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了空間的“意念存取”功能,謝秋芝感覺自己的安全感提升了好幾個等級。
她最寶貝的素描本和炭筆再也不用擔心隨身攜帶會丟失或損壞了,需要時心念一動即可取出,畫完又能瞬間收回,簡直比最高級的保險柜還方便可靠。
第二天清晨,謝廣福照例背著手,慢悠悠地晃蕩到后山窯區。
姚大姚二那邊炭窯煙火不息,一切井然有序。
他的目光主要投向了正在搭建的簡易木炭倉庫。
油布買回來后,負責帶隊搭建的是做事踏實認真的謝長河,十幾個漢子正喊著號子,合力豎起一根根粗壯的木頭作為支柱,然后將大幅的油布覆蓋上去,試圖搭建一個能遮雨防潮的臨時棚子。
謝廣福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職業病就忍不住發作了。
雖然這只是一個簡易到不能再簡易的臨時建筑,但在他眼中,依然有許多可以優化的細節。
他走上前去,指著幾處地方開始提要求:“長河,這幾根主柱埋深不夠,遇到大風容易歪斜,至少再往下深埋半尺,周圍用碎石夯實在。”
“油布不能就這么簡單蓋上去,邊緣要留出足夠的余量,用粗點的木條壓緊釘死,不然風一吹就掀開了,雨順著縫隙進去,里面存的炭照樣完蛋。”
“還有,棚頂的坡度不夠,太平了容易積水,中間得再墊高一點,形成個緩坡,讓雨水能順利流下去。”
“地面處理了嗎?直接泥地可不行,潮氣往上返。至少鋪一層厚厚的干草或者鋸末,有條件最好鋪一層碎石墊底隔潮。”
他一邊說,一邊圍著工地轉,目光如炬,不斷指出可以改進的地方,謝長河聽得連連點頭,他對謝廣福是打心眼里佩服,立刻招呼人手按照要求整改。
其中,謝長河的堂弟謝三河反應最為迅速,這小伙子話不多,但手腳麻利,悟性也高。
只要是謝廣福指出來的問題,他立刻就能領會意圖,并且動手整改到位,執行力非常強。
謝廣福看著他利落地加深柱坑、熟練地加固油布邊緣,滿意地點了點頭,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河,做的不錯,很到位,就按這個標準來,你幫著你長河哥多盯著一點。”
謝三河被夸得臉膛發紅,激動得重重點頭,仿佛得到了什么至高無上的肯定,干勁更足了。
謝廣福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當年剛進入工地做小工時,那股子踏實肯干的勁頭。
叮囑完窯洞這邊的事情,謝廣福便轉身去找謝里正了。
算算時間,挖渠和修路兩支隊伍的名單和初步安排,里正那邊應該已經統計得差不多了,就等著今天開會點卯講話了。
與此同時,謝鋒得知今天下午村里就要對挖渠和修路的壯勞力進行點卯分工,就知道這段悠閑日子要到頭了。
依依不舍地拍了拍追風油光水滑的脖頸,將它和閃電一起拴在了竹林溪邊那兩棵高大的香樟樹下。
謝秋芝也踱步跟在他身后,臉上帶著點小郁悶:“哥,下午點卯之后,是不是就要開始忙了?挖渠和修路。”
謝鋒笑著回頭:“還不知道爹具體怎么安排,不過我們兩個大概率會分開帶隊,一個負責挖渠,一個負責修路。水利的走向得根據實際地形隨時調整,技術性強,估計爹會親自帶隊挖渠。那我可能就得去帶隊修路了。”
謝秋芝“哦”了一聲,小臉垮了下來。
要是哥哥去修路了,肯定早出晚歸,哪還有時間帶她騎馬?
她的日子一下子就要變得無聊起來了。菜地那邊根本不需要她操心,娘一個人就忙得不亦樂乎,甚至還吸引了謝鐵匠的媳婦王氏王雙雙經常跑來家里“取經”,兩個婦人湊在一起研究種菜,熱火朝天,也顧不上她。
謝文肯定又要和謝吉利窩在一起念書練字。
她倒是可以躲進空間里畫畫,但失去了“記錄逃荒見聞”那股強烈的沖動后,沒有目的的隨意寫生,總讓她覺得有些了無生趣,手機倒是能看之前下載的小說和資料,但不能刷短視頻、總覺得缺了點什么。
謝秋芝嘆了口氣,看來唯一的玩伴,就只有那個小尾巴似的謝小花了,想到那個眼睛亮晶晶、總是追著自己跑的小丫頭,她心里才稍微亮堂了一點。
下午,謝里正窩棚前的那片小空地上,桃源村的壯勞力們幾乎都到齊了,黑壓壓地站了一片。
就等著謝里正接下來的動員講話了。
謝秋芝看到爹爹和哥哥果然分別站在了兩支隊伍的最前面,神情嚴肅,已然進入了“領隊”狀態。
她對這些安排不感興趣,悄悄溜到人群外圍,找到了正踮著腳尖努力想看清前面情況的謝小花。
“小花,走,姐姐帶你去玩。”謝秋芝拉住她的小手。
謝小花這些天終于等到秋芝主動來找自己玩,開心得差點蹦起來,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真的嗎?秋芝姐姐!我們去哪兒玩?”
“村口大榕樹那邊野花開得最好看,我們去摘花吧!”謝秋芝提議。
“好呀好呀!”謝小花歡呼雀躍,立刻把看熱鬧拋到了腦后,緊緊牽著謝秋芝的手,一蹦一跳地跟著她往村口走去。
兩個女孩,一大一小,很快就被村口那一片絢爛的野花吸引了。
秋日陽光下,雛菊、蒲公英、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藍色、紫色小花迎風搖曳,生機勃勃。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比賽誰摘的花好看些,很快懷里就捧了滿滿兩大束,色彩繽紛,芬芳四溢。
正當她們抱著自己的戰利品,準備回去試著編花環時,一陣急促而清晰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村口的寧靜。
謝秋芝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只見村外的土道上,煙塵微起,一隊人馬正快速逼近!
足足有六七騎之多!馬上的人皆穿著統一的官服,神情肅穆,與這鄉野村落格格不入。
謝秋芝的心跳驟然加速,一股莫名的忐忑涌上心頭。
這些官兵……來桃源村做什么?
是登記戶籍?征收賦稅?
那也不對啊,他們剛領取了照身貼,這里至少十年內也不用繳納賦稅。
還是……發現了什么不該發現的東西?
為首的是一名儒雅的中年官員,他勒住馬,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村口大榕樹下這兩個女孩身上。
一個靈秀少女,一個天真幼童,懷里都捧著極其鮮艷奪目的花束。
他臉上的嚴肅神情似乎因為這美好的畫面緩和了一絲,翻身下馬,朝著她們走來,聲音還算平和地問道:“小姑娘,這里可是桃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