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這么誠懇地請求了,我不打,倒是對不起你的一片‘好心’了。”
蘇念本就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凝著陳耀祖惺惺作態的惡心模樣,唇角勾起一抹譏笑,
陳家害她騙她,還敢傷害她的女兒,真把她當成任人捏扁揉圓的軟柿子了!
她不僅要打陳耀祖,還要跟陳耀祖離婚!讓陳家人把吃她的用她的都吐出來!
“啪!”
蘊含怒氣的第二掌比第一掌更用力,
陳耀祖臉被打偏過去,僵著脖子回過頭來時,頂著左右兩個巴掌印,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是!你真打?”
“什么叫真打,怎么?難不成你剛才都是騙我的?”
睨著陳耀祖露出兇光的眼,蘇念故意吹了吹通紅的掌心,“嘖,你臉皮真厚,打得我手疼。”
陳耀祖越氣越好,最好對她動手!
她成分不好,做事極容易被過度解讀,
沒有證據直接提離婚,不僅會被陳家倒打一耙,還會被陳家扣下女兒,用來拿捏她,
想要帶著女兒離開,她必須揭穿陳耀祖的假面,讓陳耀祖成為過錯方,將事情鬧到婦女主任面前提離婚!
蘇念眸光暗了暗,心中盤算一會兒要怎么鬧,
刺激陳耀祖在這時候動手是最好最快的契機,
新社會提倡女子能頂半邊天,
只要能給陳耀祖冠上重男輕女,動手打產婦的帽子,婦女主任就會偏向她,即便不能成功離婚,也能為之后的離婚埋下引線。
不成想,陳耀祖比她想象中的還能忍。
“媳婦兒打得好!”
陳耀祖摸著臉上巴掌印,舔唇盯著蘇念看了一刻鐘后,笑吟吟坐到蘇念母女身旁,強行執起蘇念的手舉到心口處,“以后我要是惹你生氣,你就像今天一樣打我巴掌,用勁兒打,打疼了手,我給你揉。”
“但是......”
他話頭一轉,眼神有一瞬間陰冷,“分開過這三個字不允許再提,這輩子,無論生死我們都要綁在一起。”
陳耀祖看她的眼神,蘇念在瘦骨嶙峋的餓狼身上看到過,
是了,陳耀祖為了她手中的蘇家家產布局了一年,沒拿到錢又怎么會輕易讓她離開?
蘇念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恨不得現在就弄死陳耀祖,可為這么一個人渣搭上自己的一輩子不值,
她用力抽回手,抱著女兒背過身,眸中劃過一抹厭惡,
“我累了,你出去。”
“我知道你嫌棄陳家窮,嫌棄我沒本事,覺得我配不上你,可我們已經有女兒了,看在女兒這么可愛的份上,我們一起好好過日子行嗎?”
身后傳來陳耀祖惡心人的話,“蘇念,我向你保證,雖然我現在沒錢,但我一定給你們母女很多愛,為你們的將來努力。”
真是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以前她怎么沒發現陳耀祖這么多戲?
蘇念忍著胃中翻涌,捂住女兒的耳朵,厲聲呵斥,“我叫你出去!滾出去!”
“哎......剛生產過不能動氣,你先歇著,我一會兒再來。”
門開了又合,院中隱約響起器物摔打聲。
蘇念將臉埋在女兒懷中,聞著她身上傳來的奶香,眼角泛酸,
“對不起寶寶,這次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身在蜜窩不知甜,離家方知塵世苦,
下放到石梁河村后,她才明白父親在她身上傾注了多少心血,投入了多少愛,
如果父親知道她被欺騙欺負,估計會氣的飛過來用銀針戳死陳耀祖吧!
“寶寶,媽媽想外公了......”
蘇念嘆了口氣,“以后,媽媽會像外公保護媽媽一樣,保護寶寶,愛寶寶。”
【寶寶也愛媽媽,也會保護媽媽!】
怪不得老人都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
有這么可愛的寶貝陪著,心里和吃了蜜一樣甜,
蘇念聽得心軟,低頭在女兒嫩豆腐一樣的小臉上啄了一口,
奶音卻忽然低沉沮喪,
【可惜寶寶長大要好久,如果外公不死就好了,他會保護媽媽和寶寶,】
【外公和舅舅最疼媽媽了,大壞蛋就是看外公一家死的死散的散,才敢把媽媽往死里欺負!】
【如果外公不病死,大舅舅就不會被算計出意外,二舅舅也不會沖動犯錯進監獄。】
父親和兄長會死!
驟然得知的消息砸得蘇念眼前一黑,
心像是被千萬根鋼針穿透,疼得她脊背彎曲,眼淚霎時間從眼眶滾落,
父親一輩子行醫救人,最后卻死于病痛......
蘇念眼中爬滿紅血絲,貼著女兒的臉雙唇顫抖,
是了,父親身體本就不好,勞改農場勞作苦重又食物匱乏,長期下來身體被掏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可父親他們離開時也偷偷帶了很多錢,怎么會沒有糧食裹腹,沒藥治病?
蘇念心緒像被揉亂的毛線,無數想法纏在一起,
是不是父親被監管,沒有機會換東西?
改造農場沒有電話,且管制很嚴,用郵寄的方法送錢送藥根本不可能,
如果她帶著糧食和藥材去找父親,父親是不是能改變命運活下來?
這個念頭一出,蘇念頓時如找到主心骨一般,振作起來,
她握住胸前平平無奇的木頭吊墜,萬分慶幸祖奶奶留下墨玉盤龍柱這個寶貝,
發現盤龍柱有儲物功能是意外,
告訴父親后,父親尋木雕大師替它雕了個桃木外殼掩藏起來,囑咐她不要告訴任何人,
動亂前,父親得了消息,悄悄將家產悄換成金條和錢票,輕便的錢票縫進衣物由父親他們帶走,剩下的全被她裝進空間帶到石梁河村。
可以說蘇家的大半家產都在她的空間里,
她只要拿出兩根金條兌成糧食物資,足夠父親兄長們未來幾年的生活。
就是不知道父親什么時候病死的,
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
蘇念復雜的目光落在女兒臉上,試探道,“寶寶,我們去找外公好不好,外公會把寶寶扛在肩上騎大馬。”
【要找外公!要騎馬馬!】
小丫頭不知道自己被親媽套路了,睜著瑪瑙一般黑亮的眼睛,咿咿呀呀吐著奶泡泡,雀躍地揮舞著小肉拳,
可愛的模樣看得蘇念心軟成一團,忍不住捧著女兒奶呼呼的臉連親好幾口,“可兩年沒見了,也不知道明年春天我們到的時候,外公有沒有生病?如果外公生病了,就不能帶寶寶騎馬了......”
【開春~】
小丫頭奶音拖長,像是在思考,
沉默片刻,臉上興奮消退,白面包子一般的臉皺成一團,
【外公好可憐......】
【寶寶不騎馬馬,陪外公養病,一起保護媽媽!】
蘇念眼皮猛地一跳,心慌得不行,
父親很有可能已經病了!
不能等開春了!
她必須盡快和陳耀祖離婚,去農場!
.......
屋外,
陳耀祖蹲在廚房門口,望向西屋的眼神兇狠,
必須想辦法讓蘇念將陳家視為她唯一的容身之所,不惜一切代價熄掉她離開的念頭!
為此,他不介意徹底毀了蘇念!
他沉著臉進廚房,“娘,想個法子......”
話剛起了個頭,聲音被陳婆子的驚叫聲蓋了下去,“兒啊,你的臉是蘇念打的?”
臉上巴掌印火辣辣的疼,陳耀祖憋屈地點了點頭,
“她好像發現我們凍賤種的事了。”
“發現又怎么了,擱以前,老娘早就把小野種溺死在糞坑了!”
“還敢打自己老爺們兒,反了天了!”
陳婆子手中菜刀砍進木墩,抄起地上火鉗往門口沖,
“奶奶的,一個被野男人搞大肚子的破鞋,還當她是舊社會大小姐呢?老娘今天非要打得她跪地求饒,主動把我老陳家的金子吐出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