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又教育三公主:“我們書兒且記住了,千萬不要學你二姐姐,蠢到去招惹不該招惹的人。
前日的家宴上,母妃仔細觀察過你大皇姐,她不像是那種不容人的。
只要咱們不作死,她定然不會無故尋你麻煩,可記住了。”
“是,母妃,韞書記住了。”
至于三皇子的母妃德妃——
正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德妃樂得吃瓜看戲。
幸災樂禍的同兒子道:“陛下同孝慈皇后是少年夫妻,感情極深。
孝慈皇后為了陛下的大業又死得那樣慘烈,可謂是你父皇心頭的朱砂痣白月光。
宸曦公主是皇后親生,陛下的嫡長女,本該在萬千寵愛中長大。
卻偏偏在戰亂中遺失,流落民間十多年,吃盡苦頭。
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來,陛下自是想多彌補一些的。
偏那個蠢貨看不開,處處與宸曦別苗頭。她也不想想,她一個庶出公主配嗎?
挨打算什么,真要惹怒了陛下被削了公主頭銜那才好玩呢,呵......”
宮中發生的事情,江暖并不知曉。
她在公主府玩了一下午,到晚邊的時候方才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正欲上車駕,就看到一隊軍士打扮的人。
騎著馬兒由遠而近,往她這邊奔襲過來。
為首的那人約摸二十來歲的年紀,著一身銀色輕甲,脊背挺直如松。
胯下的汗血寶馬金鞍玉轡,踏踏而來。
驄毛里仿佛還裹挾著西北大漠的獵獵風沙。
待走近了,可看見他膚色微黑,面容俊朗。
那渾身氣勢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遠遠望見便令人為之膽寒。
江暖忍不住在心中暗贊一聲,好個俊美又野如孤狼的少年將軍。
朱嬤嬤小聲的在她的耳朵邊道:“公主,這是征西大將軍時長空,也是鎮國公世子。
他此前與其父鎮國公一道,一直在西北戍邊,戰功赫赫。
與太子殿下、晉王以及英國公世子程昱的關系都極好。
前段時間曾聽聞陛下召他回京,應是有極重要的差使要委派他。
看他們這一行風塵仆仆的樣子,應該是剛剛回京。”
“既然如此,就讓人趕緊把馬車靠靠邊,別擋了人回家的路。”
“可是,公主......”
江暖知道她想要說什么,打斷她:“無妨。保家衛國的英雄應該受到優待!”
“是!”
主仆倆剛討論完,那廂時長空一行已經奔到近前不足三十丈。
見街道被華麗的馬車堵住,微皺了皺眉。
正要勒馬停下,卻見前方的馬車突然主動讓開了道路。
他此刻歸心似箭,也未及多想。
經過江暖面前時,只騎在馬上沖著她抱了抱拳,便又繼續策馬向前......
江暖輕笑,撫了撫懷里白澤:“這征西將軍長得可真帥。”
“怎么,你看上他了?”
江暖使勁了揉了揉它脖子上的毛:“夸一句帥就是看上了嗎?這叫欣賞懂不懂。”
白澤甩甩尾巴:“就算看上了也沒什么。
你爹不是皇帝嗎,直接讓他給你娶回家當壓寨相公得了。”
江暖嘴角抽了抽,不客氣的拍了拍它的小腦袋道:“你會不會說話。
你家主人我是公主,又不是土匪山大王。
就算要成婚,那也是招駙馬,壓寨相公又是什么鬼......”
是夜。
鎮國公府安瀾院。
一個勁裝漢子敲開了書房門:“將軍,今日給您讓道的人已經打聽清楚了。”
“是誰?”
“是宸曦公主。”
男子擰了眉頭:“宸曦公主......又是哪位?”
那屬下回道:“宸曦公主是已逝的孝慈皇后所生。
太子殿下和晉王殿下一母同胞的嫡親妹妹。
十四年前這位年僅半歲的公主在反王之亂中失蹤,剛被找回來兩天。
陛下十分寵愛她,不僅親自用御輦將其接回宮中,還以‘宸”字作封號,封為了宸曦公主。
其一應用度位同親王,可自由出入宮禁。
她又因為進獻提純精鹽之法有功,陛下就將旁邊的公主府賞賜給了她。”
“所以,她今日是來游公主府的?”
“是!”
時長空點了點頭:“看著倒是個講理的。這么說來,明日宮宴的主角應該就是她了。”
“是......”
次日宮宴。
皇帝廣邀百官,凡在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員皆可攜眷參加。
耿大儒和江彥也在受邀之列,而且座次還非常靠前。
因此,宮宴還沒開始,江暖就抱著白澤早早的跑到了太和殿的會場。
就為了能跟弟弟說說話。
誰說公主就一定要踩著皇室專用的BGM出場的。
她......等會兒再回去出場不行嗎?
江彥看到江暖時很有些驚訝:“姐......公主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
江暖把一把把白澤塞進小少年懷里:“我這不是怕你頭一回進宮,心里緊張么?”
說著,瞪了他一眼:“這才隔了幾天不見,姐姐都不會叫了嗎。”
小少年有些不好意思:“這不是在宮中嗎?”
“在宮中我也是你姐。”
江彥嘴角含笑,看著盛裝的姐姐,明媚得仿佛天上的太陽一樣。
既高興又欣慰:“姐,你穿公主朝服真好看。”
江暖驕傲極了:“那是。你姐姐我天生麗質。
別說是公主朝服了,就算是披塊破麻袋片子也照樣好看......”
眾人看著這對兒沒有血緣關系的姐弟,在熱鬧的大殿上若無旁人的談笑風聲(嘮家常)。
既驚訝又羨慕。
自打江暖封了公主,眾人便把與這位公主有關的人和事都打清了個清清楚楚。
知道面前這位俊秀的小少年不僅是耿大儒的關門弟子。
還是宸曦公主流落民間時,養父家的弟弟。
聽說,因為養父母去世早,姐弟兩個相依為命多年,感情甚篤。
如今看來,傳言屬實。
江暖同江彥說了會話,眼見得時候差不多了,便要回去。
轉身的時候,突然掃到一個熟人。
那人見江暖在看她,忙把頭往后縮了縮,企圖把身體藏在母親身后。
江暖走到她面前,定定的看著她。
似笑非笑道:“我就說看著眼熟,原來是你啊——
你放話讓本宮等著,可本宮都從縣主等成公主了,你怎么還沒個動靜呢?”
聽到江暖的話,周圍知道她和鄭婉茹齟齬的人頓時“噗嗤”笑出聲來。
安南侯夫人和鄭婉茹身體抖如篩糠,雙雙伏跪在地請罪。
鄭婉茹快要哭了:“公主饒命,是臣女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公主。
還請公主饒了臣女這一回,臣女再不敢了!”
安南侯夫人也幫著女兒說話:“公主,那日的事都是小女的不對。
還請公主看在小女年幼的份上,且饒了她這一回。
往后臣婦定當好好管教,不會讓她再礙您的眼。”
“年幼?”江暖嗤笑一聲:“若是本宮沒記錯的話。
令千金似乎比本宮還要大上幾個月。”
安南侯夫人啞口無言。
江暖懶得搭理安南侯夫人,裝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若不是那日白澤告訴她真相,她還真就信了。
江暖再次把目光轉向鄭婉茹,“呵”了一聲,聲音里滿是嘲諷。
“我二皇兄喜歡什么樣的女子,本宮不知道。
但本宮知道他絕不會喜歡愚蠢又自以為是還跋扈的女子。”
說罷,施施然轉身離開,帶著人往后配殿的暖閣去了。
江暖的話信息量太大,在座的又都是聰明人。
很快就推測出了事情的全部,頓時竊笑聲四起。
有那平日里同安南侯夫人母女不對付的貴夫人,立即落井下石。
嘲諷道:“有些人啊,盡想著攀皇家的高枝兒,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幾斤幾兩。
平日里打壓這個擠兌那個的。
本以為這回能挑個軟柿子捏,沒曾想一腳踢到了鐵板上,真真笑死人了......”
一旁的安南侯再怎么蠢也看出這里頭的不對來了,況且他本就不蠢。
只沉著臉問妻子:“你是不是該跟本侯解釋一下”
見妻子面露尷尬,沉默不語,于是臉色更黑了。
狠狠的瞪了妻子和女兒一眼:“等回去再跟你們算賬......”
江暖最終還是跟著皇帝老爹踩著皇室專屬的BGM出場了。
拉風是挺拉風的,就是有些可憐那唱諾太監的嗓子。
本就尖細,唱完這一趟回去該泡胖大海了。
唉,誰讓她皇帝老爹風流呢,小老婆一窩一窩的。
明光帝慷慨激昂的發表了一通長長的演說。
高調的宣布嫡長女宸曦公主李韞嫻正式回歸皇室。
為了感謝江家夫妻對公主的養育之恩。
還把江暖的養父江秀才追封為承恩伯,其妻追封為承恩伯夫人。
其實吧,追封這玩意兒也就是個虛名,人都死了,追封的名頭再高又有何用。
好在,她皇帝親爹還算大方,把“承恩伯”的名頭順延到了江彥身上。
并且賞了他一座府邸和若干金銀,以及一個千畝的莊子。
把個江暖給樂得見牙不見眼的,還不忘逮著空兒沖弟弟江彥眨了眨眼,比了個V字。
江彥看到這樣搞怪的姐姐,也是哭笑不得。
宮宴正式開始后,江暖就開啟了吃吃喝喝模式。一邊吃一邊看場中的歌舞表演。
看了一會兒,又覺得沒意思,轉頭四處打量起來。
她的座位被排在公主專屬區的第一位,臨挨著皇帝爹。
正下方的右手邊是張空座位,那里原本是屬于她那便宜二妹李韞儀的。
只可惜二公主突然“抱病”不便出席,反正懂的都懂。
再來就是三公主李韞書了。
小姑娘才九歲,瓷白的臉上還帶著糯糯的嬰兒肥。
感覺到身后視線,小姑娘轉過頭來見是她,眼睛亮了亮,隨即綻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好乖!”江暖被她可愛到了,笑瞇瞇的沖她招了招手:“韞書,快過來。”
三公主看了看江暖又看了看自己的母妃,見淑妃點了頭,這才起身提起裙子走過去行禮。
“大皇姐。”
江暖將小姑娘摟過來,與自己一同坐下,讓侍者重新拿了套碗筷過來。
“韞書喜歡吃什么,自己夾。或許皇姐幫你夾也可以,荷花酥要么......”
皇帝看著大女兒同小女兒互動良好,尤其是看到江暖對小妹妹處處照顧,很是欣慰。
再想到糟心的二女兒,不由納悶,都是同一個爹生的,怎么秉性就差那么多呢。
肯定是她親娘沒教好,于是心里對莊妃的印象又更差了一截。
程昱一直關注著好友。
見時長空的視線時不時的往江暖的方向瞥去,不由挑了挑眉,眸子里染上一抹濃濃的興味。
湊過來賤兮兮道:“是不是覺得這位公主很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