔深處!
同時,陳冬河彎腰,動作流暢地從雪地里撿起李金寶掉落的那把磨得飛快的柴刀。
這把李金寶專門磨好帶來準備行兇的兇器,此刻陰差陽錯地成了終結他自己的送葬之物。
“從你對我家人動殺心的那一刻起,你的下場就早已注定。”
陳冬河目光冰冷如刀,聲音卻平靜得如同訴說再平常不過的事實。
他手腕翻轉,鋒利的柴刀在慘淡的陽光下掠過一道冰冷的寒芒,毫不費力地劃開了李金寶那身,早已被汗水和雪水浸透的厚棉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