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有出聲的肖霖這會兒開口了:“要菩薩出門左拐,有個廟,你可以去拜拜。“
“…”
夏恩賜眨了兩下眼睛,這緊要關(guān)頭上說這話,他以為自己很幽默嗎?她咬著嘴唇?jīng)]說話,正想祁聿要是不答應(yīng)該怎么辦,也太丟臉了。
可是人在絕望之際還要什么臉呢。
誰知下一秒祁聿就輕嘆了口氣,似乎是妥協(xié)了,他朝邊上的男生開口:“人看著點,我待會兒回來。”
“收到指令!”陳浩宇和肖霖比了個敬禮的手勢,“遵命!”
夏恩賜揚(yáng)起嘴角,她看中的人準(zhǔn)沒錯,果然是好人,雖然看起來非常的冷漠兇巴巴。
“謝謝。”她這會兒有點小驚喜,聲音都軟了很多,“給你添麻煩了。”
祁聿盯著她看了一會,“嗯”一聲,接著越過她,徑直走在前面帶她去手機(jī)店。
見鬼了……他覺得自己今天特別莫名其妙,還真給人當(dāng)上菩薩了。
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夏恩賜抬眼看著前面的人,肩膀?qū)掗熈鲿常谏^發(fā)被風(fēng)吹得飄逸,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跟著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竟然有種安全感。
雖然她覺得自己有點怵祁聿,因為他剛剛在打架,而且即使他在笑也有種壓人的氣勢。
祁聿走在前面,他腳步邁得已經(jīng)夠收斂了,結(jié)果身后的女孩依舊跟不上,聳拉著個毛茸茸的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她走路速度跟蝸牛沒兩樣,祁聿側(cè)過頭,屬實是有點無奈地說了句:“磨蹭個什么勁,cos蝸牛呢?”
“啊?”,夏恩賜反應(yīng)過來,加快了腳步跟上去,“不是不是。”
她趕快走到祁聿邊上,跟他并排,他太高了,這樣走她只能看見他手臂。
她走路確實有點慢,而且喜歡東張西望,她瞧見樹下角落里真的有只蝸牛爬過。
又轉(zhuǎn)念一想,其實有她這樣優(yōu)雅又漂亮的蝸牛跟著他,分明就是他的榮幸好嗎。
天空湛藍(lán)一片,是個大晴天。
她跟在祁聿身后進(jìn)了一家不太熱鬧的店鋪。
老板看到祁聿馬上從位置上站起來,笑臉相迎走到她倆面前:“稀客啊。”
祁聿點了下頭算是回應(yīng),接著又往她這邊偏了下頭:“幫她看下手機(jī)。”
“剛剛手機(jī)摔了一下,然后就開不了機(jī)了。”夏恩賜把手機(jī)遞給老板,她看了眼墻上的鐘表,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還沒聯(lián)系上鴻叔。
老板拿著手機(jī)在邊上搗鼓了半天,覺得夏恩賜安靜得不行,長得也純,有點好奇,抬頭問祁聿:“女朋友?”
夏恩賜覺得這個問題也太莫名其妙了,她連連擺手。
“想干嘛?”祁聿掀起眼皮,視線從手機(jī)屏幕上移開,若無其事地看了她一眼,又應(yīng)老板,“你看看把人家嚇的。”
老板哈哈大笑兩聲:“我就開個玩笑。”
把夏恩賜整得有點懵圈。
都還不算認(rèn)識就問人家是不是女朋友,什么奇才可以問出的問題,她又盯著老板看了一會兒。
是眼前這個三十多歲的大叔問出來的奇葩問題。
大概一分鐘之后老板擦了擦手,把手機(jī)還給她:“主板短路了,給你修好了,試一下還有沒有什么故障。”
夏恩賜應(yīng)了聲好,把手機(jī)接過來,摁開機(jī)鍵之后。
“嘟嘟嘟嘟嘟。”
所有信息一口氣冒出來。
電話的角標(biāo)上顯示了99 。
全是鴻叔打的,鴻叔還發(fā)了99 微信,不過微信里的消息除了鴻叔的還有她在陽煙市的那些朋友的。
夏恩賜先點進(jìn)鴻叔頭像。
他發(fā)的最后一條【估計你手機(jī)沒電了,充上電給我報個平安,臨沂花園二棟806,你爺爺戰(zhàn)友的孩子家,你管那人叫叔叔就行,他已經(jīng)加你微信了。】
夏恩賜趕緊去好友申請那一欄點了通過。
老板和祁聿聊完天,走過來問她:“用起來順暢不?”
“可以的,謝謝你。”夏恩賜準(zhǔn)備去掃收款碼,“多少錢?”
“阿聿朋友不收錢。”老板笑得很和藹,“小姑娘又漂亮又乖啊。”
這么快就算是朋友了嗎?
老板又感慨一句:“跟明星似的。”
夏恩賜被這一頓連夸的耳朵有點熱,她覺得可能已經(jīng)紅了。
旁邊的祁聿忽然悶笑出聲,聲音帶著點撩人的調(diào):“你別老逗她。”
好吧,那耳朵肯定是紅了的,以前在學(xué)校她外號是紅耳怪,一言不合就紅溫。
祁聿從椅子上站起來,帶著她往外走,出門前還回頭跟大叔說了句:“謝了老張,先走了。”
出了手機(jī)店,蟬鳴高喊,烈日高掛天空,一股屬于夏日的熱風(fēng)涌來,灌進(jìn)寬松的休閑服里。
夏恩賜很自覺地躲在陰影處,拿手機(jī)低頭敲字,她給鴻叔報了個平安,然后跟剛剛加上的那個叔叔說了句她到閔野區(qū)了。
正在打字,頭頂突然傳來一聲輕笑:“你還挺會找地兒待。”
嗯?
哦,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站在祁聿影子里躲太陽。
注意到身旁的人還沒走,她抬頭看著他,自認(rèn)為很真誠地開口:“麻煩你了,不然我請你吃個飯吧?”
祁聿揚(yáng)了下眉:“?”
有一上來就這樣搭訕的?
夏恩賜看到他那表情,覺得他可能誤會了,張了張嘴不知道怎么解釋。
她是真的想請他吃個飯,一是感謝他,二是她這會兒真的餓了。
祁聿還是無動于衷。
“那算了吧。”她也不勉強(qiáng)。
祁聿:“?”
就這樣?她就這樣對待自己救命恩人的?
夏恩賜再次注意到他表情里的不滿,有點臣服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樣啊。
她無奈聳了聳肩,打開自己微信的二維碼,微笑一下:“我還有急事,加個微信回頭再聊吧。”
他看起來很想跟她聊天?
“不用麻煩。”祁聿也沒再逗她,面無表情丟下一句,“我也有事。”
“哦,那好吧。”這句話說完夏恩賜倒是走得干脆。
今天是她第一次來臨市,并且要住到別人家,不過家的主人似乎很忙,沒有來接她,她只好拿著手機(jī)開始導(dǎo)航臨沂花園的路線。
祁聿還筆直站在原地沒走,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還不走。
只是看著那小身影在面前兜過來兜過去,就這樣看著那小人又拐進(jìn)一個胡同,身后跟出來一個猥瑣大叔。
…
祁聿無語了,抬腿走上前把人拎過來,很平靜地爆了粗口,沒忍住笑:“你他媽掃雷啊。”
“怎么了?”夏恩賜剛剛一直低頭看著導(dǎo)航的路線,還沒注意到情況,“那個,我想問一下臨沂花園在哪里?”
祁聿差點沒被氣笑,有些認(rèn)命般閉了閉眼,也行,當(dāng)菩薩就當(dāng)?shù)降装伞?/p>
反正也沒人知道他祁聿今天給人當(dāng)了菩薩。
他也住在臨沂花園,就在這附近,祁聿帶著人往另一條街走,還沒兩分鐘就到了,她還能整這半天。
到地方他用下巴往前面一指:“昂,再往前就是臨沂花園。”
夏恩賜連忙點頭,露出今天第一個真心的笑容:“謝謝謝謝,真是麻煩你了。”
她嘴角有兩個小梨渦,笑起來乖張明媚,祁聿不自覺多盯了一會兒,但也就是一會兒,他就移開視線。
旁邊就有小賣部,餓了應(yīng)該也會自己買東西吃,看起來不像弱智。
…但感覺智商也不是很在線上。
“小賣部看到?jīng)]?”
夏恩賜往前看了眼,點點頭:“看到了,謝謝你。”
見面到現(xiàn)在不知道說了多少句謝謝。
祁聿那邊事情還沒處理完,沒心情搭理她這邊這么多。
兩人這會兒是真的就此分別了。
夏恩賜拖著行李箱往前走,她現(xiàn)在心情沒前面那么差,至少在這個城市她感受了一絲絲的善意,或許這會是一個好的開始呢。
還沒走幾步鴻叔就給她打了個電話,她接通,對面語氣急匆匆的:“剛剛聯(lián)系不上你急死我啦!那個叔叔說他現(xiàn)在不在家,他會叫他兒子來接你上樓,你去樓下等一會兒哈。”
“好。”
“前面遇到一點小事情。”夏恩賜抿了下唇,想到祁聿擋在她前面的樣子,“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
她指尖摸了下鼻子,恍惚間覺得,剛才那個背影讓人有點回味無窮,很有安全感的太平洋寬肩。
電話對面鴻叔忙點頭,重復(fù)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表情】【表情】..【表情】【表情】【表情】***************
祁聿回到胡同后,看見三個人還在原地等著他,肖霖和陳浩宇都嬉皮笑臉的,一副坐等吃瓜的表情,就差沒搬個小板凳了。
祁聿視線從他倆身上掃過,一眼就知道他們腦子里裝的是什么樂色,但還是明知故問:“怎么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陳浩宇賤兮兮地彎起嘴角,湊到祁聿邊上,“咱們聿哥今天還挺樂于助人。”
肖霖捋了把頭發(fā),應(yīng)他:“那么乖一女孩,誰忍心不幫。”
祁聿腦海浮現(xiàn)出那張還沒巴掌大的小臉,不可察覺地?fù)P了下眉。
乖個頭,人小小個膽子倒還挺大。
他們這邊這場合她也敢過來求助,就不怕入另一個狼口,看得出來當(dāng)時她確實是絕望得徹底了。
他看了眼地上的人,莫名心情有點好,又抬腿往人屁股上踹了一腳:“滾吧。”
那人匆忙點點頭,撐著手從地上起來,連滾帶爬地跑出巷子。
陳浩宇雙手抱在胸前,望著那人逃跑的背影,嘖嘖兩聲:“給狗下藥的傻逼,這會兒跑得比狗還快。”
想到什么又仰天感慨:“今天這是老子這輩子第一次打架啊,first time!”
“你這散裝英語別出來丟人現(xiàn)眼了。”肖霖撇了撇嘴,“跟嘴有病似的。”
祁聿垂下眼,言簡意賅:“那是我喂的狗。”
他爸給他打了電話,祁聿伸手按了接聽鍵。
祁禮粵聲音從手機(jī)里傳出來:“跟你說個事,家里要多個新成員,那個小姑娘父母都死了,她爺爺和你爺爺是戰(zhàn)友,你現(xiàn)在去接人家上個樓,招待一下。”
祁聿聽完一時沒出聲。
莫名想到剛剛那個無助的女孩,怎么說呢,感覺她像只高貴的布偶貓,但是心情很差,有點落魄。
想到這他立馬掐斷自己的思緒,世界上哪來這么巧的事。
而且剛才祁禮粵提到他爺爺,祁聿冷臉拿起手機(jī),語氣有些散漫:“那是你爸不是我爸,你不知道我多恨他?還敢把女孩往我這送。”
祁禮粵知道他德行,也知道他對他爺恨之入骨,所以沒再多說什么,只是好聲好氣補(bǔ)充一句:“我現(xiàn)在忙著呢,你去幫人家拿下行李,中午回家吃飯。”
祁聿無了個大語,行李不會自己搬:“又不是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