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傅家小樓也陷入一片漆黑。
恩滿滿卻在床上翻來覆去,完全無法入睡。
倒不是她心思重,失眠。
而是……
一只嗡嗡作響,怎么趕都趕不走的蒼蠅在她耳邊吵了一晚上。
那只吵得她心煩意亂,甚至她用被子蒙住頭都無法阻隔那些細碎的嗡嗡聲。
“哎呀,你好吵呀,快走開。”她忍不住對著空氣揮了揮手,語氣中滿是煩躁。
那蒼蠅似乎聽懂了她的抱怨,非但沒走,反而飛得更近了些。
【嗡嗡……別睡了,別睡了,大消息!驚天動地的大消息!】
恩滿滿被煩得無語,只得轉身嘆了口氣:“說來聽聽。”
【嗡嗡……劉輝騙了你大伯和大伯媽的錢,手癢的不行,又跑去賭了!】
【結果他輸的褲子都快沒了,欠了一屁股債,最后只能躲起來,連人影都見不著。】
【討債的兇神惡煞地的找上門,發現家里只有趙春花那個老太太在。】
【那幫人砸東西摔碗,放狠話說,找到劉輝,就要打斷他的一條腿。】
恩滿滿聽到這里,一雙眼睛倏地睜大,愈發明亮。
【嗡嗡……劉家人不敢找你大伯,竟然商量著要利用趙春花裝病,騙你大伯媽回去,然后狠狠坑你大伯家一大筆錢。】
【他們壞透了!爛心肝了!】
恩滿滿聽著小蒼蠅的話,睡意全無,小拳頭也悄悄握緊。
劉輝這個壞蛋!真是太可惡了!
她聽得太入神,身體都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著。
一旁的渠芷云本就睡得淺,察覺到滿滿的異常,忙湊上去:“滿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說著還伸手想去摸她的額頭。
恩滿滿嚇了一跳,趕緊閉上眼,假裝被吵醒,嘟囔著往渠芷云懷里鉆:“媽媽,滿滿做了個好嚇人的夢,好可怕呀!”
渠芷云信以為真,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安撫:“滿滿乖,沒事的,媽媽在……”
隨即輕聲哼唱起一首旋律簡單的兒歌。
但恩滿滿卻徹底睡不著了,她窩在渠芷云懷里,小腦袋飛速運轉,推測劉家人肯定還會再上門來找大伯媽的。
第二天一整天,恩滿滿都心神不寧的。
她在家中玩耍時,時不時就透過玻璃窗往樓下瞄,一直監視著院里的動靜。
果然,到了下午,她便見到了那個穿著藍布褂子的年輕女子再次出現在了傅家小院外。
正是劉輝的“未婚妻”張秀梅。
張秀梅在院門外徘徊了好一會兒,正巧瞧見劉婉出門的身影,連忙高聲呼喊:“姐!姐!”
見是張秀梅,劉婉加快腳步走過去,忙將人拉扯到一旁,眉心一皺:“秀梅,你怎么來了?”
你怎么又來了?
張秀梅一見劉婉,眼圈說紅就紅,更是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
劉婉見狀,驚地目瞪口呆,連忙上前將人拉起:“秀梅,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讓人看見像什么樣子。”
張秀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姐,媽……媽她不行了。”
“前幾天,媽夜里忽然暈了,送到衛生院,醫生說可能是急性什么炎,很嚴重,得趕緊送去大醫院,要花好多好多錢。”
“劉輝他著急上火,又不想再麻煩你,就想著趕緊湊錢。”
“錢沒湊到,還被人騙了,他想去把錢討回來,結果還被人給打了,現在還躺在家里起不來呢!”
“姐,我實在是沒辦法了,這才求到你面前來,我知道劉輝不爭氣,可媽的病……得治啊!”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趙春花是她的親媽那般。
劉婉被她哭得心慌意亂,又聽見母親病重,弟弟受傷,心里又急又亂,忙抓住她的手:“我這就跟你回去看看!不,你等我……等我一下。”
說完她轉身急匆地跑回屋里。
再從房間出來時,她手里多了一個布包,也顧不得多說什么,甚至來不及跟家里說一聲,就急匆匆地拉起張秀梅的手:“走,走吧,先趕緊去看看媽。”
恩滿滿在二樓將兩人之間的互動看得清清楚楚。
這個張秀梅,肯定又是劉輝找來騙大伯母錢的,她恨不得立刻沖下去揭穿她。
可她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劉婉不會信,甚至還可能因此記恨自己。
她轉頭看到正在樓下忙活的渠芷云,眼珠一轉,立刻有了主意。
她飛快地跑下樓,直接撲進渠芷云的懷里,撒嬌道:“媽媽,我們去大伯的廠子里看看好嗎?滿滿想去看大機器!”
“現在?怎么突然現在想去?”渠芷云倒有些意外。
恩滿滿使出撒嬌**,搖晃著媽媽的手臂:“滿滿想看看媽媽以后工作的地方嘛!”
渠芷云想到傅傳銘的安排,覺得提前熟悉一下環境也好,又叮囑了滿滿幾句,同傅老太太知會了一聲,母女二人便出門往傅傳銘的廠子走去。
傳達室的老大爺通報后,傅傳銘很快就親自迎了出來。
一聽渠芷云是特意來熟悉環境,他嘴角牽起了笑:“今天正好不太忙,走,我帶你們去轉轉。”
而就在傅傳銘帶著母女二人往廠區走時,恩滿滿卻突然在背后扯了扯他的衣角:“大伯,今天我們先不看機器了,可以嗎?”
看著小丫頭滿臉天真的模樣,傅傳銘低頭,認真地盯著她。
恩滿滿脆生生的開口:“大伯,剛才我和媽媽來的時候,看到大伯媽被一個哭哭啼啼的阿姨叫走了。”
說完她指了指西邊的方向:“好像往西邊去了,很著急的樣子。”
傅傳銘聞言,面上的笑微微一凝。
西邊?那不就是劉婉娘家的方向?
想起前段時間趙春花生病,以及劉婉這段時間的異常,傅傳銘眉心下意識皺起。
他立刻轉頭看向身邊的秘書:“你去安排一下,盯著車間那邊,我出去一趟。”
隨即便大步流星地朝車走去。
他速度越來越快,心中的擔憂也越來越深,幾乎與劉婉同一時間抵達了劉家。
在傅傳銘將院門推開的那一瞬間,他便正巧見到劉婉將手中攥著的一個布包遞到劉輝手中。
只是那布包,他卻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