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起,王貴人妝成后,特意擇了一身亮粉色寬袖袆衣,其上彩繡輝煌,格外顯眼。
她去給皇后請安時,庭院內已經聚集了許多低位的嬪妃。
她們齊齊看向王貴人,最終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她的臉上。
王貴人向來很講究穿搭,
她知道自身缺陷在膚色偏黃,日常穿衣多是選擇湖藍、煙青一類,可以襯亮膚色的穿著。
像這樣容易顯黃顯黑的亮粉色,她從不曾碰過。
但今日穿了,眾人見她非但沒有暴露出膚色的缺陷,反而更顯白皙。
細細瞧著,原是皮膚從里到外透出了好顏色。
“王姐姐今日打扮的好生俏麗,瞧著氣色也很好。”
“是啊。你們瞧,王貴人這皮膚又白又嫩,能掐出水兒似的,真真兒是我見猶憐。”
“王姐姐可是得了什么好水粉?不像上回用了榮嬪娘娘的蜜梨粉,臉上白的發灰。今日就格外自然。”
“姐姐也別藏著掖著,得了好東西也惦記著跟咱們說一說?”
七嘴八舌的夸贊聲朝著王貴人砸過來,她恬然笑道:
“嬪位以下的宮嬪,日常用度都是一樣的。左不過就是珍珠粉、桃花粉一類,我能比姐妹們多得什么?”
她輕撫面頰,語氣微微自得,
“或許是這兩日休息的好,所以才顯得氣色好些罷?”
誰都聽得出來王貴人這話說的不盡不實,
但她得了妙法不愿意說,也沒人能逼了她去。
這日后來,王貴人迎著后妃們眼中或多或少的羨慕,只覺是她入宮以來最風光的一日。
然而這還不算完,仍有意外之喜。
王貴人夜里卸妝后對鏡自照,發現原本發黃的膚色,而今即便沒有水粉的遮蓋,也顯得白亮許多。
她欣喜若狂,立馬叫了婢女阿秀來看。
“你瞧你瞧,我皮膚是不是白了些?”
阿秀仔細端詳著,點頭道:“不單是白了,膚色看著也透亮許多。”
王貴人取出蜜梨粉的圓缽,捧在手中視若瑰寶地把玩起來,
“難怪榮嬪那樣白皙。原以為她是天生好皮囊,現在想來,或許也有這好東西滋養的緣故在?”
人最怕的,就是在已經對一件事情無望時,又忽而嘗到了甜頭。
原先王貴人用盡了各種美白的法子,都無濟于事,
而今日無心插柳,讓她見過了自己白嫩的模樣,她哪里會舍得再黃回去?
更要貪多貪足,恨不能讓渾身都白凈的跟瓷娃娃似。
王貴人取了水粉,又在臉上薄薄敷了一層。
阿秀道:“小主不是卸了妝都打算歇著了嗎?這是......”
話才說一半,又見王貴人將水粉往雙手、脖頸上撲打。
裸露在外的皮膚,幾乎無一處放過。
阿秀有些急了,提醒她說:
“這水粉到底是瑾常在送給您的,小主跟她并不熟稔,防人之心不可無。這用在自個兒身上的東西,萬一出個什么差錯,豈不是......”
“蠢貨。”王貴人輕嗤一聲,不以為意道:“她有多大的膽子,敢這般明晃晃的害我?偏是她親手送過來,我用著才覺得萬無一失。”
然而很快,王貴人就知道了到底誰才是那個蠢貨。
約莫過了七八日,
這一日晨起時,王貴人覺得臉頰有些緊繃。
她爬起來照過鏡子,才發現臉上莫名生了三兩處發紅的痤瘡。
她自幼皮膚干燥,雖膚色偏黃,但卻從未有過什么瑕疵。
她盯著鏡中紅的燒眼的痤瘡,這下才知道慌了,忙叫太醫來查一查水粉有無異樣。
榮嬪是一宮主位,平日有專門的太醫給她請平安脈。
而像王貴人、南瑾這樣嬪位以下的嬪妃,無專人伺候,只能是誰得空了誰來。
今日來的是胡太醫。
胡太醫并不知道王貴人所用的水粉是誰的賞賜,于是查驗過后很快就發現了端倪,直言不諱道:
“恕微臣直言,小主就算再想皮膚白皙,也不好往日常妝品里添了胡粉進去。”
“胡粉!?”
王貴人鉆研美白之道日久,她怎會不知道胡粉是什么東西?
那東西是能人快速變白,可代價是用多了會爛臉,屬實是飲鴆止渴的玩意兒!
她大驚,連忙問太醫,“那我的臉......”
太醫道:“小主不必太過擔心,您現在及時停用,微臣再給您開些外敷的排毒方子,養上十天半個月也就無大礙了。”
王貴人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
取而代之的,則是心底驟然升騰而起的熊熊怒火!
請了太醫出去,她一刻鐘也忍不了,怒氣沖沖地跑去西偏殿,要找南瑾算賬。
南瑾見她來,笑著起身相迎,
“姐姐怎么過來了?”
“賤人還敢笑!”
王貴人不由分說,抬手就要打南瑾。
好在采頡眼疾手快,她攔在南瑾身前,死死抓著王貴人的手腕不放,
“王貴人這是做什么?”
“你不如問問你主子都做了什么好事!”
王貴人甩開采頡的手,取出描花黃玉圓缽丟在南瑾面前,喝道:
“你往這里頭添進去了什么臟東西,你自己心里有數!我不過數落你兩句,你竟這般心思歹毒,想要毀了我的容貌?”
她一把扯過南瑾的衣襟,兇狠道:
“走!跟我去見榮嬪娘娘!你用這樣陰毒的法子害人,咱們瑤華宮定是容不得你了!”
王貴人不聽南瑾半句解釋,
一路拽著滿臉懵然的她,敲響了榮嬪寢殿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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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快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