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李月蘭的燒火棍"啪"地一聲抽在車架上,氣勢不輸拿著鐵錘的謝廣福:
"逼得我們吃毒木薯自盡的是誰?大舅來信說京城有門路,瞞著我們的是誰?現在見我們有了活路,又來打秋風?老謝家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
謝老太被這聲厲喝震得后退半步,隨即三角眼一吊,拍著大腿就嚎:"反了天了!兒媳婦敢拿棍子指婆婆!老三,你眼珠子被狗吃了?還不教訓這賤人!"
"教訓?"李月蘭冷笑,燒火棍往地上一杵:"婆婆怕是忘了,前兒個壓著我們家廣福在分家文書上按的手印還新鮮著呢!現在我們可是兩家人!"
謝遠趁機貓著腰往板車摸去,臟手剛碰到油布。
"啊!"一聲慘叫,謝秋芝不知何時繞到側面,一腳踹在他腿彎。
十三歲丫頭這一腳用了十成力,謝遠"撲通"跪地,啃了滿嘴泥。
"小賤人敢打我兒!"李萍尖叫著撲來,指甲直奔謝秋芝臉蛋。
謝文像只小豹子猛地竄出,一口咬在她手腕上。
"娘咧!"李萍甩著手蹦跶,"這崽子屬狗的!"
場面徹底亂了,謝鋒抽出身后棗木的搟面杖,這玩意兒沉甸甸的,打人疼又不致命。
"哎喲!"謝廣貴屁股先挨了一記,疼得原地轉圈,謝金寶想偷襲,膝蓋彎被掃到,"咚"地跪在謝廣福面前。
"大侄子這是做甚?"謝廣福笑瞇瞇的,"年還沒到呢。"
王翠翠張牙舞爪要撓李月蘭,搟面杖"啪"地敲在她手指關節上。
"我的手!"她捧著手嚎,"小畜生把我手指打斷了!"
謝鋒冷笑:"放心,只用了三分力。"說著反手一記橫掃,謝招娣被地上濺起的塵土糊了滿臉,眼睛都進了沙土,頓時蹲在地上揉眼睛。
"大哥你打地鼠呢..."
謝秋芝躲在板車后看得真切。她哥身形如鬼魅,一根搟面杖舞得密不透風。劈、掃、挑、戳,招招往肉厚處招呼,打得老謝家人仰馬翻。
謝老太眼見最疼的大孫子謝金寶被一棍子抽在背上,哭嚎著去扯謝鋒褲腿:
"天殺的!連親堂哥都打!"
"親堂哥?"謝鋒棍尖一挑,把她發髻上的銀簪挑飛老遠,"昨兒當眾搶我們麥麩餅的時候,他怎么不記得是我堂哥?"
謝老漢舉拐杖要打,謝廣福一個箭步上前攥住:"爹,您老胳膊老腿的,傷著可不值當。"
"逆子!"謝老漢喘如破風箱,"買車的銀子哪來的?是不是投了我和你娘的養老錢,你可別說什么挖旱精挖的,那玩意怎么別人挖不倒,你分家了,就挖著了?"
"管你們屁事,都給我滾!"謝鋒一聲暴喝,震得地上躺著的人渾身又是一哆嗦。
最后在謝鋒的武力碾壓之下,老謝家一行人屁滾尿流地逃了。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謝鋒把搟面杖往肩上一扛,夕陽給他鍍了層金邊。
"哥,"謝秋芝眼睛亮晶晶的,"你剛才那招'回馬槍'真絕!"
謝鋒低頭一看,搟面杖裂了條縫:"嘖,用力過猛..."
"值了!"李月蘭拍手大笑,"就要打得他們不敢找咱們麻煩!"
遠處土路上,謝老太一行正撞見幾個扛鋤頭的村民。
"喲,這不是謝大娘嗎?"有人故意問,"聽說三房買了太平車,分您老多少銀子啊?"
謝老太一口悶氣堵在胸口,老臉漲成豬肝色,狠狠剜了那人一眼,腳步愈發踉蹌。
回到家,謝老漢癱坐在堂屋太師椅里,胸口劇烈起伏,謝老太拍著桌案,咒罵“老三那房不忠不孝,活該天打雷劈!”
王翠翠忙給婆母順氣:“娘,逃荒路遠,他家底子薄,能撐幾日?到時他們跪到您跟前,咱也不抬眼。”
李萍尖聲附和:“就是!哪怕真挖了‘旱精’換銀,光憑‘忤逆’二字,也夠全村戳他們脊梁骨!”
謝廣貴捂著肋骨冷哼:“掃帚星就是掃帚星!眼下得了銀子,遲早吐出來。謝老三一家子不配享福!”
話未說完,牽到傷處,疼得“哎呦”直叫。
李萍忙扶他坐下,咬牙道:
“此去京畿道,咱們王、李兩村同片扎營,路上還怕收拾不了那小賤人?李月蘭生得再好,也是十幾歲就被親爹娘發賣的賤命,憑啥越過越滋潤?”
提到李月蘭,眾人一陣沉默,舊事翻涌。
十九年前,謝家給長房、二房娶媳婦,王翠翠、李萍都是二十兩聘禮、八抬大轎。
輪到謝廣福,只因幼時算命先生一句“掃把星”,謝老太只肯掏一兩銀子,從李家村把十四歲的李月蘭買回來,李月蘭是被親爹娘當眾賣女,連件囫圇衣裳都沒給。
自此,李月蘭成了謝家三房媳婦,也成了李萍和王翠翠眼里的“賤骨頭”。
光景好的年頭,每次回村省親,李萍和王翠翠帶著紅糖、臘肉風風光光,李月蘭卻只能遠遠躲著,她那個娘家,她都生了三個孩子,別說雞蛋,連根布絲都沒給外孫送過,李月蘭倒也硬氣,再沒踏進李家一步,心里早把“娘家”二字剜得干干凈凈。
謝老太揉著發脹的太陽穴,疲憊揮手:
“都回屋收拾!后天寅時大榕樹集合,時間不多了,你們除了我這屋,其余東西各房自己打包,誰敢落下,路上別哭!”
此時村西老宅里,謝秋芝正用空間里的紅藥水給謝鋒擦手背上的抓痕。
"哥,逃荒路上他們肯定還要使壞。"
謝鋒把另一只手把玩著瑞士軍刀,寒光映在眸子里:"不怕,來一個,打一個,來一群,打一群,這種極品親戚,就是要把他們打怕,以后才不敢輕易惹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