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書房。
燈火通明,卻照不亮皇帝凌宏臉上那一片駭人的陰沉。
他看著跪在下方、一身血煞之氣、眼神卻死寂冰冷的胞弟,手中的朱筆已被捏得變形。
“你說什么?云舒她……”皇帝的聲音因震驚和憤怒而微微發(fā)顫。那個剛剛在宮宴上大放異彩、救下孩童、被他親口贊譽“仁心仁術”的弟媳,竟在夜王府內遭遇刺殺,重傷垂危?!
“是。”凌燁的聲音嘶啞,卻異常平靜,仿佛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事,但那份平靜之下蘊藏的毀滅性能量,讓見慣風浪的皇帝都感到心悸,“箭矢淬毒‘剎那芳華’,若非……若非宸兒有些奇異處,此刻臣弟已與她天人永隔。”
他沒有詳說宸兒的異常,但“剎那芳華”四個字已足夠說明一切。
“剎那芳華……西域皇室秘毒……”皇帝緩緩站起身,龍袍無風自動,周身散發(fā)出恐怖的威壓,“好!好得很!竟敢將手伸到朕的弟弟府中!伸到朕親封的王妃身上!”
這已不僅僅是對夜王府的挑釁,更是對他這個皇帝權威的**裸踐踏!
“皇兄,”凌燁抬起頭,猩紅的眸子直視皇帝,“臣弟懇請皇兄,允我全權處理此事。”
他沒有說要怎么做,但那雙眼睛里寫滿了尸山血海。
皇帝沉默地看著他,御書房內空氣凝固如鐵。
良久,皇帝緩緩坐下,聲音恢復了帝王的冷酷與決斷:“朕準了。”
“京畿衛(wèi)戍、刑部、大理寺,皆聽你調遣。朕予你先斬后奏之權。”
“朕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
“謝皇兄!”凌燁重重叩首,再抬頭時,眼中已只剩下純粹的、冰冷的殺意。
他起身,大步流星走出御書房。
宮門外,玄龍衛(wèi)統(tǒng)領如同幽靈般現(xiàn)身,跪地聽令。
凌燁將皇帝御賜的金牌扔給他,聲音如同萬年寒冰:“傳令下去。行動開始。”
“是!”
這一夜,京城無數(shù)人從睡夢中被粗暴的砸門聲和甲胄碰撞聲驚醒。
京畿衛(wèi)戍軍的士兵如狼似虎地沖進一座座宅邸。
刑部的差役拿著蓋有皇帝玉璽和夜王金印的逮捕文書,按圖索驥。
大理寺的牢房以驚人的速度被填滿。
名單上的名字,或多或少都與敬安侯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或是姻親,或是門生,或是生意往來密切的伙伴。
沒有確鑿證據(jù)?
不需要!
夜王爺要查案,要找人,需要證據(jù)嗎?
寧可錯抓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一時間,京城勛貴人人自危,官員府邸風聲鶴唳。
以往與敬安侯府走得近的人,此刻恨不得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而處于風暴中心的敬安侯府,反而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平靜。
府門緊閉,仿佛對外界的一切毫不知情。
蕭墨白坐在書房內,聽著心腹顫抖的匯報,嘴角卻噙著一絲玩味的笑容。
“砸吧,抓吧。鬧得越大越好。”他輕啜一口清茶,“他越是瘋狂,越是失去理智,破綻就越多。”
“讓我們的人,都閉上嘴。該舍的就舍。”
“父親那邊,讓他繼續(xù)‘病著’。”
“這場火,燒得越旺,才越好看。”
他走到窗邊,看著遠處街道上隱約的火把長龍和嘈雜聲,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凌燁,你終于還是亂了。”
“下一步,你會怎么做呢?”
“直接沖進我這敬安侯府嗎?”
“我真是……期待啊。”
他低聲笑了起來,溫潤如玉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近乎妖異的瘋狂。
而夜王府內。
云舒依舊昏迷不醒,但呼吸在孫邈和宸兒那神秘力量的共同作用下,奇跡般地維持著。
凌燁站在床前,最后看了她一眼,為她掖好被角。
“等我。”
他轉身,走入冰冷的夜色。
玄色大氅在風中獵作響,如同展開的死亡之翼。
他的目標,直指——天牢。
那里,關押著昨夜唯一被生擒的、那個撲向孫邈屋內的刺客。
雖然服毒自盡未果,但也奄奄一息。
凌燁要親自去“問”。
用他能想到的,最直接、最殘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