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今夜里就把池黛抬到小傻子的床上!”
池黛躡手躡腳地站在門外,偷聽她的繼妹池纖,正和她的后娘密謀。
“朱家給了足足一百兩的聘禮,讓池黛去服侍那個流口水的傻子又怎么了?這是她的榮幸!”
“不嫁給那傻子,池黛還不值一百兩呢!她敢反抗?”
池纖名字纖柔,為人卻慣來最霸道兇戾的。半個月前,她才把同父異母的姐姐推下了護城河……
要知道,當天是最熱鬧的大集,每個月的初一!
多得數不清的百姓進出著城門,而池黛就這么掉下了護城河。
要么,她命喪當場,浮尸而上,要么,她被陌生的男人摟抱救起,再被不知多少人瞧見她濕透的身子!
池纖打的就是這么惡毒的主意。
她的親娘呂氏配合,叫走了爹爹,而她親自動手,結果也成功了。
池黛溺在了河里。
少女纖弱的嬌軀,“咕嚕咕嚕”地沉了下去。
池纖內心得意暢快極了,明面上卻立馬裝作驚慌失措,大聲地叫嚷開來,故意把盡量多的百姓們被吸引過來!
池纖在嘩然聚集的人群里,鎖定了一個最丑陋惡心的麻衣漢子。
對方的臉上長滿了流黃膿的爛瘡。
而他連穿的麻衣都破了。
看上去,男人的年齡甚至還四五十歲了,簡直是一個又老又懶又窮又污穢的癩痞漢。
池纖眼底一閃,抬起了手,就想點他跳下去河里救池黛!
誰知,還不等她喊人。
池黛居然自己重新游了上來!
在眾多百姓的圍觀注視之下,一張瀲滟動人的絕美臉蛋,破出了水面。雪白的肌膚吹彈可破,黑如鴉羽的長眼睫微微顫動,顯出幾分驚動人心的脆弱。紅唇抿著,卻還嬌嫩欲滴,稍尖的下巴處,還沾著晶瑩的水珠。
竟是傾國傾城的清麗之貌!
睜大眼的百姓們,一剎齊齊靜了聲兒,都看得呆了。
“好美!”一個離得最近的小婢女驚呼出聲。
小婢女穿著藕色的裙裝,梳著雙環髻,打扮得比旁邊的尋常莊戶婦人還要貴氣些,一看,她就是哪個高門大戶的丫鬟。
“承蒙各位的關照,不知有誰可以借我東西裹身?”
驚美得如出水芍藥的女子,濕透的嬌軀沒在河里,未泄露一分一毫的春光。她只仰著頭,就這么出了聲兒,落落大方地向扎堆在岸上的百姓們詢問。
只是來湊熱鬧,對池黛落水滿懷幸災樂禍、嬉笑、嘲辱的所有人們,居然都詭異地轉變成了驚嘆、贊賞、憐愛之情。
再無多少惡意的目光。
“姐姐,我有披風,我借給你!”
竟然是那個小婢女脆生生地開了口!
“我是府尊夫人的婢女,方才去了華裳鋪里為夫人領做好的新衣,其中有一件薄披風!我們夫人最有善心了,且她素來愛幫助別的女子,說同為女子,應當互相照應的。我便把這件披風借給你裹身就是了,回頭再稟夫人,相信夫人知曉我做了好事,定不會責罰我的。”
池黛聞言,眉眼略過幾分驚異。
不過看這個小婢女性格活潑,口氣豪爽,神情天真,平常倒確是被善待的。
池黛點點頭,感激謝過小婢女。
護城河里的池黛,猶如一尾靈活而優美的魚兒,幾下就游到了岸邊。
小婢女上前,抖開了一件月青薄披風,主動為池黛遮掩,順利把池黛接了上來。
危機就這么解了。
池黛上岸的一瞬間,在周圍聚著的百姓們不知為何,忽然“啪啪”地集體鼓起了掌來!
當場一片熱烈的氣氛,不少人莫名心情激蕩地大聲稱好。
“?”但目瞪口呆的池纖,差點就被氣死!
她不知道池黛什么時候,竟會泅水?
池纖咬碎了一口牙,雙眼瞪著安然脫險的池黛,在心頭瘋狂咒罵池黛怎么沒死,還有她怎么沒被哪個癩皮混混直接抱回了家去!
事實上,池纖有一點錯了。池黛死了。
只不過是現代的池黛穿來了,這副身軀里的靈魂,已經換了一個人。
原身與池黛換了一個世界,替對方活著。
想想自己那獨自一人、無六親無父母無朋友的寂寥生活,池黛滿心復雜地想:起碼被繼母繼妹處處逼壓和迫害的怯弱原主,應該會更喜歡在現代,雖然孤單但安穩平靜的日子吧。
想多無益,反正她也回不去了。
自從穿來了這里,池黛就格外留意繼母和繼妹的動向。能直接推她下河,意圖害死她的母女,歹毒若蛇蝎,怎么會沒有別的陰謀詭計?
現在,果然被她偷聽到了!
好狠!
居然想送她去伺候朱家傻子?
池黛認識這個出名的弱智少爺,對方先天癡傻,但脾氣蠻橫,且長得就跟他的姓一樣,一身肥膩的橫肉,重達兩百多斤,五官更是崎嶇不平。最難頂的是,他的體毛旺盛,鼻孔噴出了兩道大蔥似的黢黑鼻毛!
一想到這個鼻毛肥豬傻子,平日里還愛流鼻涕,他的鼻涕還不是清的那種稀鼻涕,而是濃黃的稠鼻涕!
池黛就想當場噦出來。
真的惡毒啊,這對母女,她無法想象朱家傻子當她男人的樣子!
她可能會原地紫砂。
池黛暗暗磨了一下牙,在心中唾罵池纖和呂梅千百遍,然后悄無聲息,就轉過了身,躡手躡腳地準備離開!
既然知道了她們的壞心,那她當然要溜之大吉了。
暫時避過這次風頭再說!
池黛本就身姿輕盈,沒發出一丁點聲響,屋里的呂氏和池纖壓根沒有發現她來過。
然而就當她快要順利撤退,好死不死,呂氏的陪房媽媽剛巧迎面走了過來!
“大小姐?你怎么在這……”
呂氏的陪房榮媽媽看到了池黛的身影,驚愕地叫出了聲。
池黛渾身一涼,心登時往下重墜,完全來不及阻止榮媽媽的呼喚。
她頭皮發麻,浮現出了一道念頭:完了!
屋里,呂氏的臉色一下驟變。
“池黛在外面?”她對著親生女兒,表情難看道:“該死,被她知曉了!”
池纖亦是毒罵:“陰溝老鼠一樣偷聽咱們說話的賤人!”
“榮媽媽!”呂氏當機立斷,一臉的陰沉,高聲開口道:“把大小姐的嘴捂住,將她拖進來,不許讓她離開!”
池黛當然也聽到了這句,她目光一閃,反應迅速地抬腳就跑!
可誰知,榮媽媽的力氣驚人的大,呂氏當初選她當陪房,就是想她來幫自己做一些陰私臟事。
只見榮媽媽瞪大牛眼,一只粗大的手掌橫空伸來,一把拽住了池黛的頭發,重重一扯,完全沒當她是姓池的正兒八經大小姐,卻像對待一只低賤的牲畜般,另一只手掌猛地捂住了池黛的嘴,兩條手臂一起發力,就將池黛猶如死狗般往屋內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