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大娘一眼就認(rèn)出了李平安這個新來的面孔,目光驚奇地在他手里那兩個沉甸甸的桶和那顯眼的野味間來回掃視。
“小同志,你就是新來的李知青吧?租了孫有德那個院子,俺是你隔壁院兒的孫大娘,這是俺小孫子虎子。你這是……剛從縣城置辦東西回來?嚯!買這老些家伙什兒?這桶看著就死沉死沉的!還有這……這兔子和野雞?供銷社買的?那可得花不少錢票啊!”
“大娘您好,我是李平安。對,剛從縣城回來,去買了點安家要用的東西。”
“這兔子和野雞倒不是在供銷社買的。是回來的路上,正好撞見它們在雪地里蹦跶,我順手撿了幾塊石頭砸過去,沒想到還真蒙著了。您瞧這傷口。”
他側(cè)了側(cè)身子,方便大娘看清兔子頭上那個被石子洞穿的深洞和野雞胸口的淤痕。
孫大娘聞言,眼睛瞬間瞪圓了,她湊近仔細(xì)瞅了瞅傷口,又看了看李平安身旁那兩個沉重水桶“哎……哎媽呀!李同志,你……你這手勁兒,這準(zhǔn)頭……神了!真神了!”
“用石頭砸野雞?還砸得這么準(zhǔn)?俺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頭一回見!這還不算,你瞅瞅你提溜這倆桶,少說也有一百大幾十斤吧?你提著跟玩兒似的?我的老天爺,你這身子骨……是鐵打的吧?”
“李同志!你有這本事,可千萬不能藏著!過兩天隊里就要組織人進(jìn)老林子打冬圍子了!那可是掙大工分、分好肉的好機(jī)會!你趕緊去找趙隊長報名,跟著狩獵隊一起進(jìn)山!保管比你在林場砍木頭掙得多老些!打的野豬狍子,上秤,按斤兩算工分,值錢著哩!”
“謝謝大娘指點!我正琢磨這事呢,回頭就去跟趙隊長說說。”
李平安說著,很自然地從棉襖口袋里摸出兩顆大白兔奶糖。
他蹲下身,將糖遞到小虎子面前:“虎子,給,甜甜嘴兒,天兒怪冷的。”
小虎子看著那漂亮的糖紙,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小手在棉襖上蹭了蹭,想接又不敢,眼巴巴地望向奶奶。
孫大娘一看是供銷社里都少見的稀罕貨,立刻擺手:“哎呀媽呀!可不行!這可不行!李同志,這金貴玩意兒,你留著自個兒吃!給這皮小子糟蹋了!快收起來!使不得,真使不得!”
“大娘,就兩塊糖,給孩子甜甜嘴兒,壓壓寒氣,不礙事。”李平安直接將糖塞進(jìn)虎子凍得通紅的小手里,還順手幫他握緊了,“拿著吧,虎子。”
李平安突然想到,雖然自己無論是糧食還是肉食都有了,就是沒有蔬菜,連空間里也沒有,“大娘你家有沒有多余的蘿卜白菜,我可以用東西跟你換,拿兔子或者給錢、票都行?”
孫大娘一聽李平安要用東西換菜,連忙擺手,“嗨!啥換不換的!蘿卜白菜俺家地窖里存了不少呢!都是自家種的,開春前也吃不完!你要用,只管去拿!就在俺家院子?xùn)|頭那窖口,蘿卜水靈著呢,白菜也緊實!要多少自己抱去!甭提啥錢不錢的,遠(yuǎn)親不如近鄰嘛!”
“大娘,那可不行。我剛搬來,以后麻煩您的地方可能還多著呢,哪能白占便宜?這頭一次,我按供銷社的價給您錢,或者……”他指著水桶旁綁著的野兔,“這只野兔您要不嫌棄,就拿回去當(dāng)我給虎子添個葷腥?”
孫大娘一聽,頭搖得像撥浪鼓,臉上帶著幾分自豪,“哎呀呀!快別提了!更使不得!”
她指著野兔,“俺家那小子,王鐵柱,就在咱大隊狩獵隊呢!他隔三差五也能從老林子里捎點山貨回來,野雞兔子啥的,家里真不缺這些個!那蘿卜白菜,你就放心拿去吃,不值當(dāng)啥!”
李平安心中微動,原來隔壁鄰居家就有狩獵隊的人,這倒是個意外的收獲。
“大娘,鐵柱哥有本事是鐵柱哥的本事,咱們鄰里歸鄰里,該付的賬還得按規(guī)矩來。您要是實在不收這野雞,那我就按供銷社的市價,給錢。我租了房安了家,以后少不得要麻煩您指點,這頭一回可不能壞了規(guī)矩。”
孫大娘看著李平安認(rèn)真的神情,知道這小伙子是個講規(guī)矩、有分寸的人,心里更添了幾分好感。
她無奈地笑著點頭:“行行行,你這孩子,忒較真!成,就依你!那蘿卜白菜,你就按供銷社的價給錢吧!”
“好嘞!謝謝大娘!”李平安松了口氣,“我先把這些東西搬回去拾掇好。大概……半個時辰后,我來你們家?順便認(rèn)認(rèn)門,也認(rèn)認(rèn)鐵柱哥這位鄰居。”
“成!沒問題,半小時后我就在家。”孫大娘笑呵呵地答應(yīng)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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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李平安就提著東西回到小院。
正在灶房忙活的陳衛(wèi)國聽到動靜看向李平安:“平安哥?你這腿腳真快了!置辦了這么多東西,滿打滿算三個鐘頭都不到吧?”
“趕路沒花多少時間,中途進(jìn)山打了點野味花了些時間。”
“還有野味?”陳衛(wèi)國眼睛一亮,趕過來湊近一看,豎起大拇指,“平安哥,這是用石頭打的啊!真厲害,等俺跟你把武藝練扎實了,說啥也得跟你進(jìn)山開開眼!”
“行,到時候帶你。”李平安笑了笑,目光掃過小院,注意到廚房里放著半人高的一垛干柴,角落那口大水缸也泛著清亮的水光,顯然已經(jīng)滿上了。
他心頭一暖,問道:“水缸滿了,柴也撿了?不少啊,從哪弄的?”
陳衛(wèi)國指了指方向:“水是村東頭老井打的。柴火就在林場邊上撿的,伐木隊清出來的枝椏堆了好幾大垛,俺挑了那些曬得透透的、一掰就斷響的干枝椏往回抱。都是些細(xì)柴火,引火快,燒炕續(xù)火也方便。不過老鄉(xiāng)說了,”
他語氣認(rèn)真起來,“想要一冬炕頭都熱乎,不挨凍,至少得備下萬把斤柴火!這點兒也就是個零頭。俺想著明兒個再去多撿點,把你這灶房邊上堆滿,不然等大雪一封山,濕柴可點不著了。”
“萬斤?”李平安微微咋舌,“成!明天咱倆一塊去,多弄點回來。你也給你家撿夠過冬的份兒,別等雪大了抓瞎。”
李平安指了指地上的野味,“這兔子野雞,拾掇的活兒你會整吧?弄好了我待會兒來做飯,我先去收拾收拾。”
“放心吧平安哥!”陳衛(wèi)國拍著胸脯,信心滿滿,“剝皮褪毛俺在行,保管利利索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