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季家老宅,管家進入書房來報,“老爺,少爺來了。”
季瑾言進來,季老爺子正對著身后的書架。
他跪在地上,“爺爺。”
季老爺回過頭來,“爺爺,求你把季家的勢力交給我。”
他放下手中的書,走到他面前。
季家一族久遠,從權國立國之初,季家就是元帥功勛,這么多年季家看似已經退出政界。
但其實一直在暗處為國家效力,有一只專屬于季家的精兵隊伍,不受權國拘束。
到了這一代由季老爺所管,他的父親當初拒絕了接手隊伍,轉而做起了生意,這支勢力現在還在季老爺手里。沒有告訴過季瑾言,他雖然不清楚,但也知道季家并不是簡單的從商世家。
“聽說葉丫頭走了。
你想要這股勢力是因為她。”
“是。”季瑾言毫不避諱,坦明直言。
“瑾言,那孩子我見到時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她背后背負的可能不必你我輕,你若是要和她有瓜葛,定是要受些挫折苦頭。”
“所以,孫子要去找她。我要變得更強大,才不會成為她的累贅,才能護住她。”
“我們季家確實有更大的勢力,叫做‘影域’,想要成為影域新的主人必須要通過試煉,得到所有守關者的認可。一直沒有告訴你,是覺得你不必承擔這些,你的父親也希望你過得隨心所欲一些。”
“我愿意去試煉。”
“這試煉可非同小可,你要是走不下去,可能連命都沒了,就是過了試煉也非死即傷。”
“爺爺,孫兒要去,請您告訴我該怎么做。”
季老爺輕嘆,“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再多勸你什么。”
葉琳在幽閉室里行走,直到她摸到墻壁,靠了下來。
機器開始運作,將氧氣慢慢抽離,空氣中的氧量越來越稀薄。葉琳呼吸困難,窒息感撲面而來。
她調整著呼吸的頻率和吸入,勉強維持清醒。
在這里不知道時間,也沒有聲音,對旁人來說每一秒都是煎熬,巨大的恐慌感是能殺死人的靈魂的,許多承受不住的人在里面自殺,或者出來后就精神失常了。
葉琳閉著眼保存體力,在低氧的環境中,大腦是很容易錯亂的,哪怕是一滴水聲都有可能將人嚇死。
季瑾言終于見到了這只能力強悍的影域,季老爺指揮著他們。
“先要去試煉必須先提升你的各項綜合能力,通關可不是你能只靠意志咬咬牙堅持過得去的。
這段時間他們會幫助你訓練,通關人必須是我季家人,每個人只有三次參加的機會,機會用完就再也沒資格繼承影域。能不能成,就看你了。”
季老爺走出訓練場地,厚重的大門封鎖。季瑾言對著他們,“來吧。”
影域們圍了上去,對他發起進攻。一個兩個他還能抵擋,影域們窮追不舍,不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攻擊他的影域越來越多,而且像不知疲倦一樣,這么久力道一點沒有減弱。
他終于意識到影域的實力到底有多恐怖如斯,逐漸招架不住,影域的棍棒實打實的打在他身上,腿上。他身上的傷多了一道又一道,影域們并沒有就此停手,他們的認知是命令一定要執行到底,不會因為他是季家的人而留情。
季瑾言只能被動挨打,他的口中吐出鮮血,影域下手有分寸沒傷他要害。直到堅持不住的他倒在地上不再爬起,才收了手。
他側倒在地上,目視著前方,手漸漸收緊。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小時,葉琳快處于半昏迷狀態了,幽閉室又運作起來,溫度開始驟降,直逼人體能承受范圍的極限。
她蜷做一團,抵抗著寒冷的侵蝕。睫毛眉毛結出了冰霜,不由自主地打顫顫抖,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
低氧的環境下不允許她多動作,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生抗。
她的眼皮沉重地睜不開,睡了過去。
帶著一身傷的季瑾言沒有養好的時間,又繼續訓練。
他站在眾多影域中間,一顆石子向他面門襲來,他敏捷躲過。好幾顆石頭砸來,他不停地躲閃著。
一陣石子雨落下,他的頭上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如此密集的攻擊如雨水一般,怎么可能躲過。
他很是落敗,影域之首為他示范,他看著該怎么做到躲過去。
當石子襲來時,影域一個旋身騰空分散了石子的作用力,加掃踢將石子打了回去。接住石子投向攻擊他的人,讓他不再有用石子攻擊的能力。
季瑾言明白了,要打破循壞,突破被動防守的局面,斷其源滅其根。武術之中“化”字甚是巧妙,以柔化剛,以形化意,以水化火,以歸一化萬物,化破化立。
他不會氣餒,再一次走向了石子陣。
葉琳的心率不斷降低,呼吸也若不可聞,時間卻流逝地那么慢。
“噔——”
周圍咋一下燈光亮起,至亮的白光照射下來,葉琳閉上了眼睛。整個空間亮的如一張白紙,眼根本無法睜開,閉著也遮擋不住刺眼的光線。
還帶著燙人的灼熱感,葉琳擋住自己的眼睛,巨大的音浪又猛然扎入她的耳朵,頻次極高的音調響徹整個幽閉室,好像被挖耳勺捅進耳朵。
葉琳捂住雙耳,雙眼被刺得通紅,她將頭埋進懷里。音頻刺激著她耳朵里的神經,血管破裂,血順著耳朵流了下來。
如此煎熬,葉琳再也忍不住,痛苦放聲尖叫,淚珠糊濕了她的眼眶。
滴水滴食未進,她的胃灼燒著,感官身體精神被折磨摧殘著。
葉琳倒在了地上,她的身體抵抗不了,但她的思想沒人能侵犯。
她不停地去想,去想她在權國的一切,她剛剛恢復的幼時的經歷,與葉父葉母的相處,白澤言教她學得東西,在學校的做的事經歷的階段,認識夏早安,回到權國和季瑾言重逢,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天,他為她做的每一件事……
她的意識開始渙散,心率直線下降,跌破了人類的最高值,身體的熱量減少大半。
不知在這里待了多少天,禁閉室的大門發出機械音,“T1處罰完畢。”
金屬門自動打開,護衛隊隊長命人把葉琳帶了出來,醫生給她檢查身體,平穩她的身體體征。
葉琳的心率突然開始飆升,身上發熱,醫護人員檢測她的各項指標。
高委會正在進行著會議,一個下屬進來對會長說了幾句,放下一份東西。
會長翻開了起來,其它人看著都在等他說下文。
“我們的猜想沒錯,各項處罰裝置都設置成遠高于人類身體承受的極限,而她抗了下來,她的身體素質的確不同于常人。”
“這么說來,她確實是一件天生的武器,我們應該好好利用起來!”
在座的人紛紛點頭,交頭接耳起來。
葉琳的各項身體特征平穩了下來,被人送回來小隊基地。
小隊也去過高委會要人但無果,除了等著沒有辦法,好在葉琳被平安送回來了也算是萬幸。以往進入幽閉室的人沒有一個是健全出來的。
昏睡了幾日的葉琳終于醒了過來,她坐起身來。CC開門端著食碗進來,“Y,你感覺怎么樣了?”
CC放下吃食轉過身來,盯著葉琳滿是驚訝,“Y,你的眼!”
葉琳下床,走到鏡前。她的眼睛又變成了藍色,葉琳通過腕環查看心跳,明明已經恢復了正常,眸色還是藍的。
或許是在幽閉室的刺激下,讓她的瞳色顯現暫時無法隱藏。
“CC,我從那回來后都有誰見過我?”
CC搖了搖頭,“除了我沒有別人了。”
“你先出去吧,最近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房間找我。”
“Y,你沒事吧?”
“沒事。”
“那你記得吃飯。”CC回頭看了她一眼,離開了。
葉琳皺著眉看著鏡中的自己,她整天待在屋子里為自己研制出一款護目鏡戴上。
能看得清外面,從外面看卻看不到護目鏡下的雙目,其他人看來也只會以為她傷了雙目還在恢復不會懷疑。
深夜,葉琳悄悄離開基地,去了博士給她的研究室。
一輛豪氣十足的車十分低調停在園區中,一個英氣十足的男人從車上下來,碧綠的眼珠像浮滿綠藻的荷塘不見深淺。
他似有感應地向實驗基地的方向看去,只看得到葉琳側著模糊的臉龐和進去的背影。
來迎接的人恭敬道:“先生,這邊。”
男人拋過心中的想法,跟著指路人離去。
葉琳養傷的這段時間倒是過了一段安生日子,她沒有忘記這次回高國的目的,來找關于那神秘之地的信息。
高國地處東洲之地,說不定有什么關聯。高委會那邊卻沒怎么多耐心,給小隊第二次下發了集體任務。
每個人都同一時間收到了高委會的指令——“找尋神秘大陸的入口”
近兩年來,高國發現了一些不屬于這里的人出現在這里,調查后從抓住的幾個可疑人口中得知了有另一片大陸的存在。
美其名曰為了高國的安全穩定去探尋那個地方,接收到這個任務的成員神態各異,都有自己的思量和考究。
出發的前一天小隊各自做著準備,擦拭武器,收拾包袱。葉琳去了博士的研究所向他辭行。
“你的眼睛怎么了?”博士看著葉琳帶著眼罩。
“受了點傷,需要修養一段時間,沒什么大礙。”
若是他看到遮目鏡下的那雙眼一定會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他無奈輕嘆,“是高委會為難你了。”
“博士,有些事情有去處理,我暫時沒有辦法參加接下來的項目。”
Ter.dor博士整理著實驗數據,“又有任務了?”
“這次是去找一個未知領域,或許和我的身世有關。”
博士的手一頓,“身世?”
“我沒有在人類基因庫中找到生物學上和我有血親關系的人,我既然知道有這么個地方存在,高國也能發覺,無論有沒有這次任務,我都會去查。”
博士轉過來眼神透露著擔憂,“好吧,這次也不知道有什么危險,你那篇神經再生的論文報告我看過了,這是我最新發現的一株神經細胞結合你的母細胞培育的,你帶著吧,或許能排上用場以防萬一。”
“謝謝博士。”葉琳欲走。
他叫住了她,“Lin,這次回來考慮考慮我的研究所吧,我是真的想退休了。”語氣中帶了些落寞。
葉琳停下了遲疑了會兒,側著臉道:“等我回來再說吧,回來后我會認真考慮。”
好歹這次沒有一口回絕,葉琳離開,他不知在想些什么,輕聲言語,“好,好,好。”
次日,懸刃踏上了尋找未知的路,他們一路向東出發,漸漸離開高國境內。
尋找了幾日都沒有什么線索,已經快要到達最東邊,前面是一座小城,是一個小國的地界。
懸刃準備在這里停留幾天,他們進了城,這里到處是古老華美的建筑,洋溢著深厚典韻的文化氣息,街道上的人群比她們想象的要多,這么偏僻的地方有這么多人居住。
進城時葉琳看清了城墻上寫的字,那是古羅西體。雖然現在已經沒有明確記載,但這里應該就是古羅西國的前身。
這座城的人服裝很有特色,葉琳幾人與他們不同的衣著引得他們頻頻注目。
幾人走著,CC嘟囔著,“奇怪。”
“哪里奇怪?”小白問著。
“這里好安靜啊,都沒什么人說話,而且好像所有人都是各走各的,沒有結伴出行的。”
小白觀察了一會,“還真是,這怎么回事?”
CC見對面走來一人迎了上去,“你好,打擾一下……哎。”
那人沒有理會CC直接略過,她摸不著頭腦。
小白在一旁打趣,“你也有被人無視的一天啊。”
葉琳不知怎的走到了一座教堂前,她想起記錄中那個關于一個女子在教堂突然出現又消失的傳聞,會是這里嗎?
她踏上了臺階,伸手要推開緊閉的大門。身后傳來一口流利好聽的國際語說著:“這位美麗的女士,這里是私人領域還請不要擅入。”
她剛想轉身去看,“Y。”CC突然叫了她。
“你在這啊,小白他們已經找到住的地方了,我們過去吧。”
葉琳再回頭看,身后已經沒有人了,有一個男人走遠著,他的身形讓她覺得有些熟悉。
她下了臺階,跟CC去和小隊回合。
小白那邊,一個正站在門前的男子看到他們的模樣衣著,向他們招手,“幾位要不要住房啊?”
幾人好奇地走過去,“你不是本地人啊。”
面容和藹的男子說著,“我是東國人,在這邊做個小生意,看樣子你們是第一次進城吧。我開了一家住宿小館,城外人都住我這,客人幾位啊?”
小白問道:“老板,這城里人怎么都不理人啊?”
“哦,這里的人喜靜,也不愛與人交流。這座城的人聽不懂別的語種,連國際通用語都不知道。”
“這么奇怪啊。”
“這里地處偏僻,地界封閉,交通也不發達,幾位在這久留的話多適應適應就好了。客人別在外站著了,快進來天氣涼,我去給幾位倒杯熱茶。”
小隊幾人對視了幾眼,走了進去。沒過多久葉琳和CC也來到宿館會合,幾人準備住一晚明天再好好探尋一番這座城。
CC趴在窗邊看著,皎潔的月光下街上人煙稀少,顯得冷冷清清,和白日里大相徑庭。
幾片雪花飄在了玻璃窗上,CC抬眼,天空中飄起零零落落的大雪。
她驚奇道:“Lin,你看下雪了。”
葉琳來到窗前,才一會兒外面就鋪上了一層白霜。
宿館老板坐在前臺,昏昏欲睡,歪倒的身子一晃醒了神。打了個哈欠,感覺有些冷,看向門口有雪水飄了進來。
“還真是稀了奇了,我在這待了十幾年了,還是頭一回見這兒下雪,按理說這城不該下雪啊。”老板關上了大門,靠著門看了會兒。
此時相隔著的某個大陸,正是千里無云的白晝,雪花開始飄落。
那片大陸上的人都被這氣象吸引,“這是什么?”
“空中怎么有東西飄,還會融化。”
“不會是毒吧。”
“這,難道是雪。”
“雪是什么,會傷人嗎?”
一個眼眸深藍的中年男人盯著天空,猜測這就是奇雪,想起了古籍中的預言。
朗聲大笑起來,“奇雪至,天地變,厄降福止,一定乾坤。看來我的大業將成,哈哈哈!”
一個面向威嚴的白發男子也注意到異象,伸出手接著,憂思百態,“要有大事發生了,動蕩在所難免了,唉——”
轉身對著一旁守著的手下道:“吩咐下去,隨時做好準備。”
“是。”手下離開。
葉琳深夜在園區遇到的那個碧眼男人也在白晝的大雪之中,漏出了充斥著野心的眼神和笑容。
一棵樹上側躺著一個老態龍鐘的老頭,在雪中瞇著眼,愜意地喝著酒。
雪下了一夜,在清晨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