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兩輩子頭一回經歷這種事情,那是一點經驗也沒有。
好在,呂縣令的長隨是個見過大世面且得力的,指導江暖擺了香案。
江暖十分感激他的提點,于是麻溜兒的塞了個荷包過去:“今日之事多虧了您幫忙。
一點小心意請您喝杯酒水,還請不要嫌棄!”
“不敢,不敢,能幫到江小姐,是小的榮幸。”
那長隨接了荷包攏在袖子里,嘴里謙虛著,心里對于江暖的知禮還是挺高興的。
江暖沐浴更衣剛裝扮好,呂縣令的馬車就到了。
后頭還跟一隊長長的衙役隨從,敲鑼打鼓的,好不熱鬧。
在他們的隊伍后面,還跟著大批看熱鬧的鄉鄰。
江家中門大開,江暖率領全家一起出門迎接。兩人寒暄幾句,便將人請進了屋。
見廳堂前頭擺好了香案,呂縣令滿意的點了點頭,笑著捧著出一幅金線刺繡的明黃圣旨來。
“江暖,接旨吧!”
江暖盛裝打扮,按照要求,規規矩矩的在香案前頭跪好,身后是跪了一地的奴仆和江家村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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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喻正了神色,展開圣旨開始宣讀:“奉 天承運皇帝 昭:茲有永州府馮乘縣人氏江暖,聰敏巧慧,仁德大義......”
圣旨有些長,措詞華美。
歸納總結就是,她獻水磨坊圖紙和水車圖紙于農事水利有功,大善,特下旨予以表彰。
說白了,這就是封表揚信,還是除了口頭表揚啥獎勵也沒有的那種空頭表揚信。
就連白澤都在吐槽:“靠,這皇帝也太摳門了吧!
哪怕獎勵一座房子,或是一塊荒地也好啊。
什么都沒有不說,咱們還得再搭上一桌子上好的酒席,外加十兩銀的打賞,真是虧大發了。”
江暖覺得——白澤大人簡直就是她的嘴替啊!
雖只是一紙空頭表揚,然皇權至上的時代,也算是一份莫大的喜悅和殊榮,至少名聲好聽。
江暖謝了恩,接了旨,大手一揮:“陳管家,去買頭豬回來。
今兒大喜的日子,我請全村人吃殺豬宴!”
“是,小姐!”
江暖得了圣旨嘉獎,不僅僅是她個人的榮譽,也是整個江氏家族的榮耀。
江家的村的村民們,扒拉著族譜往上數十代,最多也就出了兩秀才。
如今,族中的大侄女竟然得了皇帝陛下的圣旨嘉獎,怎不叫他們欣喜若狂。
一個個與有榮焉,笑得差點合不攏嘴。
故而,圣旨宣讀完的第一時間,就有后生點了爆竹噼里啪啦的響徹云霄,好不熱鬧喜慶。
那封圣旨,在經過江暖的允許后,最終被族長以及幾位族老珍而重之的請進了宗族祠堂,供奉在了神壇上。
因為這件事,整個江氏家族熱鬧了整整兩天。
消息傳開,十里八鄉莫不羨慕嫉妒,卻也豎起大拇指稱贊江暖,真個好女娘。
江暖在把呂縣令送走后,就把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后。
因為,現在沒什么事情,能比江彥的童生試更讓她關心。
二月二十一日,是江彥參加童生試的日子。
江彥自己還不覺得什么,江暖這個當姐姐的卻是比他還要緊張。
頗有些前世家長送自家孩子參加中考的心態。
江彥考了五場,江暖就在考場外頭陪著等了五場。
好在江彥十分爭氣,幾天后成績出來,江彥成功的通過了縣試。
不過這僅僅只是個開始,通過了縣試還有四月份在府城舉辦的府試。
通過府試后,五月份還有一場考試。三場大考全部通過后才能拿到生員資格,也就是秀才。
之后還有舉人、貢士、進士......
總之,這個時代的公務員考試不僅時間跨度極其漫長,而且十分考驗心態。
江暖的好心情在回到家的第二天,就被一件糟心事兒搞得蕩然無存。
那天,江暖巡田回來剛下馬車,還沒進家門就被一個不知哪里來的胖婦人給堵在了門口。
這胖婦人穿紅戴綠的,手里拎著方繡花帕子打扮得十分喜慶。身后還著兩個小廝打扮的隨從。
那胖婦人看見她,眼前瞬間一亮。小跑著迎上前來詢問:“姑娘,你就是江暖江小姐吧?”
江暖不明所以點了點頭:“我是江暖,你找我有事嗎?”
得到肯定的答案,那胖婦人笑的更加燦爛了:“老身姓吳,人稱吳媒婆。
受縣城大戶周家所托,來替他們家的少爺向江小姐您說親的。周家的少爺啊,長得那叫一表人材......”
話未說完,就被江暖打斷了:“說親?這位大嬸,我江暖周歲十三,虛歲十四,尚未及笄,暫時不打算嫁人。”
那胖媒婆甩著帕子笑得咯咯的:“唉呀,江小姐,話不是這么說的。
這鄉下人家,十三四歲已經是大姑娘了,可以相看了。”
“對不住,那是別人不是我。我還有幼弟需要撫養,暫時沒這個打算。”
那媒婆仿佛聽不懂她的拒絕一樣:“如果你是擔心這個——來的時候周夫人就說了。
將來江小姐若是嫁到周家,江少爺他們也不會不管的.....”
江暖小腹發冷隱隱疼了一上午,脾性本就有些焦躁。
想著早點回家弄點熱湯水喝喝,不曾想在家門口被這胖媒婆攔住,胡說八道了一大通。
這會兒疼的更是厲害,一抽一抽的。
當下擰著眉不耐煩的再次打斷她:“本小姐說了現在不到年紀,暫不考慮婚事。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我江暖從前一窮二白時候都沒想過讓別人給我養弟弟,如今我家大業大的更不需要別人操心。
您哪來的回哪去,別擋我的路!”
胖媒婆沒想到江暖這么不給她面子,一時間被懟得臉色通紅:“你、你這小女娘,怎么這么不知好歹。
周家可是城里的大戶人家,在府城都有產業的。能看上你個鄉下野丫頭是你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話未說完,就被一只白色的小獸跳到頭上,嗷嗷吼叫著劈頭獸臉就是一頓狠撓。
那鋒利的爪子撓得胖媒婆嗷嗷直叫,滿頭花。
白澤一邊撓一邊罵(吼叫):“我撓死你個滿嘴噴糞的東西。
我家暖暖也是你可以罵的嗎?她愿意什么時候嫁就什么時候嫁。
不嫁本大人也愿意養著她!輪得到你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插手......”
媒婆的慘叫聲,引來了個兩個過路婦人的注意,也引出了大門里頭的人。
豆蔻剛拉開大門就看到了胖媒婆一行,瞬間柳眉倒豎。
“嗷”的一聲抓起一把大掃帚就沖了出來,照著那胖媒婆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打。
邊打邊罵:“好你個老虔婆,都說了我家小姐不在,你竟敢堵在大門口攔她。
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那周家的算個什么東西,一家子吃人不吐骨頭的爛貨。
周家那兒子更是個爛賭鬼,把個周家輸得就剩個空殼子了。
你們這是打量我們家小姐住在鄉下,不懂這里頭的門門道道是嗎?
想眶她,也得問問我這做丫鬟的愿不愿意。”
路過的兩個嬸子原本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如今聽到這番話,瞬間明白了,那胖婦人一行三人是來者不善。
頓時惱恨得不行:“我撕了你個黑心肝的臭婆娘,騙人騙到我們江家人頭上來了。
今日不撕了你,我就不配當江家的媳婦兒。”
豆蔻年紀只比江暖小一歲,性子卻是潑辣很。
再加上白澤和新加入戰場的兩位嬸娘,戰況呈絕對的一邊倒。
就連胖媒婆那兩個小廝也被江暖的車夫和聞訊趕來的陳管家人等按在地上好一頓胖揍。
等江暖喊停的時候,這三人身上,當真是連塊好肉也沒有了。
一個個鼻青臉腫的,像個五顏六色的大豬頭。
尤其是胖媒婆,臉被白澤撓花了不說,那頭發也被扯成了雞窩,還扯下來好幾縷,發根處滲著殷紅的血跡。
身上那花花綠綠的衣服,也被戰斗力超強的豆蔻和兩位嬸娘,撕成了超時尚的“流蘇”款,那叫一個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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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廝躺在地上哀嚎不已,胖媒婆更是捧著自己血包子一樣的大臉嚎啕大哭。
“你們欺人太甚,我要回去告訴周家,你們就等著被周家人報復吧!”
胖女人吼完,又指著兩位嬸娘道:“還有你們,你們江家村這些人,沒一個好東西。
我倒要看看,今天的事情傳出去后,誰家的姑娘還敢往你們村嫁!你們村的姑娘又嫁給誰去?”
江暖冷笑一聲:“威脅我。呵!你以為我江暖是被嚇大的嗎?
想要如何報復!只管來,本姑娘但凡皺一下眉頭我就不姓江。”
她走到胖媒婆跟前蹲下身,緊盯著她的眼睛,眸子里閃過嗜血的幽光。
“你也別妄想壞我江暖和江家村的名聲。
陛下前兒嘉獎我的圣旨還供在江氏的祠堂里頭呢?要不要我再請出來給你念念。
聰敏巧慧,仁德大義,是為女子之典范。
你要是不想落個大不敬之罪,人頭落地,九族盡誅,就盡管去外頭胡說八道。
本姑娘等著看你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