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露臺上那個未盡的吻,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火種,在林星辰心底映出粼粼波光,卻在顧夜溟幽暗的心湖深處點燃了壓抑已久的熔巖。他獨自立于冰冷的夜風之中,下頜線上那抹轉瞬即逝的溫軟觸感,卻如同熾熱的烙印,灼燒著他的理智與克制。
(顧夜溟內心:她竟敢…如此放肆!可那份觸感…為何揮之不去?)
洶涌的酒精與幾乎將他吞沒的占有欲在血管里叫囂,幾乎要沖破那層堅冰般的自制。但他最終只是用力攥緊了拳,重新整飭好微亂的衣襟,將一切翻騰的情緒更深地鎖回冰冷的面具之下,提前離場。然而,當他余光瞥見廳內林星辰依舊言笑晏晏地與葉瑾珩并肩而立,后者眼中清晰流淌的欣賞與溫柔像一根細刺扎入他眼中時,一股陰郁的怒火再度無聲燃起。
(顧夜溟內心:葉瑾珩…他眼中的傾慕,不似作假。而我…又算什么?一個她興致來了就撩撥一下的玩物?)
葉瑾珩的清風徐來
葉瑾珩并非愚鈍之人。他隱約感知到林星辰似乎借他攪動一池春水,但他對她那份鮮活、大膽與明媚的 genuine欣賞,卻并未因此消減。反而,在她如同火焰般耀眼的魅力吸引下,他開始了更為細致體貼的正式追求。他的方式,是另一種與顧夜溟截然不同的、屬于成熟男人的從容與耐心。
他的邀約不再僅是巧合。他包下音樂廳的私人包廂,只因她曾隨口提及喜愛某位大提琴家的演繹,燈光氤氳,只有琴聲與彼此呼吸;他請動隱居的料理大師,為她與閨蜜團奉上一場極致的美食藝術盛宴,每一道菜都像為她量身定制;他甚至輾轉尋獲她童年照片中曾出現過的、早已絕版的某款古董娃娃,悄然置于她收藏室的顯眼處,附上一張手寫卡片:“愿美好常伴左右。”
“星辰,”一次晚餐后,他送她回家,于月色下車旁,語氣溫潤而誠摯,目光專注,“或許我的方式有些老派,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我期待能有一個正式站在你身邊的機會,不僅僅是作為朋友。”
林星辰望著眼前風度翩翩、家世教養無可挑剔的葉瑾珩,心湖并非沒有漣漪。他的追求如同清風拂面,舒適而備受尊重,與顧夜溟那陰晴不定、裹挾著冰碴的態度截然不同。這種被珍視、被妥帖安排的感覺,并不令人討厭。
(林星辰內心:葉瑾珩的確是無可指摘的伴侶人選…溫柔、體貼、家世相當。若心中沒有那座頑固不化的冰山…)
她莞爾一笑,眼波流轉間避開了直接的回應,卻也未將他推遠,指尖輕輕拂過車上他送的那支嬌艷玫瑰:“葉公子的心意,總是這般讓人如沐春風,似乎拒絕都成了一種罪過。”她巧妙地將選擇權模糊化,既肯定了對方,又為自己留足了游刃有余的空間,“不過我現在嘛…更貪戀無拘無束的風,怕辜負了你這般用心。”言辭間帶著恰到好處的遺憾與俏皮。
白薇薇的聯姻立場與進擊
白薇薇,作為顧母親自挑選、家族默許乃至樂見其成的聯姻對象,以其出身所帶來的敏銳與特權,清晰地捕捉到了顧夜溟近期異常的情緒波動與那些總是巧妙圍繞著林星辰出現的“巧合”。她的出現,不再需要借口,本身就帶著一種未來女主人的理所當然。
她出現在顧氏大廈的頻率增高,有時是借著給顧母送親手燉的補品的名義“順路”上來看看,有時是直接以商討雙方家族合作項目的細節為由,登堂入室。她不再僅僅是溫婉關切,言行間更多了一份未來女主人的從容與隱隱的、不容侵犯的占有欲。
“夜溟,”她會在只有兩人在辦公室時,自然地改用更親近的稱呼,將一份精美請柬輕放在他桌上,指尖若有似無地劃過光潔的桌面,“家父舉辦的慈善晚宴,伯母特意囑咐我,一定要和你一同出席。”她搬出長輩,笑容得體溫婉,目光卻像精密儀器般仔細審視著他每一絲細微的反應,不放過任何波瀾。她會“無意”地提及,語氣輕描淡寫如同談論天氣,卻字字如針:“聽說林小姐最近和葉公子走得很近?葉家也是書香望族,倒是郎才女貌,很是登對。想必林董夫婦也會樂見其成。”她試圖用“合適”與“家族樂見”來界定林星辰與別人的關系,從而將她從顧夜溟身邊推開。她甚至會在顧夜溟因林星辰而周身氣壓低沉、明顯心緒不寧時,輕輕放下為他泡好的參茶,帶著一種包容且理解的姿態,柔聲道:“其實林小姐那樣的性格,活潑外向,吸引追求者也很正常。只是…那樣的性情,終究不太適合需要穩定與體面的關系,你說呢,夜溟?伯母也常為此操心。”她將顧母的擔憂也融入話語,試圖用家族的壓力和“適合”論來規訓他的目光。
然而,顧夜溟對她的態度,是一種基于世家交往禮儀的、疏離的客氣。他會接過請柬,公事公辦地回應“看日程安排”,并不給予確切承諾;對于她關于林星辰的試探,他或是沉默以對,用冰冷的側臉回應,或是冷冷一句“不感興趣”試圖終結話題;對于她那若有似無的、以“適合”與“長輩意愿”為名的暗示,他更是置若罔聞,目光時常飄向窗外或文件,仿佛那才是他唯一關心的事物。他的全部心神,顯然已被那個“不適合”、“不體面”卻無比鮮活、能輕易攪動他情緒的身影牢牢占據,這讓白薇薇在維持著表面優雅的同時,心底冷意與不甘愈發深重,那屬于聯姻對象的、被忽視的屈辱感悄然滋生。
拍賣場內的硝煙
一場頂級的慈善拍賣晚宴,成為了無聲的戰場,名流云集,衣香鬢影。
林星辰一襲墨綠色絲絨長裙,復古優雅,深V設計與高開叉剪裁卻暗藏性感鋒芒,行走間裙擺搖曳,勾勒出曼妙曲線,宛若暗夜中悄然綻放的魅惑之花,瞬間吸引無數目光。葉瑾珩一如既往地陪伴在側,舉止體貼周到,為她引見來賓,姿態親密自然。白薇薇則理所當然地以女伴身份,與顧夜溟一同出席,一襲珍珠白高級定制禮服,佩戴著價值不菲的翡翠珠寶,姿態優雅得體,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站在顧夜溟身邊,試圖向所有人營造出一種門當戶對、默契和諧的“璧人”氛圍。
顧夜溟神情冷峻,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更顯身形挺拔,氣場迫人。他目光平視前方,似在專注聆聽拍賣師介紹,然而在不為人知的瞬息,那深邃的眼眸總會精準地掠過那抹耀眼奪目的墨綠身影及其旁溫文爾雅的護花使者,眼底深處暗流湍急,握著競價牌的手指微微收緊。
拍賣環節,一對復古藍寶石袖扣被呈上。設計簡約大氣,卻透著內斂的奢華,那幽深的藍色,在燈光下流轉著神秘光澤,莫名讓林星辰想起了顧夜溟那雙深不見底、時常冰封卻又偶爾泄露出復雜情緒的眼眸。
(林星辰內心:嘖,這顏色…倒是配他那件暗藍色西裝。順便…再給他添把火,看他能繃到幾時。)
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慵懶地舉起了手中的競價牌。“這位美麗的林小姐出價十萬。”拍賣師聲音揚起。幾乎無縫銜接,前排傳來一道冷淡而熟悉的男聲,沒有任何情緒起伏:“二十萬。”顧夜溟并未回頭,目光仍似專注于手中的拍品手冊,仿佛只是隨意出價。白薇薇坐在他身旁,姿態優雅,嘴角保持著完美得體的弧度,眼神卻幾不可察地微涼了一瞬,目光掃過林星辰的方向。林星辰挑眉,毫不意外,再次懶洋洋地加碼。葉瑾珩側首對她溫和一笑,眼中帶著縱容,并未阻止,仿佛樂意看她玩鬧。“三十萬。”“四十萬。”顧夜溟聲線平穩無波,甚至沒有一絲猶豫。“五十萬!”林星辰的聲音帶著一絲挑釁的輕快。“一百萬。”他直接翻倍,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終于微微側頭,目光穿越人群,似有若無地掃了她一眼,帶著一種冰冷的、宣告主權般的意味。
全場響起一陣壓抑的低嘩。這價格遠超出這對袖扣本身的市場價值。白薇薇微微側身,靠近顧夜溟,聲音輕柔卻足以讓附近幾桌的人聽到,帶著規勸與維護家族體面的意味:“夜溟,這對袖扣雖然精致,但這個價格…是否再考慮一下?”她試圖以理性且關乎家族顏面的方式干預,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衣袖。顧夜溟甚至沒有看她,只漠然地將衣袖移開半分,目光仍看著前方,冷聲道:“我喜歡。”三個字,簡短,冰冷,堵回了她所有未出口的話,也讓她臉上那完美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指尖微微蜷縮進掌心。
林星辰心下徹底明了他是跟自己杠上了。她忽然嫣然一笑,朝著顧夜溟的方向投去一個近乎甜蜜又帶著狡黠的眼神,隨后干脆利落地放下號牌,做了個“您請便”的優雅手勢,甚至仿佛為了強調自己的“退讓”,更自然地挽緊了葉瑾珩的手臂,仰頭對他笑得明媚。
(林星辰內心:哼,冤大頭!看你花了冤枉錢買回去,能拿它怎樣!)
顧夜溟以壓倒性高價拍下袖扣,面色沉靜如水,仿佛只是做了一筆微不足道的交易。白薇薇維持著得體的微笑,接受著周圍人投來的、意味不明的目光,指尖卻微微掐住了手包的光滑皮革。
后臺的指尖游戲
酒會時段,氣氛松弛下來。林星辰端著一杯香檳,似漫無目的地在廳內流轉,與熟人談笑,眼波流轉間,卻精準地計算著方位,最終“恰好”停在了正與一位銀行業大佬交談的顧夜溟附近。葉瑾珩暫時被一位友人絆住交談。白薇薇正與一位世交長輩寒暄,目光卻像雷達般不時掃回顧夜溟身上,保持著警惕。
林星辰指尖似是無意一松,一枚精巧別致、閃爍著細碎光芒的鉆石胸針“意外”滑落,恰停在顧夜溟锃亮的黑色皮鞋邊。
“哎呀。”她發出一聲恰到好處的輕聲驚呼,姿態優雅地俯身去拾。墨綠絲絨裙擺隨著她的動作如水銀瀉地,勾勒出驚心動魄的腰臀曲線,露出一截纖細白皙、骨肉勻停的腳踝,在燈光下白得晃眼。
顧夜溟的談話戛然而止。他垂眸,看見蹲踞于他腳邊的她,仰起的臉龐在璀璨燈光下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無措與嬌慵,眼神卻清澈而狡黠,像一只故意闖入禁地的貓:“顧總,勞駕?”她仿佛完全未察覺不遠處白薇薇投來的、驟然冷卻且帶著銳利審視的視線。
這個角度,這個姿態,脆弱與挑釁并存,無辜與誘惑交織,充滿了無聲卻強大的張力。
顧夜溟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四周的目光若有若無地匯聚過來,帶著好奇與探究。
(顧夜溟內心:她又想玩什么把戲?在葉瑾珩那里得了關注還不夠,非要來我面前招惹?是覺得這樣很有趣?)
他凝視她數秒,試圖用冰冷的視線讓她退縮,但那眼底的狡黠與無辜奇異般地交織在一起,竟讓他一時移不開眼。最終,他還是繃緊了下頜線,彎下了挺直的腰背,修長干凈的手指拾起那枚冰冷而璀璨的胸針。
就在他遞出的剎那,林星辰伸手去接,指尖卻“不經意”地完全覆上他微涼的手背,并未立即取走胸針,反而用溫熱柔軟的指腹,帶著一絲磨人的、緩慢的力度,輕輕摩挲過他皮膚下清晰的骨節!
電流般的戰栗瞬間竄遍全身!那觸感細膩而大膽,帶著玫瑰的暖香,與他指尖的冰涼形成強烈對比!
顧夜溟猛地欲抽回手,呼吸一窒。林星辰卻已順勢取回胸針,指尖在離開前,若有似無地在他微濕的掌心極快地、輕輕地一勾,如同羽毛拂過,卻帶來更劇烈的癢意,方才徹底離開。
“多謝顧總。”她翩然起身,笑容得體溫婉,仿佛方才那瞬息的、近乎挑逗的曖昧僅是幻覺,是對方過于敏感的誤解,“您真是…樂于助人。”最后四字,她微微拖長了語調,吐氣如蘭,裹挾著只有兩人能懂的別樣深意。她眼風極快地、帶著一絲挑釁地掃過臉色微沉、正不動聲色加快腳步走過來的白薇薇,唇角勾起一抹更深、更曼妙的弧度。
顧夜溟定在原地,掌心那酥麻的癢意如附骨之疽,沿著手臂急速蔓延,直鉆心扉,激起一片混亂的心跳。他看著她轉身,步履輕盈地走向剛剛結束交談、正望向這邊的葉瑾珩,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猛地伸手取過侍者托盤中的烈酒,仰頭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卻絲毫無法澆滅由那大膽指尖點燃的燥熱,與因葉瑾珩存在而倍加強烈的、酸澀的醋意。
(顧夜溟內心:這個妖精!她到底…)
白薇薇適時地走到他身邊,姿態依舊優雅,語氣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硬與提醒的意味:“夜溟,林小姐還是這么…活潑愛玩,不拘小節。”她試圖將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輕描淡寫地定義為富家千金不懂事的玩笑,并用自己的存在重新確立邊界與身份,“這邊幾位世伯還想和你聊聊新能源合作的事。”她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示意方向。
顧夜溟卻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解圍,也沒有感受到她的觸碰,目光仍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抹融入人群的墨綠色身影,眼神復雜難明,翻涌著壓抑的渴望、憤怒與難以言喻的挫敗。
白薇薇的心,徹底沉了下去。那份一直努力維持的從容面具出現了細微的裂痕。看向林星辰背影的目光,不再是單純的冷淡,更添上了一層屬于聯姻對象被公然挑釁、領地遭受侵犯后的、銳利而冰冷的敵意。
(白薇薇內心:林星辰,你這是在玩火。顧家未來女主人的位置,需要的是體面與助力,而不是你這種只會惹麻煩的恣意妄為。你不會得逞的。)
而翩然離去的林星辰,感受著身后那兩道幾乎能將她灼穿的、混合著復雜情緒的視線與另一道冰冷銳利的敵意,唇角揚起一抹混合著勝利與玩味的笑意。棋局因聯姻對象的正式入場而陡然升級,愈發復雜,也愈發刺激。
(林星辰內心:冰山先生,當著聯姻對象的面,掌心被撩撥的滋味如何?這醋海翻波的感覺,是不是更濃烈了?還有白小姐…看來,這場游戲比我想象的還要有趣得多。)
這場多方參與的曖昧博弈,因男二的真誠追求與聯姻對象的正式介入,而更顯波譎云詭。暗戀者的焦灼醋意、海王的游刃有余、追求者的溫柔攻勢、聯姻對象的不甘與敵意,相互交織碰撞,在流光溢彩的虛假和平下暗潮洶涌。所有洶涌的暗流與熾熱的情愫,都在無聲中累積、發酵,預示著一場更激烈、更直接的風暴即將來臨。