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了張嘴,本想問問恩滿滿是否有事。
但見她已經轉過頭,拿著剝好的橘子正踮著腳喂到傅老太太嘴邊,奶聲奶氣的:“奶奶吃。”
所以她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勉強笑了笑:“媽,你們玩,我先回房間了。”
渠芷云一直心神不寧,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服。
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老夫人,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地方可以做點零工?縫補、洗衣服,我都能做。”
眼看著滿滿就要上學了,傅家待她們恩重如山,甚至連孩子的學費也要承擔,可她無法安然享受這一切。
一聽媽媽這話,窩在傅老太太懷里的恩滿滿也立刻抬起頭:“奶奶,滿滿也可以幫忙,以后滿滿的學費,媽媽和滿滿自己賺,不讓奶奶和叔叔伯伯們太辛苦。”
“你們也太見外……”老太太這話還沒說完,恰好傅傳博提著公文包走進客廳。
老太太順勢問道:“傳博,你回來的正好,芷云想找個工作,你們供銷社系統里頭有沒有什么空缺的臨時崗位?”
傅傳博放下公文包,無奈地搖了搖頭:“芷云妹子,不是哥不幫忙,是供銷社那邊編制卡得死死的,就連個掃地的臨時工都沒有空缺。”
白倩云恰好端著切好的水果走過來,立刻接口:“供銷社是沒什么機會,不過大哥廠子里人多,規模大,總會有些臨時的空缺,要不等晚上大哥回來問問他?”
渠芷云聞言眼中燃起了希望,感激得對著傅傳博夫妻二人道謝:“謝謝二哥二嫂提點。”
自然又是一番客套。
晚飯時,一家人圍在一起,渠芷云正思量著如何開口,傅老太太便主動看向了傅傳銘。
“傳銘,芷云是個勤快人,在家里實在閑不住,你廠子大,人脈廣,看看有沒有什么合適的臨時崗位,找個她能做的來的,安排一下。”
傅傳銘正吃著飯,聞言抬頭掃過眼神里帶著些期盼的渠芷云,干脆的點了點頭。
“行,不是什么大事,我明天去廠里問問后勤,應該問題不大。”
恩滿滿一聽,立刻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傅傳銘身邊,仰著小臉,一臉虔誠:“謝謝大伯,大伯最好了,祝大伯生意興隆,賺好多好多錢。”
小孩子天真無邪又夸張的祝福逗得飯桌上的人都笑了起來。
傅傳銘也被這小丫頭逗得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人小鬼大,嘴這么甜?好!就借我們滿滿吉言,大伯賺好多好多錢!”
可世事就是這般巧合。
第二天,傅傳銘剛到廠里辦公室坐下,秘書就一臉喜色的沖了進來:“廠長,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咱們廠里之前申請了新生產線項目,快半年了,一直卡在市工業局那邊。就在今天!批下來了!剛剛文件都送到了!”
傅傳銘大喜過望,猛地站起身來:“真的?快!快拿來我看看!”
他幾乎是一把從秘書手里把那份蓋著紅頭大章的文件“奪”了過來。
果然是那份打通了多少環節都沒下來的批文。
秘書繼續激動地補充:“而且,剛剛我聽廣播里說,國家剛發布了新的扶持政策,重點鼓勵的正好就是咱們這類輕工業產業升級和技術改造。”
“廠長,咱們這新項目要是能抓緊,設備、資金都能搭上這股東風,這前景……”
這前景一片大好,廠里肯定會大賺一筆!
“好……好!”傅傳銘聽著秘書興奮的分析,忽然想起昨晚飯桌上小丫頭祝自己發大財那句話,心情更加舒暢。
這小丫頭,還是個小福星呢!
“對了,”轉念,他又想起答應渠芷云的事,“你去后勤科了解一下,看看有沒有什么比較清閑的臨時崗位,給我一個親戚安排一下。”
秘書連忙點頭應是,不敢耽擱。
渠芷云的腳傷已無大礙,橫豎閑來無事,恩滿滿就陪著媽媽在花園里清理雜草。
母女倆一邊干活,一邊說著悄悄話,這畫面倒也溫馨。
院門外忽然傳來吉普車的聲音,母女倆齊齊抬頭,見傅傳耀從外面回來了。
“傅大哥回來了。”渠芷云下意識站直了身子,面露緊張。
傅傳耀依舊是一身筆挺的軍裝,但眉宇間卻帶上了一絲疲憊,眼底甚至有少許血絲。
恩滿滿立刻丟下手里的小草,朝他飛奔而去:“傅叔叔!傅叔叔你看起來好累?傅叔叔是不是又去抓壞蛋了?”
傅傳耀看著小家伙朝自己跑來,彎腰一把將她撈了起來,熟練地掂了掂:“嗯,我們滿滿好像重了點。”
隨即又將目光落在渠芷云身上,溫柔地笑著點了點頭。
“滿滿還記得,上次在醫院那個哭得很傷心的叔叔嗎?”
恩滿滿鄭重點了點頭:“嗯,那個叫王大富的叔叔。”
“叔叔查清楚了他的事情,”傅傳耀語氣凝重了些,卻依舊耐心,“那個叔叔,他妻子送到醫院時,情況確實危急,但并非完全沒有希望。”
“是因為醫院院長為了巴結一位領導,強行將婦產科最好的醫生都調去待命,才讓他懷孕8個月的妻子在走廊里苦等,無人救治,最終……”
似乎是怕滿滿傷心,他頓了頓,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現在,那個瀆職的院長和相關責任人員都已經被停職審查,王大富也得到了醫院的正式道歉和應有的賠償。”
“雖然他們的孩子已經無法挽回,但至少公道討回來了。”
真相大白,恩滿滿自然高興,她用力抱緊了傅傳耀的脖子,眼中滿是崇拜:“傅叔叔好厲害!你是抓壞蛋的大英雄!”
渠芷云站在一旁,靜靜聽著,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但同時,對傅傳耀更是充滿了感激。
他能把滿滿無意間說的話放在心上,并且真的去揭開了黑幕,還受害者一個公道。
這讓她心底那份好感與依賴又加深了幾分。
“你們在干什么?!”只是她剛要開口,卻聽到背后傳來了一個令她熟悉得深入骨髓,又極其厭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