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里激烈的扭動和撞擊,隔著布料依舊清晰可感。
拎著手里這個不斷“噗嚕嚕”作響的麻袋,陳冬河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后背的冷汗被凜冽的山風一吹,激得他一個哆嗦。
看著麻袋上凸起的猙獰痕跡,心頭那股劫后余生的驚悸漸漸被一股全新的、冷冽而充滿算計的狠厲所取代。
他掂量著手中分量不輕的麻袋,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冰寒的弧度,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你……來得倒正是時候。”
低沉的自語在寂靜的林間響起,他心中那個對付李金寶的計劃,已然在這一刻徹底拐向另一個更加隱蔽,更不留痕跡的方向。
把麻袋口系的繩子直接在腰帶上繞了一圈,牢牢固定。
這玩意兒有生命,無法收進系統空間,但這點分量對現在的他來說,幾近于無。
心情竟奇異地好了起來,仿佛剛撿到了什么價值連城的寶貝。
他重新摸出彈弓,在剩下的下山路上又順手敲下來幾只反應不及的灰狗子,掏了幾個藏在石縫或朽木根里的儲備糧窩點。
針葉林里沒遇到兔子野雞,這點收獲顯得有點小家子氣,甚至讓陳冬河有點納悶。
“難道是我下手太勤快了?還是這幫小東西會通風報信搬家了不成?”
嘀咕歸嘀咕,但他的腳步沒停。
眼看快出針葉林,村邊的枯樹林已在望。
陳冬河腳步一頓,閃身鉆進幾棵稀疏老樹的陰影里。
他略一沉吟,再次將意識沉入系統空間。
下一刻,那頭不幸早夭的小駝鹿的尸體被他挪了出來,厚重的尸體砸在雪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拔出隨身攜帶的鋒銳獵刀,毫不猶豫地對準駝鹿心臟上方一點的位置,用力刺入。
手腕一轉,刀刃精準地在心房里攪動了一下。
鮮紅滾燙,帶著生命余溫的鹿血立刻順著刀槽噴涌而出。
他眼疾手快,早已掏出那個從供銷社買的空鋁水壺,壺嘴穩穩接住奔流的鹿血。
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
他耐心地擠壓著龐大的幼鹿身體,努力接取著最后一點珍貴血源,直到再也擠不出一滴。
半壺鮮血在手,沉甸甸,熱乎乎的。
接著,陳冬河深吸一口氣。
彎腰探臂,一手抓住駝鹿尸體一條相對粗壯的后腿,一手扳住肩胛處。
腰馬合一,臂膀肌肉塊塊賁起,口中低喝一聲:
“起!”
重達三百多斤的駝鹿尸身竟被他直接提起,再一甩,穩穩扛在了寬闊結實的肩背上。
這點分量對于現在的他,大概只相當于普通人拎著大半桶水的份量。
他從空間角落拽出那個捆扎結實的大背包背在左肩,里面裝著弓箭、老水連珠步槍,以及那個裝著致命“新收獲”的麻袋。
最后,又從空間取出之前那副簡易雪橇爬犁。
他將肩上還在微弱滴血的駝鹿尸身卸下,穩穩當當地放在了爬犁上,然后用系在前端的麻繩,套在自己肩膀上,拉著這分量十足的戰利品,一步步朝著村口走去。
至于那兩只近兩千斤的大家伙?
他現在打死都不敢往外亮。
就算用老牛拖拽那千多斤的重量,也得是全村矚目的焦點。
他不想太驚世駭俗,引來不必要的猜測。
但這只小駝鹿……恰好!
這玩意兒足夠稀罕,夠震撼,足以在村里砸下一顆巨大的“響雷”!
果然,拖著爬犁剛走上通往村西頭那條凍結實了的土路,爬犁板子和凹凸不平的凍土摩擦發出的哐啷咔嚓的噪音,立刻引起了注意。
一個半大的小子,二牛,正撅著屁股在自家院子前拍雪堆玩,聽見這不同尋常的響動,伸著腦袋好奇地往路口瞅來。
當雪橇爬犁和上面那具長著奇特掌狀鹿角,鼻吻巨大突出,渾身覆蓋棕褐色厚毛的“怪家伙”完全映入眼簾時——
二牛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嘴巴張得能塞進一整個雞蛋。
“俺滴個親娘哎!!!這……這又是啥玩意兒啊?俺長這么大咋沒見過?!”
二牛那帶著童音的驚呼聲拔得老高,像顆炸開的炮仗。
“冬河哥!冬河哥!這長角的不是梅花鹿也不是傻狍子,這到底是啥大牲口啊?瞅這鼻子,咋比俺家老驢的鼻子還寬哩?”
二牛這一嗓子,像在平靜的水塘里丟下塊大石。
西頭幾戶人家的柴門“吱呀呀”被推開,穿著臃腫棉襖棉褲的婆娘漢子們三三兩兩地鉆出來探看。
很快,小半個村西頭的人都涌到了土路邊上,幾十道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雪橇爬犁上那具極具視覺沖擊力的獵物尸體,議論聲“嗡”地一下炸開了鍋。
陳冬河停下腳步,臉上擠出幾分“奮力拖拽”后的疲憊神情,指著爬犁上的獵物,用一種混雜著自豪與后怕的語氣高聲應道:
“這是駝鹿!聽說過沒?成年駝鹿站起來比咱家的土房頂還高!”
“個頂個都一千大幾百斤朝上跑,最壯的能長到快兩千斤!那就是林子里頭的活坦克,狼群見了都得繞著走!”
人群里霎時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有年紀大的獵戶伸長脖子仔細打量著那巨大的掌角,嘖嘖稱奇:“娘咧……真……真有這么大?”
陳冬河喘了口氣,繼續大聲道:“今兒我運氣好,在林子里碰見好幾只,大的帶小的。”
“可惜我單槍匹馬,哪敢招惹成年駝鹿?拼了老命才弄回來這只小的,差點把命搭進去!”
他拍了拍爬犁上的獵物,眼神瞟向村里深處自家的方向,刻意放大聲音,帶著點誘惑的意味。
“我盤算好了,這趟回來準備點真家伙什,再約倆幫手,回頭非得上山把那幾頭大家伙撂倒!”
“到時候駝鹿一賣,那錢湊一湊,”他故意頓了頓,吊起所有人的胃口,“說不準也能給我爹在老坑里頭,也盤個輕省點的營生呢!”
這話一出,圍觀人群的眼珠子瞬間又紅了幾分。
能頂兩千斤的獵物?
賣了錢能安排礦上的工作?
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絡起來,七嘴八舌地圍著陳冬河問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