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當時長空拖著疲憊的身體返回到大帳時。心腹屬下又遞上一封信。
看到信上的字跡,時長空整個人的氣勢瞬間柔和了不少。
他沒有立即去接,而是走到帳子外抓起地上的白雪,仔細的將手上血污搓干凈后。
又用帕子仔細擦過,這才接過信件。
不同于以往的平扁,信封中間是凸起的,捏起來十分的堅硬,似乎放了什么東西。
拆開一看,里頭除了信件,還一個被荷葉緊緊捆扎起來的小方塊。
他沒有急著去拆那小方塊,而是先看信。
看看信的日期,竟然比之前的火漆竹筒還要早上幾天。
因為沒有火漆竹筒緊急,負責傳遞消息的人便沒有那么趕,這封信自然就落在了后面。
他心里的那個小姑娘在信上同他抱怨說,已經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她很擔心。
說戰場上刀劍無眼,讓他務必小心。
還說了許多家中的近況,說她最近用花生和糖做出了一種好吃的花生糖。
因為路途太過遙遠,不方便運送,就只能隨信寄兩塊來給他嘗嘗味道。
他知道花生,她在信里跟他說過。那是海外尋回來的物種,近兩年才種得的,他沒有見過。
看完信,他眉宇間都是笑意。隨即小心的拆了開了荷葉包,果然露出里頭的糖來。
兩小塊,一口一塊的那種。
淡黃色的堅果仁被融化的糖漿緊緊的裹在一起,散發著一股十分好聞的堅果香以及糖的甜味。
他拿起其中一塊,放進嘴里用牙齒輕輕的咬下一點,在嘴里細細的品嘗。
有點硬,口感酥脆,又香又甜,還有點粘牙,總的來說味道極好。
他很喜歡,尤其是她做的,能從嘴里沿著喉嚨一直甜進心里。
他只吃了其中的一塊,另一塊重新用荷葉包裹了起來,小心的收進了案臺上的一個小盒子里。
隨后,攤開信箋給她寫信......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且說江暖收到時長空的回信時,既高興又害怕。
高興他在戰火中仍然沒忘了給自己回信,又怕收到他受傷的消息。
好在,展信看過,信中并未提及他是否有受傷,又或許他怕自己擔心,根本就是報喜不報憂。
不過,信中卻是說了,他喜歡她做的花生糖。
江暖記下了,決定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拿花生糖甜死他。
收到他回信那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五,已經過了灶年。
江家族中,江暖的一個小姐妹明日即將出嫁,晚上“坐歌堂”,邀請了江暖一起。
所謂的“坐歌堂”就是馮乘即將出嫁的姑娘,邀請村中玩的好的小姐妹們,一起來家中唱歌聊天。
與自己美好的姑娘時代告別。
江暖送了她一套九件的純銀頭面,給她作壓箱底。可把其她未婚的小姐妹們給羨慕壞了。
江暖笑得開心:“你們羨慕什么?將來等你們出嫁,我也同樣送你們九件的銀頭面。”
一個小姐妹反問江暖:“暖暖姐姐,我們這群姐妹中絕大多數都已經訂了親,明后年也都要出嫁了。
你可是我們中最大的,過完年可就十八了,你打算何時選駙馬啊?”
江暖笑著往那姑娘嘴里塞了瓣桔子肉:“不著急,我京城的父親打算再留我兩年。”
那小姑娘驚訝道:“那不得留到二十了,你不著急嗎?”
另一個小姑娘打斷她:“暖暖姐姐可是公主,你何時聽過皇帝的女兒愁嫁的?”
“說的也是......”
回家的路上,江暖看著天上的冷月問白澤:“小澤澤,你說時長空現在在干什么呢?”
白澤嘴里含著糖,吸溜吸溜的:“不知道,也許在殺人,也許在看月亮,也許在拉屎......”
“打住!”江暖黑臉捂住它的嘴:“明明嘴里含著糖,怎么說出來的話那么不中聽呢?
回去睡覺了,哼!”
因為惦記著還在西北打仗的時長空,江暖這個年過得并不是太痛快。
這年頭也沒有電話什么的,無法及時知道前線的情況,一切只能靠猜。
正月初八,西北的戈壁里突然傳來了一陣巨響,標志著大景輝煌時代開始的火藥誕生了……
剛過完元宵,姐弟兩個就收拾收拾挑了正月十六的大吉日,帶著人上京了.
途經沙城的時候特地停留了一天,江彥去給他的大師兄,岳麓書院的山長拜了一個晚年。
之后又在岳城停留了一天,換乘馬車走陸路,繼續北上。
眼下雖已是初春,然地理位置注定了,越往北走天氣越冷。
走到申州的時候遇大暴雨阻路,前頭發生塌方,要修通起碼還得好幾天的時間。
江暖等人無法,只好返回申州城中耐心等待。
因為大雨阻路,北上的路不能前行,導致城中客棧爆滿,不得已只得包下了一座民房。
巧的是,這民房主人的兒子也是個年輕舉子叫任平生,與江彥一見如故,二人很投緣。
于是天天湊在一起讀書論策,或是到附近的景點游玩。
這日午飯時,江彥同江暖說,下午要同任兄一起出去參加個本地的文,織識些親朋友。
這是好事江暖從不阻攔,只道:“出去的時候記得帶上幾個侍衛。”
江彥搖了搖頭:“不必,我帶上陳興即可。
申城太平,并無多少盜搶之事。況且又是同任兄一道,要是帶上一堆人,豈不顯得我嬌氣?”
江暖一想也是,便也隨他去了。
然去的時候好好的,回來的時候,卻回不來了。
只有兩人的小廝哭喪著臉,匆匆跑回來報信,說兩位少爺讓人給扣住了。
江暖一聽便擰了眉,一拍桌子,渾身的氣勢驟然炸開:“把氣喘勻了,究竟何事,說清楚!”
小興道:“就是兩位少爺參加文會的地方,那附近正好有個富家老爺,給他的一對雙胞胎女兒拋繡球招親。
兩位少爺本不欲摻和的,但是其他人卻想去湊熱鬧,非拉著兩人一塊兒。
就是因為看熱鬧的人太多了,人擠人的就他們給擠到人群中間去了。
好巧不巧的,那兩繡球正好扎他們懷里了,一人一個。
那家的老爺說,咱們家少爺和任少爺與他家有緣,就把人硬扣下了做女婿!”
“......???”江暖一聽腦神經都差點打結,她刀都抽出來了,就給她聽這個?
靠,莫非她弟今年走桃花運不成,不過出門參加個文會而已,這天上竟然還能掉個媳婦下來?
白澤已經笑到在桌上子打滾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的壓寨相公還沒娶回來,你弟弟卻要去給人當壓寨相公了!”
江暖狠狠的瞪了它一眼:“你閉嘴。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落井下石,趕緊想辦法啊?”
“想辦法,我能有什么辦法?當然是直接打上門去要人唄!”
NN的,也唯有如此了,干!
正當江暖點齊人手準備出門的時候,那廂任平生的爹任老爺,也帶著一大幫子人準備去找人要兒子。
兩廂一會面,索性湊一起。
任老爺是又急又氣:“江小姐,你是外地來的,有所不知。
這戶人家可不是什么善茬。
當家的姓韓,人稱韓舵主,乃是我們申城東西向淮水漕幫的老瓢把子。
在申城極有勢力,黑白兩道通吃,一般人都不愿意得罪他。
韓舵主膝下一兒兩女,兩個女兒是雙生,聽說長的極好,他十分寵愛。
這不拖到十八了還沒成婚。
去年他就放出話來,要給雙生女兒找兩個合心意的年輕才俊做女婿。
這次的文會,是小兒他們打正月那會兒就定好的日子。
姓韓的不聲不響的,突然選在這天給她女兒拋繡球。
地方還挑在旁邊的招賢閣,八成是早就打好主意了。
我兒的小廝說,那繡球是直直往他們倆懷里扎的,半點都不曾偏離。
要說這其中沒有貓膩,老夫打死都不信!哼!”
江暖原以為只是樁意外,結果聽任老爺這么一說,這其中怕不是另有隱情。
她家崽子才十五歲,還是只未長開的小花苗,前途無量。
敢算計她江暖的弟弟,先問問她手中的鞭子同不同意!
江暖垂下眼睫,眸中閃過一抹寒光:“任老爺莫急。
不過一介江湖草莽而已,本小姐還未放在眼里。走,且會會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