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競技場
到競技場時已經(jīng)是下午,畢竟熱門景點周圍的餐飲總是很貴的,所以莉莉婭和瑪麗是在商場里吃完了再坐地鐵趕來的。
下午不是熱門時段,所以要進行的幾場比賽里沒有特別有名的角色,無論是瑪麗還是莉莉婭都不認(rèn)識他們,不過莉莉婭注意到今天最后一場比賽是西索的。
但瑪麗家住的比較遠(yuǎn),注定不可能等到那個時候,所以只能押這幾場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選手了。
總之,瑪麗大手一揮,塞給莉莉婭一萬戒尼讓她下注后,就這樣離開了。
她說不想給莉莉婭壓力,相信她逢賭必贏的實力,又說待會兒看比賽空著手不好,所以要去她們工作的甜品店里拿點飲料和餅干來。
莉莉婭本想讓她自己押,可瑪麗溜走的速度太快,她來不及叫住,最后只能盯著手中的錢,默默地開始排隊。
天空競技場挑戰(zhàn)者實力越強,所在的層數(shù)就越高,比賽也越熱門,現(xiàn)在進行的層數(shù)最高的比賽是一百二十層,對戰(zhàn)的兩人一個是彩色寸頭,一個是光頭壯漢。
莉莉婭在排隊時候盯著在對戰(zhàn)欄掛出來的兩張照片看了很久。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逢賭必贏,但現(xiàn)在箭在弦上,不得不押,可她又沒看過這兩人的歷史比賽,那肯定只能憑借直覺了!
禿頭壯漢很壯!彩色寸頭看上去就瘦弱多了,但他很狂!
而且直覺告訴莉莉婭,人的強度和壯不壯似乎沒太大關(guān)系。
所以,當(dāng)莉莉婭走到窗口后,她毫不猶豫地拿出兩萬戒尼,要壓彩色寸頭。
可當(dāng)她把錢放到柜臺上要從玻璃底下的縫隙遞給玻璃后的柜員前,旁邊突然插進來一道陌生的男聲:
“他只是虛張聲勢,并不強,壓他的話應(yīng)該會輸。”
說話的是一個綠色長發(fā)的男人。
和西索一樣,在他出聲之前莉莉婭根本沒感受到他的存在。
身為繁忙甜品店的服務(wù)員,她早就練出了耳聽八方眼觀六路的技能。
只要顧客舉手招手甚至欲言又止,她都能第一時間注意到并且走到顧客面前,所以她的觀察力應(yīng)該很強,平時從來沒發(fā)生過別人到她身邊她都沒發(fā)現(xiàn)的情況。
但是西索做到了,所以西索一定很強。
這個人也做到了,所以他也一定很強。
那他說的一定是對的。
“只是因為他的頭發(fā)顏色很好看。”莉莉婭一邊和他解釋,一邊在營業(yè)員將她的錢拿走前摁住了錢,更改了自己的決定,“我改一下,我要壓這人的對手。”
柜臺后的營業(yè)員對顧客臨時改票的事見了多了,沒說什么,莉莉婭伸手接過她打印好兌票,轉(zhuǎn)身要離開時,淺綠色長發(fā)的男人看著她,突然問:“你很相信我?不怕我騙你么?”
莉莉婭歪頭看向他,覺得他在開玩笑,但還是認(rèn)真回答了他:“我只壓了兩萬戒尼,如果你要騙,為什么不找壓十萬百萬的呢?而且我覺得你很厲害,沒必要騙我這樣的人。”
“是么?”
長發(fā)男子微笑著,沒有否認(rèn)她的話。
莉莉婭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兌票,這兩個人的支持率都不低,所以賠率也不高,她一共壓了兩萬戒尼,如果贏的話能得三萬,凈賺一萬。
當(dāng)然,賺的一萬要和瑪麗對半分。
但白賺五千也是好事,所以莉莉婭很高興,見長發(fā)男人不走,她也主動向這位無私幫助她的好人挑起了話題:“你是參賽選手吧,今天打比賽么?我叫莉莉婭,你叫什么?”
“我是華石斗郎,很可惜,我今天不打。后天是我的比賽。”
“好的,我到時候一定會來押你贏的。”莉莉婭鄭重地記下了這個名字,順帶把手中的兌票塞進口袋,然后看向他,說,“如果我賺了,你以后可以來競技場對面甜品店找我,我給你打折。”
“謝謝。”
華石斗郎似乎對甜品一類東西興趣不大,聽她這么說也沒做出什么回應(yīng),只平淡地道了謝,然后微笑著望著她,問:“你是第一次來么?你是來看誰的比賽?”
“我沒有特別想看的。如果非要說,應(yīng)該是西索吧。不過他今天的比賽比較遲就是了。”
畢竟在進入天空競技場之前,莉莉婭只認(rèn)識西索一個參賽選手。
然而當(dāng)她提及他的名字時,華石斗郎卻不再微笑,而是露出了沉思一般的表情,他抿了一下沒什么血色的嘴唇,喃喃:“西索……原來是他。”
莉莉婭疑惑:“怎么了?”
“他很強。”
她知道。
當(dāng)然,莉莉婭只在心里回答了這句話,明面上,她只是盯著面前看上去也不差的華石斗郎,問:“你和他打過?”
如果打過的話,她很好奇他們兩之間誰贏了。
但華石斗郎的答案讓她失望了。
因為他搖頭了。
“沒有,但也許未來會。”
他說。
“好吧,那你要加油哦!”
莉莉婭笑著鼓勵他。
她原以為這場對話就可以到此結(jié)束了,可和她才第一次見面的華石斗郎卻沒有離開,他只是看著她,微笑著,平和地發(fā)問:“你覺得,如果我和他對戰(zhàn),誰會贏?”
不知道為什么,莉莉婭覺得這可能是他來找她的真正目的。
但她又不懂這些,問她做什么呢?
她很疑惑,實際上,她也的確實話實說了:“我不知道,我不會打架,你應(yīng)該看得出來的。所以,你為什么問我呢?”
華石斗郎早就知道她沒有任何戰(zhàn)斗能力。
但他仍舊微笑著追問:“憑借你的直覺呢?你朋友說,你的直覺很厲害。”
“……”
這下莉莉婭終于明白為什么這個看上去很厲害的男人會主動來找她對話了。
原來是因為瑪麗!
瑪麗在拜托她下注的時候說了逢賭必贏的話,所以被華石斗郎聽到了,他很好奇她的能力,所以走過來和她搭話,并想要試探她的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實。
……不知為何,莉莉婭心里有些不高興。
這些人怎么總是喜歡偷聽別人對話啊!
而且怎么別人說他們就信,難道不怕是瑪麗她們夸張嗎!
但此時不是她不高興的時候,她垂眸回憶了一下西索給她的感覺。
那是一個高大的,對著她總是用很古怪蕩漾音調(diào)說話的,大部分時間笑著,但總讓人感到危險的男人。
回憶完,她又抬眸凝視面前的華石斗郎。
他是一個總是溫柔微笑著,看上去脾氣很好的男人。
那憑感覺來看,肯定是西索危險點嘛。
所以莉莉婭選擇追隨自己的感覺:“我覺得也許是西索。”
她告訴了他她的答案。
華石斗郎的笑容微微一凝,忍不住追問:“為什么?”
莉莉婭實話實說:“因為他給人的感覺比你恐怖。”
“是么?”
“但不要太相信我,因為我的直覺并不準(zhǔn)。你看我剛剛不是壓了一個你覺得很弱的人嗎?”
莉莉婭這么提醒他,可華石斗郎似乎并不太相信,但在莉莉婭看來,他應(yīng)該也不是迷信的人才對。
直到他重復(fù)了瑪麗說的那句話:“可你的朋友說你逢賭必贏。”
“……哦,所以你真的也是因為這個來的。”
猜測變?yōu)楝F(xiàn)實的感覺并不好受。
瑪麗他們平時說說也就算了,可‘逢賭必贏’這句話已經(jīng)為她引來西索且至今沒有擺脫,現(xiàn)在又引來一個華石斗郎……
不知道準(zhǔn)不準(zhǔn)的直覺告訴莉莉婭,如果再繼續(xù)下去可能會招惹更大的麻煩。
她面色有些沉重,可華石斗郎卻抓住了她話中的紕漏:“也?”
“沒什么。”莉莉婭沉重地呼出一口氣,“我只是……”
“很有壓力?”
華石斗郎接了她的話。
莉莉婭點頭:“差不多。”
“所有人聽到‘必贏’,都會對你產(chǎn)生好奇的。”
他說。
事實也的確如此。
“……”
莉莉婭沉默了一瞬,然后伸手,從口袋里拿出那張因為他才改變押注對象的兌票,然后將它遞給了華石斗郎。
“給你!”
莉莉婭說著,將它塞進了華石斗郎的手中,他沒有推拒,因為如果他想推拒,莉莉婭根本碰不到他。
他只是順應(yīng)著她的動作,收下了兌票,輕輕歪了歪頭,綠色的長發(fā)微微晃動,莉莉婭發(fā)現(xiàn)他長的還挺好看的。
但現(xiàn)在也不是對著人發(fā)花癡的時候。
尤其是這個人還特別強。
“我要去買那個人的!”
她告訴他,回答了他沒問出口的問題。
華石斗郎明白了,他輕輕勾了一下嘴角,垂眸望著她,猜測她的心中所想:“你要故意輸么?”
他說的好像很對,但莉莉婭卻很不服氣,她用力搖了搖頭,甚至因為他亂猜她的想法,侮辱她誠實的品格而有些生氣地看了他一眼,反駁道:“還沒開打,怎么算故意。而且我原來也想選這個。”
華石斗郎沒有生氣,只是反問:“那如果他真的贏了呢?”
“那就是命,我也沒辦法了。”
莉莉婭說完這句話,就沒有再說話了。
華石斗郎微笑著看著她,收下了兌票,轉(zhuǎn)身離開了。
華石斗郎離開后,莉莉婭重新去窗口押注,再次拿到兌票后,去拿甜品和飲料的瑪麗也回來了。
莉莉婭將兌票給她,和她一起去了觀賽席。
……
在擂臺打比賽,其實不看運氣,看的是實力。
在這方面,與其相信運氣好的人,不如相信實力強的人。
因為強者更能看出誰強誰弱。
所以,華石斗郎壓中的那個人果然贏了。
而莉莉婭新買的那張價值兩萬的兌票,也自然成了一張廢紙。
痛失一萬戒尼的瑪麗看著已經(jīng)作廢的兌票哀嘆:“哎,莉莉婭,看來你不是逢賭必贏,只是打牌厲害而已。”
累計痛失三萬戒尼的莉莉婭面無表情:“本來就是這樣。”
她說著,停頓了一下:“而且,我希望,我最好快點在牌類游戲上也輸上一把。”
她如此誠摯地祈禱著。
*
押注失敗的瑪麗痛苦地離開了。
莉莉婭希望經(jīng)過此事她可以不要再把她當(dāng)賭神了,也希望未來不要有人因為這些事找上自己了。
她只想做一個普通人,普通的工作,普通的生活。
西索也好,華石斗郎也好,都不該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里。這些人實在太危險了,總覺得一旦沾上了會倒大霉。
不過,這些都不是當(dāng)下最重要的事情。
當(dāng)下最重要的是——
“全壓西索!”
在窗口,莉莉婭拿出今天帶出門的所有的錢——整整十萬戒尼。
她半個月的工資。
半個月的工資,十萬戒尼,在這被金錢堆滿的天空競技場只是一滴小小的水珠,這一滴水珠,最終只變成了一張小小的兌票。
小小的,薄薄的。
這里的打印機大概用了很久,所以打在紙上的墨很淡,字也歪斜還有毛邊,因為押西索贏的人太多所以賠率很低,只有1.2。
即為投注十萬,能拿回十二萬。
但賺兩萬也是賺的。
畢竟今天可輸了整整三萬,能回一點本是一點本吧。
所以,這張小小的兌票承載了莉莉婭的希望。
希望——
她捏在手中的希望被人猛地從上方抽走了。
她想抬頭,想回頭,想伸手,但在‘想’付諸行動之前,奪走她兌票的那只手就環(huán)住了她窄瘦的肩膀,橫在她身前,看上去修長,實際張開時過大,完全足以覆蓋住她肩關(guān)節(jié)的手蓋住她的肩。
而這只手的主人傾壓下來,用胸膛抵住她的脊背,進而完全壓住她的身體。
比起身體上感受到的重量,莉莉婭先感受到的是心的壓迫。
像上次那樣。
在被碰到之前,在他說話之前,莉莉婭并不知道他來了。
被突然襲擊,突然親密觸碰的她僵在原地。
而西索好像渾然不覺。
或者根本不在乎。
“~你押的誰?”
拿走她兌票的人不看票面,從背后湊到她耳邊,這樣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