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醫院的走廊上響起護士輕快的腳步聲。
值班護士小王推著藥車停在3號病房前,打開房門,對著睡著的陸晚緹喊道。
"陸同志,該量體溫了。"
沒有回應。
病床上的少女依然閉著眼睛,蒼白的臉上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額角的繃帶滲出些許淡黃色藥漬。
"還沒醒啊..."小王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為陸晚緹測量體溫和血壓。
病房門再次被推開,主治醫生李大夫帶著幾個醫生進來查房。
"3床情況怎么樣?"李大夫翻著病歷本問道。
"體溫36.7,血壓偏低,其他生命體征平穩。"小王匯報道,"從昨晚昏迷到現在,已經超過12小時了。"
李大夫俯身檢查陸晚緹的瞳孔反應,眉頭緊鎖:"腦震蕩加上長期營養不良,恢復需要時間。"
他轉向門口圍觀的幾個鄰居,"你們是病人家屬?"
"我們是鄰居。"張嬸抹著眼淚說,"這孩子命苦啊,親爹走了,親媽改嫁后就當她是傭人使喚..."
"可不是嘛,"王大媽插嘴,"昨天抬進來的時候,渾身是傷,額頭上的血都把衣領浸透了..."
李大夫嚴肅地點點頭:"病人需要靜養,你們別圍在這里了。等她醒了,我們會通知廠里。"
同一時刻,鋼鐵廠廠長辦公室內,劉廠長的手劇烈顫抖著,幾乎拿不穩那本突然出現在紀檢組信箱里的牛皮筆記本。
每一頁都詳細記錄著五年來趙大柱倒賣廠里鋼材的時間、數量、接頭人和分贓情況。
"這...這是要掉腦袋的罪啊..."
劉廠長額頭滲出冷汗,翻到最后一頁時,瞳孔驟然收縮——那里赫然記錄著五年前陸建國工傷事故的真相:升降機安全鎖被人為破壞,而負責設備檢修的正是趙大柱的表弟。
"快,快報警。"劉廠長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通知保衛科,控制住趙大柱的表弟。"
上午十點,陸晚緹的眼皮輕輕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窗外陽光正好,樹影婆娑。她裝作茫然地環顧四周,嘴唇干裂地輕喚:"水..."
"哎呀,醒了醒了。"守在床邊的張嬸驚喜地跳起來,趕緊倒了杯溫水遞過來,"慢點喝,孩子。"
陸晚緹小口啜飲,表演出虛弱的樣子:"張嬸...我這是...?"
"你在醫院呢,別怕。"張嬸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趙大柱那個畜生已經被抓起來了。"
陸晚緹適時地露出驚訝表情。張嬸正要細說,李大夫帶著護士進來檢查。
"醒了?感覺怎么樣?"李大夫拿著聽診器問道。
"頭...還有點暈..."陸晚緹輕聲回答。
檢查過后,李大夫點點頭:"沒什么大礙了,今天可以辦理出院。回去注意休息,加強營養。"
在張嬸和王大媽的攙扶下,陸晚緹"虛弱"地走出醫院。七月的陽光火辣辣地照在臉上,她瞇起眼睛,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
筒子樓下比過年還熱鬧。兩輛警車停在大院中央,周圍擠滿了看熱鬧的鄰居。公安正從樓里搬出一個箱子,這是趙大柱準備運送出去的鋼鐵,這是陸晚緹偷偷放在樓下的廁所里。
"讓一讓,讓一讓"張嬸護著陸晚緹往里走。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議論聲此起彼伏:
"看,老陸家的閨女回來了"
"造孽啊,被打成那樣..."
"聽說趙大柱還貪污廠里鋼材呢"
就在這時,二樓突然傳來一陣歇斯底里的尖叫:"我的衣服呢?我的錢呢?誰偷了我的東西?"
趙美玲披頭散發地沖下樓,身后跟著面色慘白的趙軍。兩人看到陸晚緹,立刻像見了救星般撲過來。
"是你,一定是你干的。"趙美玲尖利的指甲幾乎戳到陸晚緹臉上,"昨晚你回來把我們家搬空了。"
陸晚緹"驚恐"地后退一步,躲到張嬸身后:"我...我一直昏迷在醫院啊..."
"放屁。"趙軍也紅著眼睛吼道,"除了你還有誰?我們家什么都沒了,床、柜子、鍋碗瓢盆,連根針都沒剩下。"
圍觀群眾發出一片嘩然。
"胡說八道。"王大媽挺身而出,"今早我還去醫院看晚緹呢,人家昏迷不醒,醫生護士都能作證。"
張嬸也叉腰罵道:"就是,你們姐弟倆睡死了讓人搬空屋子,關晚緹什么事?她一個渾身是傷的女孩子,能搬動你們家縫紉機?"
"肯定是團伙作案。"人群中有人喊道,"說不定是趙大柱得罪了什么人"
公安聞聲走過來,嚴肅地詢問:"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