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公狼一個猛撲沖了過來,兩只裹著泥雪的利爪狠狠撓抓在樹干上,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刮擦聲。
它奮力仰頭,向著高處陳冬河垂落的褲腳發出兇戾的咆哮,腥臭的口涎甩得到處都是。
這個徒勞的舉動打破寂靜。
附近的幾頭狼也在靠近。
陳冬河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譏諷,目光穿過狼群,直刺百米外那頭狼王。
“用你的皮做一件狼皮褥子,從這上面肯定很舒服!”
嗷嗚——
狼王仿佛聽懂了陳冬河的話,狼吼聲帶著明顯的暴怒情緒。
隨著這聲低吼,所有散開的狼群再次緩緩逼近樹干,想要將他從三米多高的樹干上撲下來。
是時候了。
陳冬河眼神驟然冰寒。
心念電轉間,一支箭已然夾在指縫!
他并未拉滿弓弦,在這個距離不需要最大力道,瞄準都不用。
嗡!
弓弦震響,連續三箭射出,借著居高臨下的角度,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射向下方的狼群。
噗!噗!噗!
三聲悶響幾乎是同時響起。
一支箭精準地從一個剛剛探頭咆哮的狼嘴里射入,后頸穿出。
另一支釘進了一頭側面逼近、試圖尋找跳躍點的狼的脖頸下方。
第三支則深深貫入一頭強壯公狼的右眼窩。
三具狼尸幾乎同時栽倒。
嗷嗚嗚——
樹下的狼群瞬間炸開了鍋。
目睹同伴眨眼間被擊殺,剩余的山狼恐懼壓倒了嗜血的**,不需要狼王命令,調頭就朝百米之外亡命狂奔。
陳冬河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想跑?沒那么容易!”
他瞬間收起弓箭,手中出現三八大蓋!
槍栓早在意念進入空間時,就已悄然拉開。
這一切快如電光石火。
百米外正準備嚎叫發令的狼王,看清了陳冬河手中的三八大蓋,一股致命的危機感讓它全身毛發倒豎。
它如同本能一般,猛地想朝旁邊樹后撲去!
砰!
槍響如同驚雷在山林間炸開,震得樹枝上簌簌落雪。
狼王的頭顱猛地向上揚起。
子彈準確地從它張開咆哮的下顎射入,攪碎了它的口腔和大腦!
狼王沉重的身軀如同被伐倒的樹樁,直挺挺砸在了雪地上,四肢抽搐了幾下,便再無聲息。
只有那斷掉的半截獠牙,還倔強地指著灰蒙蒙的天空。
王!死!
整個狼群在槍響和狼王一擊斃命的雙重打擊下徹底崩潰。
所有剩下的狼發出了驚恐絕望的哀嚎。
它們如同失去了主心骨,夾著尾巴,頭也不回地沖向茂密的山林深處,只想逃離這恐怖的殺戮之地。
身后響起的接連不斷的槍聲,如同追魂索命的厲哨,無情地收割著落在后面的身影。
砰!砰!砰!砰!砰!
陳冬河冷靜異常,拉動槍栓的動作行云流水,清脆的金屬碰撞聲中,黃銅彈殼叮叮當當滾落腳邊雪地。
他的槍口在狂奔亂竄的狼影間跳躍,每一次火光乍現,都必然有一頭山狼應聲撲倒。
但三八大蓋射速終究有限。
接連五聲槍響之后,剩下的十頭狼已瘋狂地沖入密林。
林間深處,只剩下幾聲充滿悲憤和恐懼的狼嚎遙遙傳來,像是為死去的狼王和同伴唱起的挽歌。
陳冬河站在樹杈上,瞇眼眺望狼群消失的方向,確認它們確實被嚇得夾著尾巴逃遠了,沒有迂回的可能,這才緩緩放下手中余溫尚存的槍桿。
他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這群畜生報復心真重,昨天不過是為了自保打了兩頭狼,今天就招來這二十多頭狼圍攻,險些陰溝翻船!
看來以后進山,半點都不能松懈,稍有疏忽,很可能就得把命交代在這里。
他利落地從樹上滑下,踏在被狼血染紅的雪地,他立刻開始清點戰果。
瞥了一眼不遠處那只剩下前肢勉強刨動雪地、發出斷斷續續哀鳴的廢狼,徑直走過去,腳踩住狼頸。
“你也活不成了,送你一程,給你個痛快!”
手中的獵刀毫不猶豫地劃開了狼的氣管,結束了它的痛苦。
他將死透的狼身翻過來,盯著箭矢洞穿的腹部,必須立刻處理,否則臭膛子,這身狼肉就糟蹋了。
蹲下身,他運刀如飛。
鋒利的刀刃貼著皮肉間隙游走,很快剝下一陳完整的狼皮。
隨后剖開狼腹,熟練地掏出滾熱的內臟。
“這腸子洗涮干凈也能打打牙祭……”
他挑出狼心和一段腸子,甩手掛在一旁低矮的枯枝上,用來敬山神爺。
這也是獵人的老規矩,表達一種敬畏之心。
這年月,雙職工家里也未必能經常見葷腥,村里更是難上加難。
下水雖好,但會處理的人不多,而他會。
用雪擦凈刀刃,看著雪地上濺開的星星點點猩紅,甚至有幾滴已經微微發黑凝結,陳冬河眉頭擰緊。
這味道傳出去太遠,若是招來了別的大家伙……
狼群可以設伏周旋,但若是在這深山老林里撞上老虎——
山神爺的名號,絕不是山民胡亂叫的。
那東西除了肋下生不出翅膀,翻山越嶺,爬樹鳧水樣樣精通。
暴起那一瞬力量更是駭人。
撲一下能過一丈開外,爪子拍下來就是千鈞之力。
別說人頭骨,碗口粗的樹干也能拍斷!
他可不想和這種大牲口過招,加快下山的步伐。
14頭狼再加6只狍子,安靜的躺在系統空間內,他心里飛快地計算著,這些送到縣城自由市場脫手,能換多少錢?
空曠的雪坡恢復了寂靜,仿佛剛才那場生死廝殺從未發生。
回程的路很順利,沒有再聽到狼嚎。
遠遠看到村落模糊的輪廓,他才真正松了口氣。
他停下腳步,觀察了一下四周。
確認無人窺伺后,心念微動,從系統空間里取出了那只剝了皮、掏了內臟的狼尸。
他掏出一塊厚實的舊塑料布墊在背簍下面,防止狼血浸透棉襖。
狼皮拿在手中防止染血,內臟塞進背簍角落。
其他的狍子和其他狼尸,依舊躺在空間里。
背上沉甸甸的背簍,他這才加快腳步,踏著嘎吱作響的積雪,走進了村口。
此時約莫下午四五點鐘光景。
冬閑時節,除了幾個實在閑不住的勤快人可能在家整飭些農具柴火,多數村民們都沒啥活兒干。
此刻正三三兩兩聚在南墻根背風處曬太陽、扯閑篇兒。
看到陳冬河時,目光下意識的看向背簍里的東西,隱約露出輪廓。
“哎呦!冬河!你這是……又進山了?”
一個穿著臃腫黑棉襖的中年漢子先喊了出來,眼睛瞪得溜圓,直往他那背簍上瞟。
陳冬河腳步頓了頓,沖著那邊咧開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只是笑容里帶著幾分刻意的苦澀:
“是啊,這年頭,不進山拼命不行啊!”
“要是還不上錢,恐怕短時間里就真見不著我了!”
他主動提起此事,立刻點燃了墻根下眾人的情緒。
不少人臉上露出了憤慨。
“造孽喲!李家村那伙子人,真是缺了大德了!”
村里有名的快嘴劉大嬸拍著大腿就罵開了。
“尤其是那挨千刀的李二狗!自個兒打人在先,現在卻倒打一耙!”
“還特娘的腦袋傷著了?我呸!真要被打壞了,能活蹦亂跳這么久?”
“我看冬河當時那樣子,可比他慘多了!那缺德玩意兒,明顯就是訛人!”
“還三百塊!他咋不去搶啊!”
旁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漢接腔道:“可不嘛!那姓李的在縣醫院里有熟人親戚,他要想弄張證明,那還不是放個屁的功夫?”
“要我說,他們醫院那些個開假證明的,就該告他!告他們一個訛詐!”
老漢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飛濺。
陳冬河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聲討,臉上維持著笑容,并沒有順勢多言。
他很清楚,村里人雖然大多質樸善良,對他家目前的處境充滿同情。
但放在以往,自己這個遠近聞名的“街溜子”,村里可沒幾個人真心實意待見。
這些聲援,更多的是對李家村那股子霸道勁兒的不滿。
“嘿,冬河,背簍里看著不輕快,今天有收獲?”
終于有人忍不住好奇,把話題拉回了背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