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喻明顯不認同:“怎么會!我可都聽說了,你們這回在路上,可是住同一個院子過的年。
這不也好好的嗎?”
江暖氣得想跺他一腳:“那能一樣嗎。那地方是民宿,是客棧,只要掏銀子誰都能住。
你見誰家客棧傳過出緋聞的?”
呂喻被她質問的有些心虛。
他也知道這事兒不妥,但殿下非要這么干,他一個臣子能怎么辦。
他也問過殿下,是不是看上了江暖,結果殿下當時就把手里的書砸了過來。
要不是他躲得快,沒準這會兒已經被砸得滿頭包了。
殿下斥責他心思齷齪,就連殿下最器重的親衛無涯大人也向他保證,絕不是他猜想的那樣。
他這才硬著頭皮同意了殿下的計劃,帶著人上門來。
不出意外的又遭到江暖這臭丫頭的一通好懟。
呂縣令委屈又幽怨。覺得自己此刻就是肉夾饃里的夾餡,兩頭不討好,純純一大冤種。
他只不過是個小小的縣令而已,好好的當他的芝麻官不就成了。
為什么要遭受這些,我容易么我?
見江暖無論如何也不肯妥協,呂喻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只好使出了殺手锏準備“以地服人”。
“一塊地,干不干?”
果然,這沒節操的貨一聽有地,眼睛刷的亮了:“多大塊地方?在哪里?”
呂喻一臉陰郁的看她“……你不覺得談地容易傷感情嗎?”
“沒有。我只覺得太講感情傷地。”
實錘了,這死丫頭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兒。
呂喻郁悶歸郁悶,但這事兒確實是他干的不地道。
補償人家一點也是應該的,就當是殿下他們住在這里的伙食費了,反正也不是他出錢。
于是也沒賣關子,掏出張紅契:“這塊地有一千一百多畝。
就在你們江家村上游跟鯉魚嘴齊平的那塊地方。”
江暖一聽就愣住了:“那片荒草灘子?我隱約記得那塊地好像有主來著?”
呂喻否認:“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兒了。
它原來的主人一家早就死絕了,成了無主之地。”
江暖砸了砸嘴:“死絕了,聽著好像有些不太吉利啊?”
呂喻聞言臉皮子都在抽了抽:“你還嫌棄上了,不要還我!”
“不行。”江暖一把從他手里拽走紅契:“哪有送出去的東西還有收回的道理!
但看在你如此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吃點虧好了。
你大侄子就交給我了,想住多久住多久,保管給你養的肥肥壯壯的。”
呂喻悄摸回頭看了下他家俊美無雙的殿下,無語道:“你還是正常點養吧!”
什么肥肥壯壯的,又不是養豬!
不管怎樣,這事兒就算是定下來了。
不過,對外還得有個合理的由頭,不然哪怕是同一個家族的,江暖也不好交代。
她想了想同李洛商量:“我母親也姓李。
你年紀比我大,對外就謊稱我母親那邊的遠房表哥,遠道尋親而來,你看如何?”
對此,李洛自然沒有意見。
雖然他更想當江暖的親哥哥,但事情未徹底查明之前,還不能妄下定論。
對于江暖來說,她的養母李氏,也就是江彥的親娘是大家婢出身,娘家那邊的可操作空間很大。
給李洛安排一個表哥的身份,似乎也說得過去。
再說了,誰規定婢子出身的,就不能有個娘家親戚了,誰也不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就這樣,李洛和他的八個護衛以千畝荒地作為代價,成功的在“姑表妹”江暖家住了下來。
江暖則把他們安排在了江彥院子的客房里,如此倒也寬松。
同時囑咐家里的下人們,要小心伺候。
基于在民宿“搶魚肉的前科”,白澤對于住進家里的李洛一行人,很有些不爽。
得吧得的同江暖抱怨:“暖暖你為什么答應讓他們住進來?
他們一個個都是大塊頭,巨能吃。肯定會把咱們家吃窮的。
要不咱們還是把他們都趕出去吧?”
江暖有些哭笑不得的把它抱在面前,耐心的跟它講道理:“恐怕不行哦。
首先他是呂大人的侄子,呂大人跟咱們家的關系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說了,他再怎么著也是官,而咱們是民。
他拜托我們照顧他侄子,就是在給我們臉面,咱們得兜著。
其二,李洛是在戰場上保家衛國受的傷。
這樣的人是英雄,是英雄咱們就得敬著。
如今他因為受了寒舊疾復發,只想借個清靜的地方養傷而已。
咱們若是把他趕出去,會不會過分了些?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看這個李洛,他那身氣勢像是普通人嗎。
分明是久居上位才能養成的。
還有他那八個護衛,各個身強體壯,肌肉蓬勃,絕對是練家子。
而且行如風坐如鐘,令行禁止,一看就接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
一般的官員富戶,肯定養不起。
綜上所述,這個李洛的身份地位絕對不低,不是我們這樣的平民百姓能惹得起的。
所以我們只能好酒好菜的供著他們。
況且人家也不白住,不是還給了咱們那么大塊地當伙食費嗎?
這么大塊地方,咱們要是掏錢去買,起碼要花兩三千兩銀子。”
盡管如此,可白澤還是擰著眉不開心。
江暖溫柔的揉揉揉它的小腦袋:“好啦好啦,別不開心了。
中午我讓孫娘子給你做,你最喜歡的紅燒肉如何?”
果然小吃貨一聽到紅燒肉,情緒立馬高昂的起來:“好,我要兩盆。”
“可以。”
中午,江暖在前院的花廳給李洛一行舉行了接風宴。
顧及到他身上的舊疾,江暖安排的大多是諸如野菌子燉雞湯之類,滋補溫和的菜肴。
重油重辣的一律避開了。諸如楊梅酒和葡萄酒之類的也安排了。
果酒的度數不高,適當喝點并無大礙。
李洛吃得很多,江暖看得出來,他似乎很喜歡。
飯后,呂喻告辭離去。
李洛也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他見起居室的桌子上,放了一溜兒精美的茶葉罐。
好奇的伸手揭開一個,發現里頭裝的竟然是白糖而非茶葉。
他心中一疑,隨即把其他的幾個罐子全部打開。
發現除了其中的一罐是茶葉外,其他的幾罐都是珍貴的糖,且白糖紅糖冰糖都有。
再聯想到今天中午的飯桌上,那整壇子的葡萄酒和楊梅酒。
甚至就連炒菜用的,似乎也是山茶油。
這些東西哪怕是在京城,也是有錢難買的。
在這個不大的農家院里,卻隨處可見。
他這個“小表妹”家里,似乎秘密頗多呀。
尤其在見識到屋子里先進的衛浴設施后,李洛就更加驚訝了。
使用方便,干凈衛生,還能節省大量的人力。
他當即決定,回京也要把自己王府的衛浴設施改建成這樣式的。
李洛的到來,自然沒能瞞過村里人,江暖也沒想瞞。
大大方方的同村里人介紹,這是她的遠房表哥,她母親舅舅的孫子,千里尋親而來。
老族長感嘆道:“當年你娘只身一人跟著你父親來了江家村,我們都以為她娘家沒人了。
沒想到,竟然還有一個這么俊秀的侄兒,真是好福氣。
既是你的表兄,那就好好招待著。人家大老遠的來一趟不容易,可得給人留個好印象。”
老頭兒熱心腸,回頭就讓兒子送來一條足有三四斤重的大臘肉。
說給大外甥加個菜。江暖估摸著,他們自己都舍不得吃。
消息傳開,又有族人陸陸續續的送了東西過來。
有自家養的雞鴨鵝,也有河里剛釣上來的大肥魚,十足的熱情。
因為李洛長實在過于俊美,甚至還有長輩專程上門打聽,他有沒有婚配。
好在李洛說他已經訂親,這才打消了大家的念頭。
李洛用了整整兩天才消化完這樣一個事實。
他的這個疑似親妹妹的小表妹,竟然是個隱形的巨富。
在京城有市無價的,諸如糖和葡萄酒之類的好東西,竟然全都出自她手。
對此,李洛是既驚訝又驕傲。
他每天吃著用山茶油炒的菜,姜棗茶里,各種顏色的糖是想放多少放多少。
家里的楊梅酒和葡萄酒,也隨便他喝。
這日子,竟然比在王府過的還要奢侈。
他甚至起了心思,想要寫封信回京城跟父親和大哥炫耀一番。
當然他也就是想想。
小姑娘的身份還沒確定,等真的確定了再跟他們說也不遲,以免他們再失望傷懷。
江暖自然不知道他這位便宜表哥心里所想。
此刻她正忙著趕去馮乘縣碼頭接人。
今天大年初九,是錢其昌預定到達馮乘縣的日子。
午飯剛過,她就吩咐廚房開始做準備,以便為即將到來的錢其昌錢大師接風洗塵。
下午未時三刻,江暖順利的在馮乘縣碼頭接到了錢大師。
之后轉乘自家的渡船,溯馮河而上,于傍晚時分順利的靠上了江家村碼頭。
見一個普通的小鄉村,竟然修有這么大一個碼頭,錢大師很是驚訝。
他覺得自己這一趟,應該不會白來。
等進了江家,冷不防看到一個本不該在此處看到的人時,錢其昌腿一軟,差點沒給跪下。
正要上前見禮,便看見李洛沖他使眼色。
錢其昌腦子一個激靈,彎了一半的腿又硬生生的支愣了起來。
江暖不動聲色的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對自己之前的判斷更加確定了。
這個李洛絕對身處高位。
她笑著同錢其昌介紹:“這位是我的遠房表哥李洛,因為身體的原因,暫居我家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