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余介剛把行李打包好,正準備發信息找沈糖糖他們說回程的事,手機“?!钡仨懥艘宦?,是視頻賬號上合作過的朋友發來的消息:“魚頭,有個汽車代言找你拍攝,AS的,說看了你拍的那些野地視頻,覺得調性對路。接不接?接的話我把甲方推給你?!?/p>
余介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個“接”。她搞這個賬號本就是為了方便跑野外拍素材,能順便賺點設備錢,沒理由拒絕。
沒過三分鐘,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聽筒里傳來客氣的女聲:“是余放老師嗎?我是 AS汽車的,想請您拍我們新出的‘青雨’系列宣傳片。看您常拍山川湖海,跟我們這車‘野趣’的定位太合了。”
余放正對著行李箱發呆,聞言挑了挑眉,有錢賺的事她從不扭捏:“行啊,錢到位就行?!?/p>
“太好了!”對方的聲音亮了兩個度,“對了,看您 IP在江城?太巧了!我們今晚在江城有個‘青雨’交流會,全是新車細節,您要是方便,過來看看?我們派車去接您?!?/p>
余放摸了摸下巴。反正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閑著也是閑著,去瞅瞅還能提前看看車,省得拍的時候手生。
她干脆地應下來:“地址發我,我自己過去就行,不用接?!?/p>
掛了電話,她起身換衣服。之前總穿沖鋒衣扛機器,今天倒能穿件裙子了,正整理裙擺時,門鈴響了。
開門就見余介站在門口,手里還拎著那個吹風機?!懊魈臁彼挍]說完,視線在她身上頓了頓,很漂亮!
“有事?”
余介收回目光,把吹風機遞過來,“還你。對了,今天幾點走?”
“還沒定,”余放接過吹風機往門后一放,“怎么了,請我吃飯,那可真不巧,現在要去個汽車交流會,沒空?!?/p>
“AS?”余介挑眉,“‘青雨’的?”
余放愣了:“你怎么知道?”
“我是‘青雨’的品牌代言人?!彼f得平鋪直敘,像是沒有任何其他心思,“剛好我也要去,一起?”
余放盯著他看了三秒,突然笑了。行啊,世界這么小,躲都躲不開,那就撞著走唄。她抓起包跨到肩上:“走??!”
關門前,她回頭看了眼墻上的時鐘。覺得這趟江城之行,比她拍過的任何紀錄片都曲折。不過也好,反正她向來信奉,真金白銀的活兒要接,躲不掉的人,那就正面撞上看看。
兩人走到樓下,夜風卷著白天的余溫撲面而來,四目相對,空氣里飄著點說不清的尷尬。
“怎么,你沒車?我可沒開車?。 庇喾畔纫徊介_口。
余介挑眉,往電梯口偏了偏頭:“當然有,在地下停車場,我還以為你會開車來?!?/p>
余放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他掰扯,合著倆人事先都沒想著開車,這默契也是沒誰了。
跟著余介進了停車場,他按下鑰匙,角落里一輛黑色賓利慕尚閃了閃燈。車型低調,線條卻透著股不動聲色的貴氣,跟它主人一個德行。
“資本家的車就是不一樣?!庇喾爬_車門坐進去,隨口調侃。
余介沒接話,發動車子時瞥了她一眼。剛駛出停車場,余放突然想起沈糖糖他們兩個,她摸出手機,點開群聊。
“我現在有點事,可能晚點回酒店,你們不急著回南城吧?”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要是著急,你們先回去,我辦完事自己走?!?/p>
等信息的過程,她又搜了一下AS的信息,消息發出十幾分鐘,唐瑞祺才回:“余放姐,我和糖糖姐決定明天再回!打算在江城多玩一天~”
“行?!庇喾鸥纱嗬涞鼗亓藗€字,收起手機時,感覺旁邊投來一道視線。
余介輕嘖了一聲,語氣里帶點自己沒察覺的不滿:“手機就那么好玩?從上車就抱著不放?!?/p>
余放被他說得一愣,隨即懟回去:“不然呢?跟你大眼瞪小眼?”
車廂里瞬間安靜下來,只有引擎平穩的低鳴。余放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心里那點別扭又冒了上來。其實她不是非要玩手機,只是跟這男人單獨待在封閉空間里,總覺得渾身不自在,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撓著心尖,說不出的怪異。
余介握著方向盤,眼角的余光卻沒離開她??此龑χ巴獍l呆,看她無意識地摳著手機殼,看她被路燈照得忽明忽暗的側臉
余介嘴角幾不可查地揚了揚,沒再回答,只是腳下的油門松了些,車速慢了下來。
夜風從半開的車窗鉆進來,帶著點江城特有的濕潤氣息。
余介握著方向盤的手指輕輕叩著真皮座椅,余光又不受控制地往副駕掃了一眼。余放正望著窗外,側臉被路燈劃出清晰的輪廓,睫毛很長,在眼瞼下方投出一小片陰影。
車廂里很安靜,只有引擎平穩的低鳴。自從昨天在賽場見到她,余介就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像被什么東西勾著魂,目光總忍不住往她身上飄。
起初是因為“余放”這兩個字,和他心里那個名字一模一樣,像顆石子投進死水,蕩開圈圈漣漪。他忍不住好奇,想靠近看看,這世上和他的小狗重名的人。
可昨天第一面,那點好奇就變了味。
她站在門口,眼神明亮又有點警惕,像只隨時準備逃跑的小獸。明明是第一次見,他卻覺得莫名熟悉,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她。那種感覺很奇怪,像心里亂糟糟的褶皺,在看到她的瞬間就舒展開了,透著股說不出的安心。
后來的事更不對勁。
她聽到“余放”兩個字時僵硬的肩膀,看到胡蘿卜時皺起的鼻子,甚至連緊張時會輕輕敲打東西的小動作,都和記憶里那條小狗太相像了。
余介的眉頭狠狠皺了起來,眉心擰成一道深溝,心里像被人塞進了一團浸了水的亂麻,又沉又堵,理不出半點頭緒。
她像他的放放。
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跟生了根似的,在腦子里瘋狂滋長,壓都壓不住?;奶茊??當然荒唐,放放是他養了好幾年的狗,怎么可能變成眼前這個鮮活的女人?可那股子熟悉感又騙不了人,她偶爾挑眉的模樣、被盯著看時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甚至剛才硬撐著不服軟的勁兒,都跟記憶里那條總愛用腦袋蹭他手心的小狗,莫名地重合在一起。
這荒唐的念頭里,還裹著點隱秘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