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雪,你要是還想在圈里混,就乖乖聽我的。”
“今晚打扮清涼一點,去跟葛總道個歉。”
經紀人王倩的聲音帶著冷意,像鋒利的刀在她耳邊劃過。
蘇映雪盯著桌上那份“補充協議”,密密麻麻的字像一張網,要把她捆死在這個公司。五年合約,分成低得可憐,連生病請假都要扣錢。
更可笑的是,昨天的飯局,王倩為了給另一個新人鋪路,把她推到投資人面前,逼她喝酒,還說這是“機會”。
天知道她是如何忍住投資人咸豬手,趁亂跑了,而今天王倩又來找她。
蘇映雪忍了三年,今天終于到了極限。
她拿起筆,在協議的最后一頁,狠狠寫下——
“解約申請:即刻生效。”
王倩臉色一變,“你瘋了?你以為離開我,你還能接到戲?”
蘇映雪笑了,笑得干脆利落:“老娘不干了。”
她將筆一扔,站起身,推門而出。外面的陽光刺眼,卻讓她覺得——終于自由了。
可她沒想到,剛離開公司,手機鈴聲響起:“你奶奶病危了,速來。”
醫院里
奶奶...“她顫抖著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淚水模糊了視線。老人虛弱地睜開眼睛,看到是她,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傻孩子...怎么哭啦...奶奶沒事...“
護士輕輕拉開蘇映雪:“癌細胞擴散,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她跪在病床前,將臉埋進奶奶蒼老的手掌里。
手機震動聲不斷,蘇映雪機械地掏出手機,屏幕上經紀人王倩的十幾個未讀語音消息刺得她眼睛生疼。她顫抖著手指點開最上面那條,王姐尖銳的聲音瞬間炸開——
“蘇映雪你瘋了吧?!前腳我剛約好葛總,后腳說走就走?“
“公司為你花了多少資源你清楚嗎?!“王倩的語音越來越響,“你奶奶重要還是你的前途重要?!葛總還等著你陪酒呢!“
病床上的奶奶又輕輕喚她:“小雪...“老人渾濁的眼睛望著窗外,似乎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而手機還在不停震動,第二條語音緊接著彈出來:“現在立刻回去!葛總說了,你要是敢放鴿子,以后別想在這個圈子里混!“
蘇映雪緩緩直起身子,手指輕輕撫過奶奶枯瘦的手背,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在床頭柜上反光的手機屏幕上——王姐的第十三通未接來電還在閃爍,微信對話框里“解約賠償金額200萬“的紅色備注刺得她眼睛生疼。
“我們解約。“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子彈擊穿病房凝滯的空氣。
王倩的語音還在手機里循環播放:“解約?200萬你拿的出來嗎?“蘇映雪直接按下關機鍵,屏幕黑下去的瞬間,整個病房終于只剩下心電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
“不干了。“蘇映雪蹲下來平視著奶奶的眼睛,這是她三年來第一次直視自己的內心,“什么大制作,都比不上您叫我一聲小雪。“她伸手擦掉奶奶眼角將落未落的淚珠。
她安靜的退出病房
進圈三年,她終于靠自己在滬上郊區買下了一套小房子。
那是一間五十來平米的小兩居,不大,但有一個向南的小陽臺,她曾想著,等冬天來了,就在那里擺一盆花,煮一壺茶,看夕陽慢慢沉下去。那是她用三年青春、無數個片場的日夜、被壓榨的通告和被資本揉捏的尊嚴,一點一點攢出來的立足之地。
可現在,為了奶奶,她必須賣掉它。
蘇暮雨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手指微微發抖,撥通了當初購房時聯系的房產中介。
“蘇小姐,您這剛買三個月就要賣啊。”電話那頭,中介小吳的語氣依舊熱情,甚至帶著點不解的惋惜,“我跟您說,這地段有升值潛力的,現在賣,真的可惜了。”
“家里有急事。”她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必須賣房。”
“那……我得先跟您說清楚,”小吳頓了一下,語氣變得公事公辦,“這屬于短期內急售,稅費高,價格嘛,至少比市場價低兩成。而且不一定能很快出手。”
“沒問題。”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聲音不帶顫意,“你幫我盡快賣掉,我要在三天之內看到錢。”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傳來一聲吸氣的聲音。“嘶……好吧,我盡我所能。”
掛掉電話,她靠著冰涼的墻壁,緩緩滑坐在地上。
許久,她站起身,深吸一口氣,把表情重新整理好,嘴角甚至掛上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這才轉身,重新走進病房。
奶奶還睡著,呼吸均勻,臉上的皺紋在午后的光線里顯得格外柔和。她靜靜站在床邊,看著奶奶的睡顏,胸口像壓著一塊大石頭,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我沒事的,奶奶。”她在心里輕聲說,“房子賣了可以再買,錢沒了可以再賺。只要你還在,我怎么樣都行。”
她輕輕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下,望著奶奶蒼老的面容,腦海里飛快盤算著接下來的每一步。
當務之急,是先和公司解約。
那筆200萬的違約金,像一座山一樣壓在她頭上,但她已經沒有退路。她不能再讓公司繼續控制她的人生,更不能再讓那些所謂的“機會”“資源”成為捆綁她的枷鎖。
其次,是找一份工作。
不管是什么工作,先讓自己能活下去,能支付奶奶的醫藥費,能撐過這最難的一段時間。
奶奶之前買過保險,多少能覆蓋一部分費用,但遠不夠支撐長期的住院與用藥。她清楚,接下來的日子會非常艱難,但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可她并不覺得難過。算下來,她突然想起來,奶奶的本職工作,她曾經是個廚師,而自己在她的帶領下,廚藝不差。或許她可以用廚藝去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