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搟面。”蘇映雪簡單的回復兩句,便開始看面團。
蘇映雪將提前揉好的面團從保鮮袋里取出,輕輕拍掉表面落灰。廚房的暖光燈下,幾個面團安靜地躺在案板上,邊緣還帶著她早上捏合時的指痕——那是她擔心群演們吃不飽,特意多備的明日早餐。
“學姐,你這面團咋硬邦邦的?”沈玉湊近嗅了嗅,鼻尖蹭到面粉,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阿嚏!還帶著股涼意,不像剛揉的呀?”
蘇映雪挽起袖口,指尖沾了點水,邊揉邊解釋:“下午揉的,放冰箱醒著,筋性更好。”她掌根發力,將面團反復推壓,原本略僵的面塊逐漸變得柔軟光滑,像一塊溫潤的羊脂玉。揉到表面泛起細膩的光澤時,她撒了層薄粉,將面團搟成圓片。
搟面杖在案板上滾動,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蘇映雪手腕靈活轉動,面片從碗口大小逐漸擴展,越搟越薄,最后薄得能透出案板上的木紋。她用搟面杖將面片卷起,利落地切成粗細均勻的面條——比普通掛面略寬,比刀削面稍細,每一根都排列得整整齊齊。
“哇!你學姐這手法,跟電視里的大廚似的!”朱曉曉抱著剩下的半碗湯,眼睛亮晶晶的。
“那當然,我學姐以前可是校廚藝社社長!”沈玉嘴上嫌棄,卻忍不住探過頭,盯著蘇映雪手中的面條。
水壺里的水早已燒開,咕嘟咕嘟冒著泡。蘇映雪將面條抖散,輕輕放入鍋中。面條入水的瞬間,翻滾的水花立刻裹住它們,原本硬挺的面條迅速變軟,在沸水中上下沉浮。她用筷子輕輕攪拌,防止粘連,又加了半碗冷水——這是她多年煮面的經驗,能讓面條更有嚼勁。
三滾之后,面條浮起,變得晶瑩剔透。蘇映雪撈起一筷子,輕輕一掐就斷,正是恰到好處的熟度。她將面條撈入提前準備好的大碗中,又轉身看向那鍋幾乎見底的湯。
許青青守著最后一口全家福,湯里還飄著幾片嫩青菜和幾顆小肉丸,湯汁濃白,是長時間燉煮出的鮮味。而角落里的梅菜扣肉盤里,雖然肉被搶光了,但還剩下一小撮咸香的梅菜,泛著油潤的光澤。
“小蘇姐,肉都沒了……”許青青小聲嘀咕。
蘇映雪笑了笑,將全家福的湯汁舀了大半勺澆在面條上,又挑了幾根梅菜撒在上面。湯汁的熱氣瞬間氤氳,梅菜的咸香混著湯的鮮甜彌漫開來。她又從冰箱里找出兩顆雞蛋,快速煎成荷包蛋,金黃焦香的蛋黃微微流心,蓋在面條最上面。加點蔥花,嫩黃嫩綠映照,別提有多好看了。
“開飯!”蘇映雪端起碗,熱氣騰騰的面香立刻飄滿整個小廚房。
沈玉第一個湊過來,眼睛瞪得溜圓:“這……這還是手搟面?比我媽做的還香!”
朱曉曉打斷了她的下一秒動作:“姐姐,你明天還拍不拍戲了,吃了面食臉會腫的!!”
何千羽原本打算回酒店吃泡面,聞到香味后也默默端了碗。第一口面條下肚,他緊繃的眉頭立刻舒展開:“嘶……這面,絕了。”面條吸飽了湯汁,每一口都帶著鮮味,梅菜的咸香恰到好處地提味,連他這個平時挑食的人都停不下來。
暖暖的味道讓他餓了幾天的胃頓時舒服不少,溫熱的鮮美湯汁配上金黃的煎蛋,一口一口的完全停不下來。
蘇映雪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她轉身又搟了第二鍋面,這次還多加了兩勺全家福的湯——畢竟,她也沒吃飯呢!
餓著肚子的人,值得吃上一碗熱乎的、實在的面。
等他們吃完,正好還有一場夜戲,葉陸發現今天怎么回事,拍的格外的好,幾條都是一次過。沒過一會,不到十點鐘竟然就收工。跟前幾天那種有氣無力的模樣大不相同。每個人都情緒上來了,就連群演們都特別有勁,演的特別好。
就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們都舍不得走一樣。念念不舍的看著小廚房的模樣。有人還在嘀咕“怎么不再拍幾條,我看那剛剛煮的手搟面,好香。我覺得我還能蹭一口!”
“夜宵能增加嗎?導演!”
葉陸看著蘇映雪的方向,“哈哈,這個金馬獎最佳新人,還留對了!”
半響
葉陸正倚在廚房門口,望著燈火通明的小院出神。遠處山巒的剪影在暮色中若隱若現,幾只歸巢的鳥雀掠過天際,鳴叫聲驚起檐角沉睡的鴿子。
他掏出手機時,屏幕亮起的藍光映得眉骨投下深深陰影——是宣傳總監林嘉發來的緊急消息:“央視六套《光影星播客》欄目組臨時加訪!明天中午到片場,說要跟拍主創的日常!“
“明天?“葉陸皺眉,指尖在屏幕上敲出問號。他想起下午何千羽暈倒時慘白的臉色,又瞥見廚房里堆成小山的空飯盒,“讓他們拍點群演吃盒飯的鏡頭算了......“
手機突然震動,林嘉的語音消息彈了出來:“老葉!人家點名要采訪何千羽!聽說這小子今天拍打戲時低血糖暈倒,現在全網都在猜'古偶男神暴瘦真相'!臺領導親自過問,說務必拍到演員敬業又接地氣的畫面!“附帶的行程表里赫然列著“體驗劇組盒飯“的項目。
這群人,剛剛還說不能說出去,結果有點小事馬上發網上。
“......“葉陸深吸一口氣,正想回絕,忽然聞到空氣里飄來的淡淡麥香。透過廚房半開的門縫,他看見蘇映雪正踮腳晾曬沾著面粉的圍裙,蒸騰的熱氣里浮動著若有似無的蔥花氣息。剛才那一碗碗冒著熱氣的手搟面,群演們紅撲撲的笑臉,甚至何千羽捧著空碗舔嘴角的模樣在腦海中閃過。
“......采訪可以。“葉陸按下語音鍵,“但必須拍廚房。“他頓了頓,“讓攝像師多拍拍蘇映雪做的手搟面——哦對了,明天讓后勤部馬上送五十斤面粉過來。“
掛斷電話時,蘇映雪正巧端著最后一只空碗走出來:“葉導,面都吃完了......咦?您臉色怎么比片場的夕陽還紅?“
“央視來采訪。“葉陸把手機塞進口袋,目光掃過廚房里堆積如山的空盒,“重點拍......“話到嘴邊又咽回去,改口道,“讓你多露兩手。“
蘇映雪眨了眨眼,忽然瞥見墻角堆著的面粉袋,原本打算給全組加餐包餛飩用。結果手搟面都用了幾包了。
“等等!“她突然拽住葉陸的袖子,“您該不會要說.....拍攝還要拍我們做盒飯吧?“
“當然不是。“葉陸瞥見剛剛收拾整齊的小廚房,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就說咱們組堅持傳統手藝,每頓飯都是現做現煮。對了,“他指著角落里蔫頭耷腦的青菜,“把這筐青菜扔了,換成新鮮的。“
“我給你加工資,好好干!”
蘇映雪點頭,深夜電話響起。是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